在前不久结束的2025年西泠印社春拍会上，戴敦邦《群仙欣会图》手卷颇引人注目。据拍卖行介绍：本卷为戴敦邦先生为上海城隍庙倾力创作的巨幅壁画《群仙欣会图》之稿本，整卷长达十八米，高近70厘米，画心有13余米，是戴老迄今为止尺幅最宏大之长卷，描绘仙界场景最为恢宏的绘画作品，也是市场唯一壁画稿本巨制。

戴敦邦是当下中国古代人物画排名第一并且高龄仍然还在坚持创作的绘画大师。今年是戴敦邦先生从艺70载，早岁以插图及连环画蜚声中外，创作的人物形象穿越古今，仙道释佛、帝王圣贤、草莽英雄。本卷是戴敦邦60岁以后最重要的、最具“戴家样”代表性的，为公众创作的重大题材古典人物群像。

此作不同于一般纸上绘画作品，在构思和绘制上都以上海城隍庙主殿为图纸。戴敦邦儿时便住在上海城隍庙附近，对于城隍庙有极深的感情。戴敦邦对道家学说做过长期研究，曾在上海道教协会担任副会长。他对老城厢及道教的双重情节，使得其在《群仙欣会图》中倾注毕生心血。

画中描绘中国道教神仙近一百二十位，玉帝、三清、三官、五岳、三星、四海及雷公电母、雨师风伯、关圣帝君等诸神如踏云而降，天府四圣、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描绘详实，工程浩大，世所罕见。观此画卷以祥云瑞蔼起手，以秦琼敬德、神荼郁磊四大门神两两分组，各列峙画卷两端，三清居中，以天地神为纲，四时四方诸神为纬，众神聚散分列，或慈和、或悲悯、或威严、或勇猛，近一百二十尊神，各具性格，各有姿态，虽无具体情景，而彼此之间，顾盼揖让而成一整体。

对戴老这件长卷，拍卖行给出了600万元的估价，上拍后，受到藏家的青睐和追捧，最后以高达793.5万元成交，高出估价近200万元，这一成交价格在当下极其疲软、买气严重不足的大背景下取得实属不易，反映了其艺术成就与市场价值的双重认可，也凸显了其作品在当代艺术市场中的稀缺性与独特性。从戴老的艺术和市场走势看，未来他的作品特别是精品有望在市场上迭创佳绩，理由有三：

一是戴老在画界享有很高的声望，且也是健在的老一辈德艺双馨、多才多艺的著名艺术家。自号民间艺人，熟悉他的友人说戴老人缘特别好，粉丝多、读者多、酒友多，这也是他最欣慰的。每年全国各地都有很多慕名前来拜访求教他的，戴敦邦总是不厌其烦，热情接待，认真传授指教。

当年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由于人物造型不够准确留下缺憾后，张纪中在央视筹拍《水浒》时，曾专程到上海找到戴敦邦，希望由他来设计人物形象。戴听后即说：“此事必由我来做，没有报酬，我都愿意。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我太爱这部旷世名著了。”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戴敦邦推掉一切事务，北京、无锡、上海三地跑，潜心创作了184多幅作品。“当画稿分批送到北京后，张纪中将画稿贴在墙上，剧组成员们无不为之叹服。

由于戴敦邦创作勤奋，每年都有精品问世，且出版特别多，故每一年的“上海书展”，他都有新作出版。因此，“上海书展”的签售活动，就成了他与读者交流、互动的一次绝佳机会，也成了这座城市一个颇具含金量的文化品牌，影响巨大，每回的读者见面会，时间总是一延再延，来自大江南北，甚至海内外的读者中不少是看着戴敦邦连环画长大的，他们都会带着各种各样的小人书、画册、邮票、首日封等，为的就是求得戴老的一个签名。而每每面对热情的读者，他总是笑脸盈盈，一一满足。戴敦邦喜好喝酒，又热情好客，很多“三碗不过岗”的友人，能在戴敦邦的家宴上连喝18碗。不少人在戴敦邦家喝醉过，其中不乏有赖少其、丁聪、芦芒这样的大画家、大作家、大编辑。像戴敦邦这样无酒不欢的艺术家，在艺界自然结交了很多的酒友。

今年，戴老已是88高龄，据悉，戴老由于长期坚持创作导致他的右眼完全失明，两耳几乎听不见外界声音。即便这样戴老依旧每天凌晨3点半起床，4点开始在几平方米的陋室中孜孜不倦地创作，风雨无阻。画室里没有空调，即使在盛夏，他也赤膊挥毫，认为“太舒服的环境会让人懈怠”。为了弘扬光大戴敦邦的绘画艺术，2019年上海交通大学决议成立戴敦邦艺术研究中心，2021年4月16日，戴敦邦艺术研究中心正式在上海交通大学博物馆挂牌。中心主要搜集、整理、研究戴敦邦国画艺术资料。

二是戴老很多作品是一代乃至几代人的回忆。他擅中国人物画，工写兼长，多以古典题材及古装人物入画，所作气魄宏大，笔墨雄健豪放，形象生动传神，生活气息浓郁，画风雅俗共赏。作品曾多次入选国内外大型美术作品展览及在多种专业报刊上发表。

从戴老的创作历程看，绘画最爱画底层小市民，作品很接地气，其创作的《新绘全本红楼梦》《新绘水浒传》《金瓶梅全图》《水浒人物一百零八图》《护生画册》《神缘造像谱》《大亨》《老上海小百姓》等众多精品力作屡屡轰动画坛，好评如潮，并多次在海内外荣获大奖。作品《小银燕》《五彩路》曾获1962年全国第一届连环画创作绘画三等奖，《陈胜吴广》获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亚洲文化中心举办的野间插图二等奖，英文版《红楼梦》插图、《西厢记》条屏、《逼上梁山》获1980年全国连环画创作二等奖。除了获奖作品外，戴老的广泛影响力主要源于他在《水浒传》 《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金瓶梅》等经典文学作品的插画创作，包括受邀为《中国诗词》（唐诗宋词）配图、为中国邮政设计创作《红楼梦》特种邮票和小型张，这些作品伴随了多代读者的成长过程，成为他们接触古典文学的视觉启蒙。其中戴敦邦为人教版语文课本绘制的《林黛玉初入贾府》等插图，因细腻的人物刻画和场景还原，被学生剪贴于墙面作为装饰，可见其影响力已融入基础教育体系，并成为无数人的童年记忆。而1994年他为央视版《水浒传》设计的184幅人物造型，不仅影响了该剧的选角和服装设计，更通过电视剧的广泛传播，使角色形象深入人心，同时成为观众对角色认知的基础。‌

可以说，几代中国人的童年，都被带着戴老古典韵味的国画、连环画滋养过。近几年，尽管戴老已步入耄耋之年，但仍创作勤奋，画作付梓甚丰，许多大展都能见到戴老画作。如2025年深圳文博会上展出的《白蛇传》插画原稿，以及每年推出的生肖贺岁作品，使他的作品成为连接不同年代的文化符号。

三是戴老有很多精品至今还未在市场露面，一旦亮相，必会引发市场的极大关注。在笔者看来，戴老有三类画作很值得市场关注。

第一类是历年在全国或各地获奖的作品，这类作品的收藏难度较大，一般获奖作品大多为国家文博机构收藏，能流入民间市场交易的十分有限，若遇上全凭机遇和缘分；

第二类是古典名著和历史题材的画作，这也是戴老的拿手绝活，可重点关注《水浒传》《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金瓶梅》等经典文学题材画作，因为创作这类作品凝聚着戴老大量心血，也是他最擅长最喜爱画的，同时又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曾让无数读者赏心悦目，爱不释手；

第三类是有关红色题材的画作，特别是特殊时期创作的红色题材作品，如1961年《三边一少年》、1964年《一支驳壳枪》等连环画一版再版，极受广大读者欢迎。其中1973年《水上交通站》连环画出版后被改编为八场现代京剧等多种文艺形式。尤需指出的是，在2011年为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 73岁的戴老历时15个月绘制了百幅辛亥人物谱；在2018年马克思诞辰200周年之际，已是83岁高龄的戴老用传统中国水墨画“图解”马克思经典巨著《资本论》，震惊世人。可以说，戴老用一个中国画家的方式向辛亥革命人物和马克思致敬。所以，对收藏者来说，收藏戴老呕心沥血的红色题材作品是非常有意义的。

鉴于戴敦邦在中国当代美术界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他的“戴家样”作品影响既深又广，有的甚至刻骨铭心，记忆犹新。这次《群仙欣会图》手卷高价成交，预示着戴老画作的市场空间再次被打开，后市戴老作品在市场上的表现很值得期待。

注：文中图片来自网络和拍卖图录

2025年8月9日写于上海五栖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