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皇家艺术学院（RCA）视觉传达专业毕业的中国艺术家徐培焱的作品《Smog》在 Red Dot Award: Brands & Communication Design 中荣奖。这本艺术家书籍让空气污染这一不可见的危机，通过纸张、装帧与阅读动作，变得可被触碰和感知。

数据如何变成纸张

《Smog》的起点并不是纸本，而是实地采集的空气污染数据。徐培焱记录了在不同风速、海拔、交通密度和时段下的雾霾浓度，尤其是低风速与高车流叠加时的极端污染峰值。这些数据并未被简单制成图表，而是被转化为书籍的节奏与层次。

- 半透明纸张：模拟污染颗粒的弥散，使阅读不再是纯粹的视觉，而是一种“透不过气”的感官经验。

- 热感墨水：在指尖触摸时显影又消隐，如同呼吸间空气质量的不断波动。

- 叠印与分层：让页面逐渐“浑浊”，再难以辨清，仿佛数据的累积最终遮蔽了清晰。

- 装订节奏：厚薄、密度与留白对应数据的起伏，使翻阅的过程与呼吸同频。

在这里，书不只是“承载信息”，而是主动模拟呼吸与污染的矛盾经验。

美学与危机的矛盾

《Smog》最耐人寻味之处，正在于它的美学化张力。这本书工艺精良、视觉优雅，几乎像一本值得收藏的设计作品。但这种优雅本身也许是危险的，它可能把污染转化为一种顺滑的体验，让危机被过度审美化。 在批判与装饰之间，书籍始终摇摆，这种暧昧正是作品最令人不安的地方。

证据的脆弱性

《Smog》同样对数据与证据提出了质疑。空气污染指数通常以数字和图表呈现，假装客观中立，但这本书提醒我们：数据从不单纯，它总是被纸张、色彩、节奏与媒介所形塑。在《Smog》中，数据不再是外部的“证据”，而是被读者的手势、体温与目光所介入。这无疑赋予了它新的感官锋芒，但也让人怀疑：当科学证据变成艺术形式，它的尖锐是否会被消解，只留下形式化的痕迹？ 这既是作品的风险，也是它的力量。

结语

作为一本荣获红点设计大奖的艺术家书籍，《Smog》证明了书籍依旧可以成为当代视觉艺术的重要媒介。它既是信息的承载体，也是体验的生成器。通过纸张与工艺，徐培焱将空气污染的“不可见”转化为“可触碰”的矛盾经验。 这本书的意义，并不在于提供解决方案，而在于提醒我们：当呼吸本身成为危机，艺术的角色不是抚慰，而是让矛盾持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