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儗翼

Nicole Eisenman,绝对是低调也最负才华的当代艺术家之一了。她出生于法国,结构主义运动与后结构主义运动熏陶的痕迹,是能够在其艺术作品中体现出来的。2025年10月中旬,在英国的弗里兹艺术博览会(Frieze London)里面,她携手同样有着法国学术背景的艺术家Abraham Cruzvillegas,参加artist - to - artist单元的展出。

Nicole Eisenman受到了众多艺术流派和艺术家的影响。她从印象派、德国表现主义和 20 世纪的社会写实绘画等风格汲取养分,她对德国表现主义画家Ernst Ludwig Kirchner、Otto Dix的作品感兴趣,这些艺术家作品夸张、强烈,表现力为代名词,在Nicole Eisenman的作品中也有所体现。同时,她还从 18 世纪英国艺术家William Hogarth的叙事版画以及Pablo Picasso的作品中汲取灵感,将这些艺术史上的元素融入自己的创作中,形成了独特的艺术语言。

Nicole Eisenman出生在法国,她的父亲是一名弗洛伊德学派的军队精神病医生,她自小听受父亲影响,这对她作品中常常出现的精神分析形式的话语。后来她在纽约的斯卡兹代尔长大,曼哈顿的东村的朋克文化氛围与她的内心感受相契合。在罗德岛设计学院攻读硕士学位时,她逐渐认识和探索自己的酷儿身份,这也成为她作品中关于身份认同和性别议题表达的重要来源。

1987 年Nicole Eisenman毕业后搬到纽约,当时纽约正处于艾滋病大流行和持续的文化战争时期,这种激进的社会和政治气候对她的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她的作品开始挑战性别歧视和主流文化,通过充满黑暗幽默和明显政治倾向的拼贴画、绘画等,展现出强大的女性形象和顺从的男性形象,反映了她对社会现实的批判。

让我们仔细的去回顾Nicole Eisenman的艺术历程。其中不得不提到那棵“树”。

即《珠宝树》(《Jewelry Tree》)作为其近期最负盛名的代表作品,在特拉法加广场展出。特拉法加广场的象征就是大英帝国的海权时代的开启,一面是极度罪恶的殖民历史,一面是告诉的现代化探索,艺术家Nicole Eisenman成熟敏锐的将这一切过往,用具体的方式展示出来,作为基础。这一部分便是其历史经验主义的体现,这一切与艺术的表达形成一体。作品将珠宝树这一物品作为主体,其实是在表达现代市民社会的经验主体的地位,而作为装饰在树上悬挂着各种物品,如纳尔逊勋爵的奖章、血腥星期日抗议者的烟斗和拨火棍、塑料咖啡盖、压扁的啤酒罐等,这些物品有的是指向特拉法加广场和背后历史的,其具普遍人类经验的象征意义,通过这种方式,这样的二分,恰恰是现实的断裂,也是在于艺术的界限。

我们可以回到其表现主义的艺术层面。艺术家Nicole Eisenman很清楚,任何艺术都会面对大众,所以表现的情感一定会有朝向大众的这样的通途。非客观的模仿,而是成为客观本身,来消解这样的视差,使主体与客体借助艺术品同一,艺术品成为艺术的中介。她的表现主义有着对结构主义思辨式的抗衡。结构主义对艺术的挑战是从去中心化,到否定意志权威。这让艺术家失去话语的同时,也让艺术家有了一种必须要具备某种最基本的唯物主义强令。艺术与艺术家一定要参与现实生活的指导思路,作为实践的运动方式,相应历史的征召。古早的封闭容器,因为历史与现代生活的加持,就有隐形的纲领。

Nicole Eisenman与过去的不同。我们周知,艺术是会关注生活的,但是过去的艺术,对生活只是一种指向艺术家自身环境机械复制,或者符号复制。Nicole Eisenman某种意义上上,重构了古典时代的精神,她融汇印象派与表现主义的现代技法在重申文化的意义。我们可以很直白的说,有很多沉迷与装置形式的艺术家,已经变成了结构主义所讽刺的那种死亡的艺术家。Nicole Eisenman认为 “不同的图像需要用不同的方式来绘制”,她拒绝被归类,不局限于任何一种媒介、题材或风格。她的作品将高雅文化与低俗文化相结合,把个人的情感生活与社会政治议题相联系,以一种既幽默又严肃、既讽刺又充满悲情的方式,对善与恶、绝望与喜剧、厌恶与愉悦之间的对比进行审视,形成了独特的、极具辨识度的作品风格。

《大天使(来访者)》(Archangel (The Visitor))这幅作品里的大天使作为主题以及画作中最明显的“大天使”似乎是穿着普鲁士国宪兵的装饰(“普鲁士大天使”(Prussian Archangel)是约翰・哈特菲尔德(John Heartfield)和鲁道夫・施里希特(Rudolf Schlichter)于 1920 年创作的艺术作品,该作品在 1920 年柏林第一届国际达达博览会上展出。这件作品是对德国军国主义和德国资产阶级文化的严厉抨击。它采用了达达主义的艺术手法,通过夸张和讽刺的形象,揭示了当时德国社会中存在的问题,引起了德国当局的关注,鲁道夫・施里希特还曾被指控诽谤军队,不过他以作品是一个恶作剧为由进行了自我辩护,从而避免了入狱和指控。),成为整个绘画最让人不安的因素,而它本身也作为一种划分方式,将某种旧的艺术封存起来。来访者这个子标题,则有着具体指向并不明确的特点,这是从精神分析的角度而言的另一重不安因素,画中的人是,大天使是,亦或我是来访者。这其实就是一种根本的社会问题的思考,一种介入性的艺术。从宗教艺术的开端以来,艺术就有着这样的使命或者能力。这便是Nicole Eisenman顺应艺术的经验之体现。它既诞生于现在,又在过去有迹可循。这是一种浅显但是深刻的历史哲学探讨。而作为观众的来访者,被艺术家纳入为不安的因素,完成现代艺术理论的实现。

她拒绝被归类,这正是她深植历史的一种态度。作为实践当代艺术的先锋,在全球化资本主义背景下的拟制产生的边缘文化、移民身份提供了艺术表达的范本,斗争的文化源动力。其 “不预设结果” 的创作方式,极大影响了现今的新艺术家,推动艺术从 “作者中心” 转向 “过程与互动中心”的重要转向。

作者简介|儗翼

擬翼,独立艺术评论人与写作者,长期关注当代艺术与思想史的交汇地带。其文章以理性与感性并行的笔触探讨艺术、社会与哲学之间的复杂关系,擅长从艺术史与结构主义、精神分析等理论角度切入当代艺术实践。擬翼的评论发表于中国艺术网、雅昌艺术网等专业艺术媒体,其文字兼具学术深度与诗性想象,被视为新一代青年艺术评论写作的代表声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