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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代名瓷之首冠——宣红

    明初刘辰《国初事迹》载:“太祖以火德,五色尚火,将士战袄、战裙、壮帽皆用红色。”尽管洪武皇帝对红色很偏爱,但是受到明初国力的限制,洪武釉里红连元代的水平都没达到。永乐皇帝文治武功,国运昌隆在迁都北京紫禁城的时段,一改洪武釉里红色调灰暗发黑的历史,创造了纯正娇媚的鲜红秞。宣德时期,红釉制品不仅在数量上有明显的增加,而且较之永乐鲜红品种更加丰富,以色泽深浅不同,出现宝石红、祭红、鸡血红、牛血红等名目繁多的新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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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红釉之所以名贵,是由其烧制工艺决定的。红釉偶然生成的条件苛刻,不像青、赭、黑、绿、黄等诸色自然生成的条件宽泛,在千度以上的高温中,以铜为呈色剂的真正意义的红色,只有百分之一的空间条件,稍有倦怠,形成条件转瞬即逝”。它以微量的氧化铜为着色剂入釉,经高温1250-1280度左右还原气氛一次性烧成。窑炉气氛稍微控制不住, 温度稍高或稍低,氧化铜含量稍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就烧不出大红色来。这在古代没有高科技窑炉和不懂原理的情况下,带有较大的偶然性历史上,我国的红釉器最早出现在宋代著名的钧窑窑变瓷器上红的呈色不够稳定,器物都是红中泛紫或泛青,色块随机形成,成形极不规则。元代创烧出著名的釉里红瓷器,仍有发黑,发绿,烧飞无色,发灰等弊病从瓷谚“千窑难烧一器”和“祭红”的得名典故也可见一斑:明永宣时,因“红釉器”十分难烧,当时依律连同监工及所有窑工都要被处死,窑工工头之女纵身跃入窑中活祭窑神,这种舍身救大家的精神终于感动上苍,从而烧出“祭红”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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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秞难烧,配方珍贵也是原因之一。当初古代窑工们为了配制出祭红釉料,曾将黄金、珊瑚、玛瑙、玉石这样极珍贵之物尝试着掺入釉料中,其中“西红宝石”碾末入釉,古代文献中有明确记载:
     1、清初程哲著《窑器说》曰:“宣(德)窑之祭红杯、盘有通体红者,有红鱼者,有百果者,有西宝石垩涂烧者,其宝光凸起,紫黑者火候失也

     2、清乾隆唐衡铨《唐氏肆考》记载:“宣(德)窑造祭红红鱼靶杯,以西红宝石为末入釉,鱼形自骨内烧出,凸起宝光,汁水莹厚。……几与官汝窑敌。

     3、许之衡在《饮流斋说瓷》的“说胎釉”章节中亦介绍过:“今之所贵于世者,其宝石釉乎。凡深红、鲜红皆有宝石釉在内。……清初颜料大都明代所遗,其大红大绿均非后来所有意者,其亦掺入宝石等料乎。”“宝石釉之品,莫贵于亮釉,其明如镜,其润如玉,其赤如鸡血,其通如石之冻。《博物要览》所谓西红宝石者,是也”。

    之所以称之为西红宝石,大概是因为郑和下西洋带回来东南亚产的宝石,宣德之后叫停下西洋,后世有“鲜红土绝”的记载,则这种鲜红土应该是在永宣年间存在过的。陶书曾载:"鲜红土未详出何地,烧炼做红器,正嘉间断绝,故嘉靖26年(公元1571年),诏造里外鲜红瓷器,都御史徐栈请转查改矾红例”。《大明会典》中写到:“嘉靖二年,命景德镇烧造瓷器,内鲜红改成深矾红”。说明最迟到嘉靖一朝,因为西红宝石的断绝,已经烧不出宣德宝石红秞了。有意思的是,在这之前不久,苏麻离青的供应也中断了。后来到康熙四十四年至五十一年(1705-1712),江西巡抚郎廷极主持御窑,完全按照宣德铜红秞的工艺,仍然没有烧出原汁原味的宣红,却烧出别具风格的郎红。 一九五四年景德镇曾经和德国进行技术合作,总结出一种较好的祭红釉配方。配方中除了景德镇高温色釉常用的原料陈湾、三宝蓬、釉果、釉灰、寒水石、铜花、玻璃、晶料等外,还使用了景德镇没用过的的陀星石、海浮石、云母石、珊瑚、玛瑙等原料。海浮石、云母石,珊瑚都是富含石灰质的原料,玛瑙是含氧化硅这98%以上的石英,陀星石是一种含氧化铅达60%左右的铅矿石。这些原料的使用使得铜红釉更为鲜艳耀眼,与宣德祭红的凝重深沉仍有区别。

        由此也可以看出"祭红"为什么如此名贵。明代《窥天外剩》作者王世懋:“……我朝永乐、德间,内府烧造,迄今为贵。其时以棕眼、甜白为常,以苏麻离青为饰,以鲜红为宝。”蓝浦所撰《景德镇陶录》也重复了这“以鲜红为宝”这句话:“宣(德)窑……以甜白、棕眼为常,以鲜红为宝,器皆腻实,不易矛蔑。”明代田艺衡所撰《留留青》记载:“……宣德(红器)之贵,今与汝(器)敌,而永乐、成化亦以次重矣!”清项元汴《历代名瓷图谱》记道:"……祭红,其色艳若朱霞,真万代名瓷之首冠也!"这些史料都明确说明了:永宣年间生产烧制的宝石红釉瓷器,其身价可与宋代的官窑、汝窑瓷器对等视之。过几百年的岁月沧桑,现在存世的明代宣德“铜红”釉瓷器屈指可数,其完整的呈色好的器物存世量甚至比至正型元青花和宋代汝窑器、官窑器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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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晕如雨后霁霞红,出火待加微炙工。世上朱砂非所拟,西方宝石致难同。插花应使花羞色,比尽翻嗤画是空。”乾隆皇帝面对复制不成功的郎红,也极尽赞美之词。数百年沧海沉浮,神州大地终有遗珍。图中这件宣德外青花白龙纹内宝石红秞钵,红色凝重如血,青花深蓝似海,褐斑撒如繁星,白龙畅游天际,焕发出撼人心魄的奇幻瑰丽。大明宣德御窑,以鬼斧神工的惊人创造力,再次展现出九五之尊睥睨古今的皇家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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