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捷：几桌？”现场

2019年11月1日，由张周捷数字实验室推出的展览“张周捷：几桌？”在上海西岸FAB-UNION空间正式开幕。本次展览展出了张周捷2019年最新创作的23件作品，涵盖有包括Mesh Symmetry（镜像桌）、Mesh Tornado （漩涡桌）、Mesh Voronoi （细胞桌）等五种不同的编程逻辑的桌几。

本次的展览主题：“几桌？”，似乎是一个问句，但同时也是一个在设计层面区分功能性的两种不同种类的家具，”几“和”桌“。历来四脚支撑，平整一面，成桌；平台立起，有地置物，称几。但是在张周捷这次个展上，经常会被忽略的桌腿结构被重新定义。改变了约定俗成的四腿或三腿稳定结构，桌腿与桌面不再由独立的两部分组合而来，而是让桌腿自然延展形成桌面的形状，桌子结构成为一个统一的有机体，由计算机生成。而桌和几的边界，也为计算机的生成方式所打破——是桌是几，完全取决于其可生成的空间与维度。这一点，通过柱状逻辑的茶几（Mesh Tornado）作品可以最直观的感受得到。柱状逻辑茶几的结构从一根线开始呈螺旋状扩张与盘旋上升，最终向外张开，如同花束绽放，自然形成支撑桌面的骨架。这种结构可以在自然界，尤其是树木的生长逻辑里找到回响。树木冲天立地，稳稳落定，擎可如参天的大树，收或似矮灌一株，大小、高宽、维度、广度完全取决于生成的逻辑自身和空间的可容度。而变化的本身，甚至“裂变”的可能性，是无穷无尽的。从单个的裂变到可聚散化一的整体，在单个的维度拓展里犹如细胞复制的对称构建，这是自然的语言逻辑，也是计算机的语言逻辑。

于是回到展厅现场，再来看“张周捷：几桌？”，会发现这些看似冷硬，仿佛来自未来世界的作品，在FAB-UNION这个满布泥石肌理，有如工业洞穴的空间里，是怎样一种天然和谐的关系。光泽映衬的粼粼光波，如水如镜。在空间一层入门处的“OBJECT MT-V1”（Mesh Voronoi），由10张相互独立又相互关联的桌子共同组合而成。若将它们沿着桌面边缘拼合在一起，桌面如同几块分散的大陆重新交汇融合，长逾8米。据主办方的资料介绍，这10张桌子最初的诞生始于一个图形“母胎”，计算机先基于室内空间生成了合适的点位框架，再分裂成“泰森”多边形——隐藏在数字世界里的变化恰似自然大陆冰川在千百年中的分裂、流动与形变。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尽。就像这张组合桌子一样，只要发展空间允许，持续裂变成20张、30张甚至千万张，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而从作品的本身来说，镜面抛光的材质，加上的光的作用，映照着FAB-UNION肌理粗糙的四壁，仿佛一块经由风霜雨雪反复打磨过的磐石一般，沉稳厚重、华丽并富有天然的质感。

一楼的转角处，放着两张以对称结构构建的Mesh Symmetry（镜像桌），以镜像复制为原理，其实同样在阐述一个关于裂变、复制和生成关系的主题。每一个形状和立面的每一次对称和复制，所形成的组合关系与结构，不仅是关联的，也是崭新的、无限的。上下四个支点彼此联结放射，自然而然形成接近三维梯形的骨架，内在由彼此相应对称的三角面相链接，不仅形成了丰富的视觉质感，同时形成了绝对稳定的结构。

据悉，这个结构逻辑是张周捷先前一组桌面墙饰系列的延续。为了更好的了解艺术家张周捷的这次个展，及其作品之间的内在联系，在展览的现场，我们与张周捷简单的聊了一下。

问：这次的展览前后的筹备时间大约是多久？源起是怎样的？

张周捷：这个展览如果说准备时间的话，去年年底就开始在计划了，但是真正去追溯，其实最早是2013年我做 Digital Tornado 那张桌子。那件作品可以算作是我这次展览的一个源起。当时我们做了一些茶几的尝试，使我意识到“漩涡”这个逻辑可以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是因为时间的关系一直没有足够深入进去，所以一直是持续地在推进和尝试。后来2015年前后，刚好有个商业项目，给了我们一个实际去尝试和落地的机会。所以这次在二楼隔层的位置，你会看见几件相对比较探索性，还没有特别成体系的作品，就是当时那个项目的一个实践。它是一个引子，我把它放在楼梯上来连接二楼的这个隔层，希望跟二楼的那16张桌几，有一个承前启后的关联。

问：这个展览算是当时那个商业项目实践之后的一个总结吗？

张周捷：准确来说，那个商业项目启发了我关于概念和适用性之间如何平衡的一个思考和尝试。我以往的创作都还是偏向概念的，适用性常常都是往后靠的，在那个商业项目的实践过程中使我有了要将概念和适用性之间进行平衡甚至并置的思考，并试图去寻找其突破口。所以去年年底，我有了一个将这几年对桌几探索的逻辑算法进行一个完整的梳理和呈现的想法。但由于算法和变化是无法穷尽的，而空间很有限，所以最终，我将其中比较代表性的5套算法在这个展览中进行了一个呈现。就是你在展厅中看到的Mesh Symmetry、Mesh Tornado 、Mesh Voronoi 等这五个逻辑的相关算法的作品。所以这个展览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我这些年关于桌几算法的一个具有探索性的交代。

问：从2017年的“网格状态”，到“有点关系“、“张周捷与「张周捷」”，再到今天“几桌”，你自己是怎么定义这几个展览的线索的？我的感受似乎东西、或是想要表达的内容越来越明确了。

张周捷：我觉得人生苦短，应该要认真去对人、对事、对物。你说感觉似乎更明确了，我想是因为我摒弃了很多影响我工作和思考的事情，或者观点。就好像之前我也会去想观众会怎么看这个展览，会怎么思考这个展览和那个展览的线索；会去想自己什么时候是设计师，什么时候应该是艺术家，以及这是设计展还是艺术展。我只是想做好我的工作，认真对待每一件作品，每一次展览。如果非要说相对于之前的展览，这次有什么推进或者不同的话，最直接的不同是，我没有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而是更着重于，以另一种全新的方式去探索，“桌几”这一家具品类的算法逻辑里，更大维度和深度的一个方向和可能性。可能在今天，你看到的它是一个相对明确的东西，或者一个品类，未来会否成为一个线索，或者其它的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去预设。可能性太多了，只能认真去对待每一件作品，每一个展览，每一个时间点上的那件事。

问：也就是说，你是将这个展览也作为一个实践案例来呈现，而不是作为脉络体系去推进。

张周捷：熟悉我创作的朋友应该都比较清楚，计算机的造物观，是我创作的核心。我把毕达哥拉斯的“万物皆数”反转过来，就是“数可皆万物”。也就是说，理论上，掌握了数，就掌握了万物。说简单了就是，我是在用计算机的手段来实现我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好奇和思考。聚焦到实际的事情，就是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去实现。任何宏大的想法，都需要从经典的案例和最简单的东西去一点点累积。没有到一定的时间，任谁都很难真正看出它的轮廓。

问：这次的展览，有什么策展上或者线索上的考虑吗？

张周捷：影响一个展览呈现的因素很多，两个最重要的，一个是内在线索结构，一个是空间现实条件。从我这次作品的体量和实际的环境条件考虑，只能将“Mesh Voronoi”放在一楼，但也非常合理，它是这次展览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作品。而它那种在灯光下好似自然生态岩石的效果，与FAB-UNION这个空间环境的相互关系，无形中点到了我关于“数法自然”的创作理念。然后从二楼隔层到二楼，是这次展览的一个小小的背景关系和对“Mesh Tornado”这个系列的一个线索的交代。三楼小房间里的那件作品和一楼转角的两件，是镜像对称结构的“Mesh Symmetry”，另一组逻辑构成的方式。顶上小隔间的那件旋转装置，是一个模拟装置，只是为了让观众更直观地理解这次展览的作品是怎么生成的。整个展览还是比较直观明了的。

据悉，展览展至2019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