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笔记｜中国艺术
漂洋过海来看你
——香港、台北、洛杉矶
邦瀚斯中国古董艺术部专家唐冶
好久不见。
拍卖行时常处理人与物的离别与相聚。商周吉金也好，宋元名迹也好，明清御窑也好，说到底是人的故事。人与物相处久了会产生感情，可是人的感情很多时候是一厢情愿，毕竟树若有情时，又哪得青青如许。
去年开始邦瀚斯便在筹备一个主题，东西越找越多，故事也越听越多，门类宽广到一时让我们觉得自己变成了策展人。这次筹备从去年构思起，直到最近因疫情才有时间仔细整理一年来所得。所谓古玩，老一辈藏家收藏文物，多会日常使用，经常把玩，由此我们挑出几件摆成一堂，有个新家样子，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思念故人呢？这一堂呈现之物，多半来自香港、台北和洛杉矶三座城市，三个家庭。
网拍如果累了，您不妨也上来坐坐，我们不急。
香港百多年来人来人往，因缘际遇下，我们见到记录着藏家在港生活的一批明式黄花梨家具。主人客居香港二十多年，初来乍到时撞见荷里活道的家具店，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到后来他需要在住家楼下再租一层公寓来专门摆放收藏。他和老一辈香港藏家一样，认为家具首先是供人使用的物件，需应当融到日常起居之中。每天起床，他会在黄花梨方桌上吃早餐，看报纸，听山下的车声人声。我们快要整理完毕的时候，他留下两件小物件，说是留给孩子作纪念，希望他们今后在异国不要忘记自己的根。第一次拜访台北老者的时候是在山上，山道蜿蜒，又有浓雾，脑里自然想起《山中思友人》，数段皆是泛音，空谷幽深。老人开门，微微笑迎客入内。公寓书山砚海，几无下脚之地，墙上一堵皆是旧琴，用他的话讲，都是老朋友。一操毕，换一琴，琴大概是最通人气的物件，个个性格鲜明。唯有一琴置之角落，极瘦，主人来客当时都没理会。去年再见这张瘦琴才拿来仔细看过，原来是张亚额式，水晶徽，少见。龙池下有一印乃「英庙玄孙」，莫不是明英宗后人？取回香港后细细拂拭，纳音两侧竟然又显出朱砂字迹来，写的是「嘉靖癸巳春徽府造」八字。迫不及待告诉老人，回答仅「哦」一声。三十年前他买琴时常东拼西凑，还要抵押房产，半个甲子过去了，藩王琴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老朋友了吧。洛杉矶好莱坞的中国戏院门口有一排水泥脚印，大概就是香港星光大道明星手印的源起。九十年代大批中国人到美国镀金淘金，有多少人想过在中国戏院门前留下自己的脚印呢？《北京人在纽约》著名的台词道：「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去，因为那里是地狱。」为什么不是送到洛杉矶呢？大概「天使之城」只能是天堂吧。傍晚，从中国戏院出来向南走便是日落大道，一路向西走，经过《红楼金粉》（Sunset Boulevard，1950年）里Gloria Swanson失落的豪宅和William Holden殒身的泳池，穿过一排排餐厅、酒吧、和加油站，涛声入耳，便是圣塔莫尼卡（Santa Monica）了。夕阳西下，太平洋泛着金光，曾经的北京小女孩会不会想起九十年代在成都跟俞伯荪学琴的日子呢？小女孩最后没能称为一个琴人，倒是成了一个电影人。母亲留下来的书画古琴是欧亚大陆的清梦，好莱坞的红楼金粉大概就是一种美国梦吧。 荷兰人临街的住家客厅往往对外，一面顶天立地落地窗乍一看以为是商店，起居家当就这样大大方方呈现在路人眼前，犹有黄金时代留下的自信。邦瀚斯这次空间呈现的，便借鉴些荷兰人的想法，把这三地的收藏聚在一屋开放给大家，琴可弹，笛可弄，书可翻，桌椅可靠可坐。当然，征集的大门仍然敞开，我们随时愿意鉴赏您的藏品，倾听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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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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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2006年8月21日购于香港Ever Arts Gallery美国加州私人收藏，现藏家之母1997年购于上者，后由家人保存迄今李伯琴着，《中国古琴珍赏》，北京，1995年，图版11，页32刘岐荣着，《试论镶嵌硬木「百衲琴」制作年代》，载于《故宫学刊》，北京，2015年5月，页80至85。12. 光绪甲辰（1904年）王大炘刻俞粟庐旧藏昆曲紫檀拍板14. 明嘉靖嘉靖癸丑（1553年）赵高子铭王之涣诗昆笛出版及著录：仇国仕着，《The Literati Aesthetic》，香港苏富比，2018年纽约苏富比，2012年9月11-12日，拍品编号100出版及著錄：大阪市立美術館，《中国戦国時代の美術 金の輝きと精緻の技》，大阪，1991年，頁59，編號57展覽：大阪市立美術館，《中国戦国時代の美術 金の輝きと精緻の技》，大阪，圖錄編號57日本桥高岛屋，《中国殷周铜器展》，东京，1958年，图录编号76大丸大阪心斎桥心斋桥，《古代中国青铜器名品展》，大阪，1960年，图谱编号54Paul E.Manheim （1906-99年）旧藏纽约苏富比，2009年9月16日，拍品101（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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