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要来的时候，很多家长估计都提前知道了，因为据说有些孩子的学校会提前通知，甚至摊派到每个孩子一人交多少钱，要给老师们买教师节礼物。

　　小可老师成立工作室这些年来，也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了，不过“教师节”这个礼节在小可老师这全给免了，什么“三节两寿”也统统免掉。我所知道的，也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一些学生约定了一个日子，去小可老师家--没错，学生们也会凑些钱，买些烟花，当天就陪着老师一起放。小可老师喜欢看烟花，抬头一看，满天忽明忽暗的斑斓红光都映在脸上，这是小可老师沾了学生们的光。

　　虽然已经习惯了叫他“李老师”或“小可老师”，但是我知道，我离进入放烟花的学生队伍还有很远的距离，若论起来，我的岳父如今在“李家山水”的助教丁长林老师那学习山水，丁老师是小可老师十多年的学生，这样算下来，小可老师至少是我的师太爷了，叫一次“老师”岂不是就占了小可老师一次便宜？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有很多种，过去，传统的礼数会多一些，人们都习惯用一种仪式感去建立学生对于老师的尊重与敬畏，这种仪式感甚至曾经让小可老师的父亲李可染先生差点错失了当学生的机会，1947年春天，李可染刚到北京，由徐悲鸿领着，带着自己的画作去见白石老人，并表达出拜师的意愿，白石老人也看出他是个“可塑之材”，就表达了他择日过来拜师就行，可是这一趟回去后，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这师还拜不拜呢？”白石老人不高兴了，差遣自己的儿子齐子如跑去李可染家里，这拜师哪还有吊老师胃口的道理？可是白石老人可能不知道，李可染把拜师这事看得太重大了，想着怎么着也得摆上几桌，请上重要的人来，恭恭敬敬地行拜师礼，所以，“消失”的这段时间，正在想办法筹这个钱呢。齐子如一听，连说免了，让他赶紧撂下手头的事，随他来到白石老人面前，当天就在白石老人家里简简单单，叩头拜师，成就了之后中国近代书画史上师生共同演绎的传奇美谈。

白石老人与李可染

　　这是我在写小可老师专栏翻阅一些资料时看到的内容，这样一个故事，对我眼下所做的事，对我将来的人生，究竟有什么帮助？我并不明确。我只是有一种直觉，由小可老师，到他的父辈，到汇聚于大雅宝胡同里的那个年代的人，共同组成了一个无尽的精神宝藏，是小可老师用一片钥匙，开启了一扇门，说：小罗，你可以进去看看。

　　不进这扇门，我就没有机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在某一个时空的坐标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小世界，它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理想主义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光芒，这些大师以前在我看来远如星辰，是小可老师伸手摘星，变成我咫尺可感的带有人性温度的小桔灯。

　　所以，我就像老电影《偷拳》里的杨露蝉一样，不在李家山水的门下，又自己偷偷地在围墙之外，以小可老师等诸位大师为师，通过在闲谈之间，在只言片语的沟通之间，或者隔着作品，隔着书页间的缝隙，想象着他们就在面前传道授业。他们不会检查你的作业，也不会在教师节来临时提醒你应该有什么表示。他们所提供的精神食粮，就像自助餐一样摆放在你的面前，多少全凭自取，能吸收多少、消化多少也全凭自己的个人造化。

　　我没想过当画家，也自知天生不是画画那块料，甚至穷此一生可能都不会在任何领域有什么建树，那么，搬出小可老师，以及在他身后伫立的一众书画大师，偷偷以他们为师会不会暴殄天物？

　　不。因为若是把小可老师和他的父辈们单纯看成是个画家，那才是“暴殄天物”。比如，在小可老师和他父亲的教学相承中，有句“实者慧”是他念念不忘的：“‘实者慧’是父亲治学治家之本，体现在他治学、创作，包括对待艺术和对待家人的态度，还有对待朋友和事物。他希望我们脚踏实地，能用真实的态度来看待世界、艺术、自己及他人。所以我基本上是沿袭，严格恪守‘实者慧’的这种态度。我觉得‘实者慧’也是李家山水立足的根本，李家山水有今天这种局面和厚重，跟这个有特别大的关系。所以我们会养成一个习惯，所有的事儿，都说少一点儿，不求说满，做到‘十’，说到‘六’或‘七’就行，这也是受父亲的影响。这个影响，当然也有当年‘大雅宝’里很多大师的影响，但最重要的是父亲给我的，这种客观的带有敬畏心的一种态度。”

　　现在的教学语境下，大家更喜欢注重“方法”，甚至带有投机心的“方法”，热衷于在老师身上学“干货”，找成功的“捷径”，小可老师等老一辈更在乎的，是“带有敬畏心的一种态度”，这和作画有关，也与作画之外的所有行当有关。

　　今天是教师节，且这个节日很快就会被新的一天代替，而学习的路还很长，当年80高龄的李可染先生都称自己为“白发学童”，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得过且过呢？哪怕以每天一点点的进步，也要以“老师”的智慧启发作为导航与陪伴，去完成人生的漫长修行。

　　这事非同小可。并敬祝小可老师教师节快乐。

作者：罗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