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绘画的偶然性

文 / 汤 立

工笔画家偏理智，其创作必须有缜密的构思与严谨的安排。因此，工笔画家重设计，重安排，重预案。立意、选题、意境、构成、构图、物象、笔墨、色彩、工具、材料等等，一切按既定的程序有条不紊进行创作。

何谓写意？写者泻、倾泻，抒发也；意即意境、意趣。画家在表现客观物象与意境的同时写其心、抒发自身的情诗与襟怀。

写意画家特别在意作画时的临场状态。

何谓临场状态？

每当神清气爽，画兴勃来，凝神屏气，便展纸捉笔，一时间风生笔底，笔阵纵横，气韵流动，墨韵淋漓；但见素纸上风神独秀，一树晴霞，梅兰竞秀，鱼跃雀腾……。

这便是写意画家作画时之临场状态。解衣般礴，捉笔而立，茫然四顾，万籁俱静，物我为一，一气呵成，一挥而就，摇荡性情，形诸舞也。嗟夫！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此为天乐，是也！

歌德说：“精神表现，既不在前，也不在后，而存于现在。”这岂只是指希腊雕刻的沉静之美。

写意画看似容易，然其奥妙深矣。物象，境界、才情，瞬间倾注笔端；化机在手，元气狼藉；离披点画，时见缺落；笔才一二，象已应焉；似而不似，不似之似；有法无法，无法而法；天机微茫，造化同工；宇宙生机，悠然同流。水墨之道，意笔为尚，肇启自然之性，探其生命之本。何其大哉！何其伟哉！

清人张庚《浦山论画》中说：“气韵有发于墨者，有发于笔者，有发于意者，有发于无意者。发于无意者为上，发于意者次之，发于笔者又次之，发于墨者下矣。”“何谓发于意者？走笔运墨，我欲如是而得如是，若疏密、多寡、浓淡、干湿，各得其当是也。何谓发于无意者？当其凝神注想，流盼运腕，初不意如是而忽然如是是也。谓之为足则实未足，谓之未足则又无可增加，独得于笔情墨趣之外，盖天机之勃露也。”

张庚所指的“发于无意”就是指写意画家作画中所表现出的偶然性。 

何谓“发于无意者为上”？

老子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道德经》第三十七章）

庄子说：澹然无极，众美从之。（《庄子·刻意》）澹然是自然而然之意。

王充说：“天道自然，非人事也。”（《论衡》）

陆游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陆游诗《文章》）

是啊！

无为无不为，

大化乃本真。

笔趣复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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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澍雨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