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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是一个中间人

贾蔼力 (雅昌指数18) 重画的鲁本斯《劫夺吕西普斯的女儿》

  在谈及所从事的绘画这一艺术行为时,贾蔼力甚少谈及所谓的个人艺术创作的心路历程,或者是作品的情感、情绪指向,他尤其不会对作品做叙事性阐释。于他而言,这些与画家、绘画的本质无关,无论如何做解,都将歧义丛生,且根本不具备谈论的意义。

  这正暗合了艺术史学者巫鸿曾表达过的观点,即中国当代的艺术史研究和书写、评论,习惯于把艺术作为事件,在社会史或艺术家的思想史中寻找意义,却甚少关注作品本身。

  因此,我们以贾蔼力最近正在重画的鲁本斯的一幅作品切入了话题。

创造图像

  绘画不是借由画面讲故事。

  我创作或者立意一件作品之前,几乎没有考虑过它的叙事性,而是从纯粹视觉的角度出发,最后倒是有一些相对大尺幅的、内容比较繁多的作品被创作出来之后,对观者来讲产生了多种多样的叙事性,我觉得这挺有意思。

  我们今天看待艺术的困境正在于此,如果是这种看法,终将难逃泛泛的绘画艺术解释学的窠臼。实际上,绘画的表达甚至不完全在它的图像中,绘画也并非脱胎于某时某刻的情绪或情感,其意义包含在更完整的层面之中。

  我正在重画鲁本斯的《劫夺吕西普斯的女儿》,一开始像复制一样,按照原画进行描绘,自上而下逐渐变得结构化、几何化,同时色彩调和得越来越孤立分离,在这一部分,画作仍然是具象的,但是它的图形、图像已经可变,那么这个结构化就为原作提供了一个可拆解的机会,再向下,我开始解构,这时的画面与原作相比,已经面目全非,到了最下边一段,则是没有造型,只见颜色。我创作这样一幅画,是要尝试在一幅作品里呈现出人们对图像识别的演变过程。

  如果非要阐释自己的作品,我只愿意以这种纯绘画性的角度进入,跟大家说说我的思考,讲讲我在怎么工作。

  绘画这种行为,于我而言,实际面对的都是一些特别具体纤毫的问题,我很少去做宏观的、文化逻辑上的设想,我所专注的都是绘画中的相对性与绝对性,如何运用色彩、造型和结构,来创造超验性的视觉。

《疯景》 布面油画 267x200cm 2007(《生活》issue132期封面)

  我有一张人物画,由于是具象的形象,所以在运用造型、色彩和结构这些绘画元素的时候,都是相对的,然后我又在正常人的身体上,加入了一个绝对的圆形,初看起来,人们通常会错以为那是一个大肚子的胖人,然而在我们的观察产生不适的同时,这样的视错再一次刺激和警醒着人们的审美过程。这件肖像作品看似一件正常的、传统的具象绘画,貌似我们熟悉的某种绘画类型,但是当你仔细观看,会发现它可能无法被简单归类,我在想的是,几十年来我们所谓的现实主义题材是什么,而时至今日,现实主义题材的具象绘画又应该是什么样;八十年代以来的中国抽象绘画、表现绘画对于视觉艺术的发展意味着什么,什么是我们当下的中国绘画,而什么又是我们当下真正应该去认识的可视的图像。

  这涉及到画家的本质是什么,众说纷纭,我的理解是画家是与视觉产生之前、之中、之后关联最紧密的人。

《早安,世界》 纸上炭笔 256x210cm 2011

绘画是错觉

  那么绘画的本质又是什么?是觉知的视回向。

  对于画家而言,应该是清晰地认识本质和错觉之后的觉知的中间人,这一方面是他应有的根本性认知,一方面因为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画家在空白的矩形当中,利用点、线、线和线之间产生的面、色彩,创作出绘画,观看者围绕画作而产生故事联想、得到情感慰藉甚至是超验性的灵性体验。

  面对绘画,我们的惯常思维逻辑是只关注错觉带来的觉知,而不去讨论错觉本身,这类似于我们的日常行为,人们往往以错觉之后的感知(觉知)来理解和揣度世界、测量我们看到的事物。如果我们看待绘画时,能够拓宽视角,看到错觉本身,甚至是向前推演、试着体会错觉产生前的全过程,就可能让我们真正地理解绘画。

《足球警察的反暴力梦想》 布面油画 180x220cm 2014-2015

  很多绘画使人产生错觉以后,会让人不在意而安住在错觉当中,我是想让错觉变得不那么舒适,以此引发观者的思考。以一幅具体的作品为例,我在画布上画了六个山楂丸和九个葡萄,它们的颜色、形状、大小接近,当观者观看的时候,会误以为是十五个葡萄或者蓝莓、或者果核,但由于不适感,他们会对此产生怀疑,如果因此能够细细去地试着体会创作者在真实创作中最纤细纤毫的感知和用意,那么当人们再去看待各种各样所谓的艺术流派或者艺术形式的作品时,就会出现新的视角和认识。

  对我而言,整个的绘画过程随着我个人的生命进程自然流动,它并非层级递进,只要生命存在,体验就一直存在,也永远会有困境,曾经我以为好像是在一点点解决、然后得以完善,但我今天的认识是,尽管你想解决、完善,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谈到艺术对人性的关照,我个人的体会是,通常组织一幅绘画,里面所涉及到的绘画的基础因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拷问与人性有关的、最深刻细致的当下感知,它牵引着你必须进入全然专注的状态去创作,我所说的感知或者说直觉,先于逻辑,对于艺术家而言,它是最先决的条件。而所有约定俗成的固有逻辑,是我们头脑建构出来的产物,事实上,它们也都属于错觉,需要被打破,如果太把它们当回事,无论你从事哪个行业,都难有建树。

《未命名》 布面油画 40x50cm 2012

绘画的指向

  艺术的存在早于社会的存在,因此,所谓的专业知识的培养,是个伪命题,要想对艺术有真正的深入的认知,应该去唤醒、或者说去发现人的心灵和感知力。

  都说存在就是对幻觉的感知,在人所拥有的灵魂、精神、物质这三重属性里,人们总以为最下端的物质性是幻觉,殊不知精神性也是幻觉、甚至更是幻觉,回看过往的经验,我们发现精神层级上的讨论,往往会陷入两种极端,我们今天文化中的批判现实的逻辑就是其中之一,从新文化运动开始,我们的几代知识分子都在忙于批判,却将更为重要的建构摆到了与批判相对立的位置,并且一直对此没有反思。

  实际上,精神性的追求是互相感染的,而且它试图解决的终究还是世俗的问题,但世俗问题的解决应该在端点,而不是囿于世俗本身。我们太缺少倾听一个个灵魂诉说的耐心,这些属于纯粹个人性的体验,才是应该被重视的,这是人类真正的价值所在,我们的社会需要的意识上的飞跃正是仰赖于此,我相信在聆听每个灵魂的过程中,才有可能触及到我们精神层面上的多元价值,比方说宽容的伦理、道德观念。

  主流的价值观看重艺术抚慰人心的功用,对于我个人来讲,最真实的,首先是它能不能抚慰我自己,有的时候往往不能,因此你会陷入消沉,但也恰恰正是这种消沉,一直推动着你继续去寻找、创造你认为的艺术之中的价值。

  回到我们谈话的最初,关于绘画的叙事性分析,无论是创作者自己,还是观看者、评论者作出的解释,在我看来,都充满了歧义。现实当中的歧义,带来的大多是痛苦,只有当歧义来自哲学顶端才有意义。

  在相对的世界里,争论绝对的真理是有点儿矛盾的,而人类社会最大的问题“傲慢”即来自于此,这是事实。好在灵魂能穿越相对和绝对的隔阂,如果艺术家通过绘画、音乐、诗歌这些作为相对存在的语言,能够有限地但是真正地把人引向绝对,我想这应该是有意义的。

蔼力并非一般所称的腼腆和不善言辞,而是对于他认为没有意义的问题、话题选择直接避而不谈

  贾蔼力

  青年画家,1979年出生于辽宁丹东。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油画系,现生活于北京。他的绘画功底深厚,在具备了对大尺幅作品的良好掌控力之外,难得的是,他同时具有肌理细致入微的笔法。

以上选自《生活》2016年11月刊总132期

发现中国艺术力量之贾蔼力

作者:贾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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