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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草间“迷”生:齐白石对草虫的爱无缘无故?

2015-09-24 08:15

  一不小心就十年了。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不经意间的感叹让人意识到真的有十年了。十年前,北京画院美术馆用“草间偷活”作为第一个展览,开始了这段长达十年的关于齐白石世界的“奇妙探旅”。十年后,北京画院给出了“可惜无声”作为这一探旅的阶段答卷。两次的“落脚”点无一例外的都落在了齐白石的草虫世界里。

  草虫的留白是备稿?

  齐白石之痴迷于草虫的描绘,到底是怎样炼成的?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都说假如无法停止那便是真爱。其实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人人知道齐白石画虾的那个年代早已腻味,至少齐白石的草虫世界带来了新鲜。

双熊蜂 齐白石 35cm×34.5cm 无年款 纸本设色 北京画院藏

  齐白石对画虫的这该死的“爱”到何程度?在北京画院收藏的齐白石作品中,有两百多件只画工虫,而不画花卉,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的画稿。这当然不是齐白石的现代主义“留白”,他故意的“留白”早在弟子娄师白回忆中被“出卖”。

  据齐白石的弟子娄师白回忆,因为齐白石的草虫很受欢迎,他担心自己年老后受视力限制,不能再画工细之作,于是在六七十岁左右,趁眼力尚好,预先画了一批工虫,待以后不能画时再补画花卉。

  因此,我们现在还能看到齐白石很多画于三四十年代的工虫精品,甚至还有50年代的作品。从北京画院收藏的这批草虫画稿和娄老的回忆来推测,它们很可能是齐白石在早年的画稿上添景而成。

齐白石1924年所画的《草虫册页》(十开)中的第八开“水蝽”

  娄师白的回忆显然是有说服力的。在齐白石1924年所画的《草虫册页》(十开)中的第八开“水蝽”中,题款到“客有求画工致虫者众,余目昏隔雾,从今封笔矣。白石。”

  在这件齐白石草虫成熟的标志性作品中。草虫并非一味地精工入微,而是体现出工写结合、形神兼备之功。比如两开蝗虫,一纯用水墨,一略施淡彩,入微的观察,使之雌雄、长幼立辨。为了表现不同的质感,齐白石采用了不同的表现手法:成虫薄如蝉翼的翅膀以淡墨染出,复以细线勾出经脉;四条短而灵活的前腿和两条劲健有力的后腿也采用了不同的笔法,前者直接以淡墨用富于变化和提按顿挫的用笔直接写出,很好地表现出其略带透明感的质地,后者则用细笔勾勒皴染,并细致地刻画后端尖锐的小刺,使之有了一触而发的力量感,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发力弹出。

九虫图稿-托片-纸本-设色-67.5-cm×34-cm-无年款

  除了勤奋,还是勤奋

  这种功力显然并非一朝一夕,除了来自勤奋,其次还是勤奋。

  齐白石的忘年交黎锦熙曾在《齐白石年谱》中这样回忆齐白石如何画虫:

  辛丑(1901)以前,齐白石的画以工笔为主,草虫早就传神。(因为他家一直养草虫:纺织娘、蚱蜢、蝗虫之类,还有其他生物,他时常注视其特点,做直接写生的练习,历时既久,自然传神。)到壬寅四十岁,作远游,渐变作风,走上大写意的花卉翎毛一派(吴昌硕开创之)。民初学八大山人(书法仿金冬心),直到民六、民八(1917、1919)两次避乱,定居北京以后才独创红花墨叶的两色花卉与浓淡几笔的蟹和虾。

花卉蟋蟀 齐白石 24cm×24cm 1906年 绢本设色 团扇 款识:沁园师母命 辽宁博物馆藏

  他的另一位朋友龙龚在《白石传略》中也提到齐白石曾经养过许多昆虫,且进行了相当多的写生:

  从1909年到1919年十一年,速写的或工细的画在毛边纸上的画稿,最少也在一千张以上。每个画稿都不出一张信纸大,有的画几只虫,有的画一只鸟,有的甚至是打乱了的花瓣或折下来的树叶,每一张都附记月日,作些题识。画稿的日积月累表明着创作经验的日将月就,只可惜表现在整幅作品中,齐白石还不敢把来自写生的表现方法大胆地用进去,因而冷逸有余,生动不足,倒不如画稿有真功夫,把这个真功夫集中运用于创作,是他定居北京后“衰年变法”时事……

  可见齐白石是进行了大量的写生,这为后来创立自己的风格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若没有那一千多张的写生稿,也不会有后来细致入微的草虫作品。

齐白石笔下的蝈蝈和真实的蝈蝈对比

  画成了昆虫专家?

  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说齐白石在草虫绘画方面集大成的成就,则将这一领域的表现推向了一个后无来者的高度。“画史中的草虫只不过是蜂蝶蝉虫之属,而齐白石则扩展了草虫的范围,广及蝗虫、蟑螂、臭虫、苍蝇等为人们所厌恶的品种,可以说是只要他目之所及,皆无所不画。”

  很难有统计可以统计出齐白石一生画过多少种草虫,在北京画院收藏的295件齐白石草虫中,其中画稿227件,作品68件。涉及草虫22种,包括了齐白石画过的大多数草虫品种,而且有些品种是唯一的。画稿中最多的是蜻蜓,有45件,其次是蚂蚱43件。

  有些种类的草虫还画出了下属的不同科类,比如蛾类包括灯蛾、凤蛾、尺蛾、天蛾、鹿蛾、螟蛾、蚕蛾、雀天蛾等,蜂类包括蜜蜂、马蜂、胡蜂、熊蜂等,它们之间细微的差别如果不是昆虫专家,几乎很难分辨。

蝗虫 齐白石 19cm×26.5cm 无年款 纸本设色 北京画院藏

  当然,齐白石并不是昆虫学家,他画这些草虫也不是画标本,因此有时他也会把这些草虫的名称弄错,比如他一直把非常类似蝴蝶的凤蛾当作蝴蝶看待。但蛾和蝶之间主要的区别在他的笔下都非常明显,他笔下的凤蛾长着一对羽毛状的触须,向端部渐细,犹如美女弯弯的眉毛,而不像蝴蝶那样是端部膨大的棍棒状。凤蛾的腹部一般比蝴蝶粗壮,停息时也并不像蝴蝶那样将两翅翘起竖立在背上,它的翅呈屋脊状平覆在身上。

  北京自然博物馆昆虫分类学教授刘思孔就曾说到,齐白石画中的昆虫,如果细分可能有近百个种类。“像他画的蝗虫,就有稻蝗、飞蝗、车蝗等,蛾子、蝴蝶也有几个种类。这么多种类的虫子,我作为一个研究昆虫分类学的,能一下子看出画的是什么,这样的工夫是太让人佩服了。当然,如果按照严格的昆虫学分类,有些画里的昆虫很难鉴定种类,像他有一张画,触角像蛾子,翅膀又像蝴蝶,就不好定类,但绘画艺术毕竟不同于标本,从大的形态上看,每一张画都是非常形象生动的。”

草虫册页(十二开) 1954年 33×32.5cm

  子如画虫

  不光自己痴迷于草间画虫,齐白石还把这个爱好“传染”给了自己的三子齐子如。齐子如从小便随父学画,专攻草虫花卉。1920年随父至北京求学,入陈半丁门下。1925年就开始卖画了,甚至还有“青出于蓝”之誉。

  因为其草虫画最得父亲真传,齐白石本人对子如亦十分偏爱,常题其草虫之画,如1924年至1926年间的《白石诗草》中便有《题如儿草虫》、《题如儿画蝉》、《如儿画虫余补草》、《题如儿画蚕》、《题如儿画虫》等。

  1933年,齐白石还在父子合作的《莲蓬蜻蜓》(私人藏)上题道:“如儿画蜻蜓,老萍画莲蓬。子如画虫学于予,其时予年才过四十,画虫之工,过于乃翁。”

  现在仍有不少父子合作的草虫画传世,由齐子如画工虫,齐白石添写意的花叶,这种作品上有些钤有“子如画虫”、“父子合作”或“白石有子”等印章,辽宁省博物馆便收藏了三套这样的册页。其中有两套册页通过钤盖“子如画虫”或在题跋中加以说明,另一套却未做任何说明,仅有齐白石自己的题款,如果不是齐子如本人的指认,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是齐白石的亲笔作品。

龙美术馆藏 可惜无声册页(局部)

  从“草间偷活”到“可惜无声” :研究的推进

  从“草间偷活”到“可惜无声”,北京画院美术馆建馆的十年,开启了迄今为止,齐白石草虫作品首次最大规模的集结展示,与此同时也是研究不断推进的十年。

  在最近北京画院举办的“齐白石艺术”专题学术讨论会上,北京画院理论研究部主任吕晓就提出了自己研究中的“新发现”。

  吕晓质疑的是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齐白石全集第一卷录入的一件《工笔草虫册页》,这件作品也是被很多论者所引用的作品。因为有着非常重要的题记,跟齐白石的生平事迹的吻合,所以一开始吕晓也未有怀疑,随着反复的推敲,吕晓在研究中展开了自己的质疑试论。

  “这个册页的前面是八句诗,每句诗里面都有一个虫字,所以称为八虫歌。后面的题跋的确跟他的生平事迹非常吻合。我们来看它的创作时间,是光绪三十四年腊月二十四日子夜。我查白石老人的自述,这一年他到广州过年,那一年是腊月二十二。当时的交通情况下,不可能到广州。白石老人在晚年的回忆经常会出错。郎先生根据白石老人的日记,实际他是在家乡过完年以后,在二月才赴钦州。他在过年期间还在家乡跟朋友吟诗作对,证明他在家乡。在最近几天,我突然想查一下光绪三十四年到底是哪一天,公历是1919年1月13号。光绪去世的时间是1908年11月14号,在他作画的时候,光绪已经驾崩两个月。”吕晓说到。

  “我自己在几年前编书的时候都把它作为早期的代表作来看待。”吕晓首先展开的是八虫歌之疑,“我是不懂诗的,我请教懂诗的朋友,他们说格律是不符合的,就像打油诗一样。我自己不懂,我在文章里引用了一位朋友的说法。”

油灯飞蛾 (花果草虫册页八开之八) 齐白石 23cm×30cm 1945年 纸本设色 册页 中国美术馆藏

  另外是对书法和印章的怀疑。“这是齐白石1907年之前的临草,是金农体,行距太紧,用笔非常的犹豫、刻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虽然之间有一个时间差,但这样的距离差距还是挺令人费解的。为什么我还会怀疑呢?除了书法水平的限制以外,我们再看上面的印章,上面出现很多的印章,比如木居士,这个时间是1920年。齐白石在1909年以后拜师,他的重要追求就是让自己当一个文人,他没有必要强调木匠的身份。反而是他到北京之后,因为受到一些人的排挤,他反而会强调自己的木匠身份,是一种自嘲的心理。还有像齐璜、濒生、木人这样的文章都出现在北京画院。这个印章最早的时间就是1909年。如果把这个作品的真伪推翻,黄墩先生的这种断代方式其实是有问题的。因为他可能选择了伪作。让我最确凿的是上面经常出现濒翁的印章。按照比例推算,它的尺寸应该是1.8×1.8厘米,可是这方印在北京画院是非常小的,只有0.8×0.8厘米。这也证明作伪的人用的不是原大的印谱,在尺寸上出现了偏差。”吕晓说到。

  在绘画水平上,吕晓同时表示了质疑。“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所有的构图方式跟后期作品是非常相似的,比如这个《灯蛾》和后来的《剔开红焰教飞蛾》是完全一样的。在这个册页里出现了非常雷同的构图,甚至是非常恶劣的对角线的构图形式,像齐白石这样有非常过的艺术领悟力的人是不可能犯的错误。这个蝴蝶没有国画颜料很透明的感觉,而是有水粉画的粉质的感觉。”

  “我写这个文章是冒了很大危险,因为这些都是私人藏品。对于学术研究来说,我们把这些错误的作品排除掉,对研究齐白石作品的演变和发展具有正本清源的作用。”吕晓说到。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张桂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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