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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巴科夫:对抗乌托邦后遗症

观念艺术和装置艺术的大师伊利亚·卡巴科夫(Ilya Kabakov)已年近90,不过他与妻子艾米莉亚·卡巴科夫(Emilia Kabakov)仍然活跃于全球画坛,他的展览获得了多国观众的广泛关注。当我们谈起他,必然绕不过”前苏联“的标签:1987年他离开苏联,旅居欧洲和北美,后定居于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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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夫妇:伊利亚·卡巴科夫和艾米莉亚·卡巴科夫


艺术史在解读卡巴科夫时,起初很容易陷在美苏意识形态的二元对立中;时过境迁,年月里世界又流变了几轮,苏联解体也已近三十年。而今我们再穿越时空般地体悟卡巴科夫时,既不能丢弃前苏联的乌托邦理想铺垫的、延续至今的后遗症,又必须得发掘后来的那个卡巴科夫,在两极格局之后的世界,是如何创作出新的反思之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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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地方在哪里?》,装置,2003年


人们由于努力地想要吸取大国灭亡的教训,反思苏联集权政体时,混合着奥威尔《1984》式的悲壮预言,也对苏联人日常生活戴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卡巴科夫中前期的很多作品,是贴着他所见证的实际生活而作,《我们的地方在哪里?》里的现代画廊悬挂着黑色画框的摄影作品,再往上确实尺幅更大的古典油画却只露出一半,通上未知的上层空间。不管是否是他的本意,巨人的脚很轻易地让我们联想起“老大哥”式的压迫/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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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之六》,装置,1993年


1992年的装置作品《厕所》是在公厕里摆放的一组苏联公寓家具模型,看上去是对现实生活的夸张化还原。卡巴科夫1957年美术学院毕业到1987年离开苏联,正好是30年的时间,这期间他住在莫斯科,同时创作”官方“艺术和”非官方“的个人艺术,并参加”Sretensky大街“小组,小组成员互相激励、自发创作的那些作品,正是因为不拿去展出,也不拿去评奖,反而成为最真实的艺术流露。“非官方”并不意味着反主流,在颂歌的背面,卡巴科夫希望为艺术史留下一些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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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装置,1992年


艺术家反映苏联人精神生活的作品,要数《从自己的公寓飞入太空的男人》(1984年)最为典型和著名。经由一个简陋的弹射装置,某人冲破天花板飞向了天空,留下屋内一片狼藉;墙壁贴满了各式画报。这样一件如此直白的反官方文化的装置,对于大多观众来说大概都是容易解读的,一个普通人在宣传画、标语口号和庸俗文化铺天盖地的席卷之下,选择了身体和精神的彻底逃离。从这个最直观的层面,卡巴科夫批判了文化的贫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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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己的公寓飞入太空的男人》,装置,1984年


不过我们不妨进一步地想象,真的能够“逃出生天”吗?出路在哪?外面或许也不过是一片虚空。类似地,艺术史常常愿意将卡巴科夫过度渲染成勇于与前苏联荒凉的艺术文化对抗的“斗争者”,逃离故国后终于大展才华的”精神流亡者“。结合《从自己的公寓飞入太空的男人》来看,我们要问:苏联之外的大众文化难道就不曾蒙蔽品味、束缚心灵吗?


此刻,我们也必须回味《娱乐至死》的作者尼尔·波兹曼的观点:“奥威尔害怕的是那些强行禁书的人,赫胥黎担心的是失去任何禁书的理由,因为再也没有人愿意读书......奥威尔害怕的我们的文化成为受制文化,赫胥黎担心的是我们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简而言之,奥威尔担心我们憎恨的东西会毁掉我们,而赫胥黎担心的是,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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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之城》,装置,2014年法国大皇宫展览


其实,卡巴科夫是一视同仁的。逃离公寓的人面对的可能是一片新的虚空,苏联大厦倒塌之后的艺术家们要描摹的世界,也仍然是一个充满了欲求和无聊的、亟待反思的世界。俄国无产阶级努力建筑的那个理想社会最终走向失落,让全世界唏嘘不已,而苏联,既然再没人能去实际地感受它,也成为任人解读摆弄的一个词条或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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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人都将被带入未来》,装置,2001年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落差,其实不仅是苏联人的,也是绝大多数当代人普遍面临的心灵困局;苏联式的乌托邦幻想留下的后遗症,在卡巴科夫身上,体现为反复构筑起供人沉思的装置空间,细味潜藏于普通人日常思考中的哲学传统和精神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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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纳斯》,装置,2015年上海《理想之城》展览


乌托邦不可能真正存在,但作为一种精神渴求的乌托邦又必须始终存在,古往今来的艺术家和文学家们必须不断翻新对乌托邦的叙述,不断响应新的年代诞生的新理想。卡巴科夫后来的装置作品也多次回溯“乌托邦”的主题,比如2014年的展览《奇异之城》(The Strange City),2015年的展览《理想之城》(The Dream City)等等,作品《玛纳斯》就是卡巴科夫对于西藏民间传说的重新阐释,追问着“如何通往天空之城”这个经典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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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美术馆》,装置,2015年上海《理想之城》展览


《空美术馆》使我印象深刻,走进这件作品,看到的是空荡的展厅,射灯徒劳地提示着画作的位置,巴赫的舞曲充溢着整个房间——美术馆作为沉思的场所,画消失,而不可见的音乐仍能填满心灵;等走出去的那一刻观众却顿悟:他本来就在一座真实存在的美术馆中,刚刚那个美术馆恰恰是一件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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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阅读这些文字》,1997年,装置;广播塔上的文字是“亲爱的!当你躺在草地上仰起头时,你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只能听到风的声音。这时你望向开阔的天空——在那里,在天地之上,是蓝天与浮云——这或许是你一生中曾经做过或见过的最美好的事情。”


艾米莉亚也曾说:“我们在前苏联的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你不能生活在过去一辈子。有时你需要去回忆,有时你需要反思你的经历,然后向前走。”夫妇二人都秉持着活在当下的艺术观。因为他不仅仅是“曾经的苏联艺术家”,更是更广泛意义上的俄罗斯艺术家和20世纪艺术家。不能否认,他卡巴科夫在西方世界获得关注,有他”描绘了苏联生活“的原因,但是他作为装置艺术、观念艺术大师的贡献,以及更加普世意义上的哲学思考,无疑是更重要的。又或许,卡巴科夫的又一大价值在于他丰富的可解读性,因为实际上任何观众都无法摆脱其既有的知识背景和文化品味去看艺术,站在卡巴科夫作品前的中国人、美国人和俄罗斯人,生发出的感触大抵也会颇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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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天使》,装置,2015年上海《理想之城》展览


最后,我们不妨回味几幅卡巴科夫早期的代表作《十个人物》连环画(创作于20世纪70年代),他虚构了十个人物,包括作曲家、没天分的艺术家、飞进画中的人等等,编画了他们的荒诞生活。这种图文并茂的才能,应该与他当时的“主业”,为官方创作儿童插图有关。这些风格清新的、立意深刻的绘画,似乎离我们熟悉的那个犀利的装置艺术家卡巴科夫很远,单这种穿越感本身就已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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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人物》,1988年,纽约罗纳德·费尔德曼画廊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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