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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安德烈:我不切割材料,我切割空间 | 知物美术馆

 

雕塑应该像一条路,踏上这条路,我们可以到达远方

它是运动的而不是静止的,当我们走在其中,感知也在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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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 弗兰克·斯特拉


(为斯特拉与安德烈对话)

安德烈正在创作一根具有罗马尼亚雕塑家原始风格的木制图腾柱。
 
“好极了!”弗兰克·斯特拉从后面漫步过来,一边走着,一边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而后,他绕到安德烈还没开始加工的木头的背面,双手交叉在胸前,仔细端详。他抬起右手撑住下巴,抿着嘴巴,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之后,他神情放松下来,说道:
 
“嘿,卡尔,你看,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雕塑!”
 
这下,有人可能会感到稍被冒犯,费了那么老大劲在木头的一面雕琢,却被告知没有动过的另一面也一样好,甚至更好。
 
卡尔看起来有些丧气,他绕到木头背后来,眯着眼睛,皱起眉头,又稍微后退了几步。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你说的没错,弗兰克!它确实比凿过的那一面好多了……”
 
经再三考虑,安德烈感到他的手工实际上已经降低了那块材料作为一件艺术品的价值。
 
后来,他回忆那一刻时,说道:“从那时起,我就想,倘若我再有一块木材,我不会去雕琢它……我要用它们来切割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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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在画廊内完成作品


卡尔·安德烈,1935 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昆西市。1951 年到 1953 年,安德烈在马萨诸塞州安多弗的菲利普斯学院学习艺术。从军一段时间后,于 1957 年移居纽约,他很快便开始进行雕塑创作。他的第一次个展于 1965 年在纽约的迪波尔德纳吉画廊举办。20 世纪 60 年代,他被划入极简主义阵营,并与其他艺术家一起,于 1966 年在纽约犹太人博物馆题为“初级构造”的极简雕塑展上展出作品。1970 年,纽约的所罗门·R.古根海姆博物馆举办了他的作品回顾展。



“不雕刻”的雕塑



卡尔·安德烈是一位艺术家,也是一位雕塑家,但是他既不塑造物体本身,也不根据模型来创作,他的作品而是涉及到原始材料本身的定位—— 如砖块,板材等,以规则的形状为单位,遵循“堆砌建筑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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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作品《火葬堆场》

在此之前,很少有人能够想象雕塑可以由工厂中已制好的原材料直接组成,并且将它们如此简单的搭配放置在地上,因此实际上继他之后,很多艺术家开始重新分割和定义其雕塑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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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作品《水平》


安德鲁在极简艺术的本质方面发挥了核心的作用,其中最大的贡献包括将雕塑与其造型,以及建筑的过程进行距离化,并且能够将它们分类和在场地中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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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作品《钢和镁的平面》


雕塑被从基座上拉下来,不再有直立在空间中的优越感,不再是纪念物似的被凝视的中心。材质、作品、环境背景完全贴合在一起,铝板、铜板、锌板像地砖一样铺在地板上,展示雕塑的空间是“空”的,三维的属性完全变平,有时候甚至让观者毫无察觉,直到踩在作品上,通过身体物理的感知变化才发觉作品竟然在脚下。


这恰恰是他的用意:雕塑不只是用眼睛来观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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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作品

他的雕塑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由碎片化的“分子”组成的整体装置。他试图寻找最简单直接的安排,“一种对称的布局,其中任何一个部分可以和其他部分置换,”好像“一杯水中的分子”,近乎相同的标准化的元素,具有细微的差异,它们之间连接的张力,以及相互抵消的层级关系,构成群体的支撑力。安德烈把砖块铺平分解成小块,让观众可以在上面行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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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作品


雕塑在物理的状态之外没有任何的隐喻和意义,他的作品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在世界上创造某些存在”的欲望。他创造了另一种雕塑。

 
“生活在你的头脑中:当态度成为形式”安德烈如是说。


像物一样自然而然的“存在”着




安德烈早早成名,看似顺风顺水的艺术生涯一直备受争议,而且从未真正地被大众认可。“从我开始创作,人们就一直在问‘你怎么能管这叫艺术’?”安德烈说,“因为它太简单了。”1972年,当伦敦泰特美术馆收藏《等价物 VIII》(Equivalent VIII,1966)时引起轩然大波,《每日镜报》(Daily Mirror)以标题“真是一堆垃圾”质疑着面前的一堆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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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安德烈作品《等量物8》


材料作为客观物体,意味着一切归于最原始的姿态,技法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安德烈一再地简化雕塑的技法,甚至让技巧退到隐匿的状态。《散片》(Scatter Piece,1966)这件作品便显现了安德烈对材料和空间的关注,各种原始材料看似随意地散落在地下,无形中将展示空间“切开”,形成自己封闭的空间。作为和作品“共处一室”的观者,既可以观赏它并打破空间的界限融入它,也可以将它隔离而忽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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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安德烈作品


正如安德烈本人说过的那样:“我不想我的作品给你当头一棒或让你眼前一亮。我更想让它们和你共处一室,而你可以随时忽略它们,在你想忽略它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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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安德烈作品


时至今日,反观安德烈艺术兴起之初,达达主义的巨浪还未退下,观念艺术已经兴起,现成品和反材料依然是当时主流美术馆的坐上宾。而安德烈不论在任何时代背景下,其雕塑所用的金属、矿物、磁体等材料超过了百余种,均为自然材料。当时,他的作品常受到主流的质疑,甚至被批评为“这怎么能叫艺术?这根本就不是艺术!你只是把建材商的东西买来摆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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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安德烈作品


安德烈的作品的意义不应当超过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座山对于人们的意义,他希望自己的作品像自然物一样存在,可以在自然的情况下静静地消逝。他解放了雕塑,奠定了大地艺术的基础,面对人生的起落,和他带领的极简主义一样超然,这个下巴上留着胡子谦和的老人与第四任妻子仍然住在那栋公寓里,有人问他八十多岁的年纪还在做什么,“我在做大部分美国人觉得很难做到的事情——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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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安德烈作品


他对一切有一种得之不拒、失之不争的态度。安德烈说“在我的人生中,从没有过任何有意的选择,我一直在随波逐流、没有被驱使,顺其自然。”



编辑:田园

监制:大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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