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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世界，俗世的喜怒哀乐诱惑羁绊，令胸臆间蒙尘几何！一日忽起渔笛沧浪、梵呗空谷之羡，央往返于佛门俗家之间的挚友一凡，引领作客敬亭山宏愿寺，期禅慧洗俗、一抖胸臆。

下车伊始细雨蒙蒙，待入山，已是大雨密密。把伞而行，但见渫云漫漫，山峦迷离，人迹不见，虫鸟不闻。充耳的竹林打雨声，愈显山空。

宏愿寺依山环水于群峰黛秀、苍梧碧柳之间，远远便能望见大殿的飞檐翘角。正在关山门那一刻赶到。跨进高槛，雨洗庭院一尘不染，寂寂廊宇肃穆无声。一凡一路上已和我说了不少寺院内的作息和规矩，我自是不敢如平日般肆无忌惮，唯跟着一凡亦步亦趋，谨言慎行。

晚斋后，晚课罢，晚钟声里，一凡催我早入寮房歇息，说明早4点即响云板，便是僧人居士击鼓撞钟做早课之时。是夜，平生第一次借宿寺院寮房。廊下雨滴檐头，山寂，寺静。双层板床，粗布铺盖，睡着其实是舒适的，只是心不如夜静，一种莫名的感受令我一夜无眠。刚觉得有点睡意朦胧，云板已响。

凌晨4点，夜色尚浓。雨已止，深山未醒，寺院清幽静谧。一凡是要随僧早课的，我便一人径往钟鼓楼去。

人未至而钟声已起，一声龙吟，惊破万籁，空谷回音，訇訇不绝。寂静中骤闻此声，心荡魂摄！而这边前声未绝，后声又继，前声似断，后声若连，去声深远，回声悠长。俄顷，清音缓起，撞钟沙弥圆润洪亮的叩钟偈伴着激越清亮的撞钟声从钟楼飘出，空灵梵呗在寂静的寺院回绕盘旋，带着袅袅余音飞出山门，渐渐远逝于空山晨风之中。真个是觉昏衢，疏冥昧，今日方知“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馨音”是何种意境！

正忘乎所以间，一锤鼓声骤响，如当头棒喝，直击心扉！庄严凝重，由缓而急，绵绵密密，如滚雷阵阵由远及近。钟声仍是不捷不徐与之相应，幽幽扣钟偈在钟鼓声里愈显缥缈，浑如天外之音。站在渐现曙色的庭院之中，钟鼓二楼灯影憧憧遥遥相对，钟鼓声声似警似唤，梵呗清音嘹嘹呖呖，一时不知此身何身，只觉块垒尽舒，物我两忘，心如空明，万念不生。

大殿门启灯亮。众僧身披袈裟鱼贯而入。钟鼓轻扣三下而息，山寺鸦雀无声。良久，殿内一声清磬，木鱼随之，持诵声起。佛诵之声不曾打破山寺的宁静，却使这种宁静更显亘古、幽远、不着一丝尘埃。

独立庭院，梵音在耳，城市的喧嚣离我多远！胸臆间蓬尘如洗。也许，放得心空便是禅？花开赏花，叶落赏叶，其实人生简单，只需如此。

仰首苍穹，一雁飞过，去无痕。

文丨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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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拾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