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那些怕生却优雅的小猫而且经常把它们作为画作主角的原因。我一直和它们有种特别的缘分。从儿时起，我的小伙伴们就管我叫“猫仔”。我的一生好像都受到了它们的影响。6岁时，我画过一系列水墨画，讲述咪仔（Mitsou）的故事，咪仔是我的弄丢的一只小猫，我因为它走丢非常难过。
这组画有点像连环画，没有文字，但是非常生动。它是一部短篇史诗，回顾了收养咪仔到它走失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咪仔很不听话，一有机会就逃跑。但是最后一次它彻底逃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它。把咪仔的故事画下来，就能为这份友情做个纪念，可以让一段时间得以留存。这不已经是一种简略的艺术了吗？
我把生活中有它做伴的时刻都画了下来：在火车上，和我的母亲在一起，在家里，在楼梯上，在厨房，在花园里；画中我自己递给咪仔一个线团，它拼命想抓住；咪仔因为透了一块面包，被赶下桌子；咪仔和我一起在床上，在鸭绒被底下缩成一团；咪仔和去那家人一起，欣赏着亮起灯的圣诞树。
之后，画作内容变得更加简洁，为悲伤留下空间。画中的我自己为寻找咪仔四处奔走，到地下室和空荡荡的街道，在最后一幅画中，我哭了，留下大滴大滴黑色的泪水。里尔克那时是家里一位重要的朋友，他鼓励我画下去，用心关注画作的每一步进展。是他决定我出版这些画作并由他撰写序言。这本绘画集1920年由一位德国出版商出版，前面印有里尔克承诺要写的序言。很早我就明白自己与猫的世界存在着隐秘又神秘的归属关系。我觉得我有着和它们一样的对独立的渴望，以及像里尔克所说的，终究不可能真正了解的猫的本性。“人是否永远不会与猫处在同一个时代？”他曾写道。地中海猫
巴尔蒂斯
布面油画
127cm x 185.1cm
1949
我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远离过猫。我身边总是有猫做伴，有人某一天告诉过我，说我身上有股浓浓的麝香味会吸引它们过来。我尤其记得“吓人猫”，猫如其名，它也是很可怕，只要它以来，别的猫就全不见了。它是只漂亮的雄猫，只是很凶，它跟着我到处走时却像羔羊一样温顺。我还记得它和我一起散步，一路都很乖巧，尽管在其他场合它引发冲突。我把它画进1935年的一幅画里，取名为《猫王》。在画上，“吓人猫”对着我挑衅，它看上去很温和但表情有些凶狠。我甚至觉得我自己也有凶狠的一面，我有点像它。1950年代，我曾经养过三十只猫，当时我住在莫尔旺山区的沙西城堡里。那是一座巨大的建筑，地基坚固结实，有很多空地和附属建筑可以给动物住。有一天，我从罗马带回了一只小猫，我是在美第奇学院的花园里发现它的。它看去完全没有攻击性，可在沙西它却变得凶狠霸道，引发了巨大的混乱。它不让任何别的猫进食，并且和所有的猫打架……
没错，这些猫让我回忆起我所有的作品，它们安静又矜持，没有打扰到我的生活，反而给了我一种陪伴。和阿尔托共度的日子，有个女孩一直管我叫“猫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叫希拉……我给她画了幅肖像：《猫女王》（La Princesse des chats）。这是唯一一幅使用这个标题的画……
我愿意相信自己真的是它们的王。况且我身上也确实有个标记：在我的左眼里，有一块由细小血管组成的红斑一直褪不掉，它的形状分明是数字13。如果把两个数字合在一起看，这就是巴尔蒂斯的“B”！我在大木屋所睡的房间，保留着原先旅舍的房号，也是13。我便毫无争议地自封为第十三代猫王，而且我坚定地创立起这个王朝！
在罗西涅尔这里，猫过着一种理想的生活。它们在我们旁边，和我们一起吃饭，按时溜进来参加下午茶，睡在节子绣的垫子上，那上面绣着它们的画像。午后客厅宽大的窗户洒进金灿灿的光，我靠在下面打盹、听莫扎特，猫也一起听摸着特。想必它们已经把《女人心》（Cosi fan tutte）的谱子熟记于心了……
＊本文选自《巴尔蒂斯回忆录》，巴尔蒂斯口述，阿兰·维尔龚德莱辑录，柯梦琦、韩波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年，第22-25页。
人的主题
具象表现绘画雕塑展
HUMAN AS SUBJECT
Figurative Expression Paintings and Sculptu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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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展指南 | 人的主题——具象表现绘画雕塑展
作者：光达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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