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策展人和四位参展艺术家都是女性,但是这个展览并不想强调其作为女性的身份,更希望能让人们看到在日常中被忽视的生活。
2023年3月31日,展览“隐形的生活”在前行美术馆开幕,展出来自安娜·卡基米娜、南楠、曾钰凌、张静怡四位艺术家的近50件艺术作品,包含影像、装置、绘画等多种类型。作为展览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主办方首次跨界联动6家知名图书品牌——读客、后浪、明室、磨铁、浦睿、三辉在展览现场打造了一间阅读厅,让观众在书页与画笔的缝隙中,在阅读与观展的踱步间,感受隐藏于作品间的话语。
从左至右分别为:策展人曾卓琪,艺术家南楠、曾钰凌、张静怡,安娜因在国外未能出席开幕式。
阅读厅现场
本次展览的策展人为前行美术馆执行馆长曾卓琪,这是她继2021年“野放之域”、2022年“山山山艺术节”之后,又一个在春天推出的展览。曾卓琪表示,她并不想给展览贴上“女性主义”的标签。如展览主题所示,展览呈现的是那些不曾注意的生活或生命,只不过发现这些的人,正好是她们。
来自策展人的纠结
本次展览是曾卓琪担任前行美术馆馆长以后首次策划的一个群展。已经闭幕的贺龙元和申孟珑双人展,是她上任后的首个展览,经历了前后两任馆长的交接。
“很早就计划在3月做一场展览,也很早就确定了参展艺术家的名单。”通过展览、朋友介绍和美术馆推荐,曾卓琪与本次参展的四位艺术家建立了联系,并一一邀请她们参展:安娜·卡基米娜出生于莫斯科,在中国求学、生育、定居;南楠是蒙古族与朝鲜族的“混血儿”,在纽约接受系统艺术教育;曾钰凌出生于重庆,硕士毕业于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油画系;张静怡历经长沙、伦敦的双城求学,对黔东南地区的苗族文化进行着诚切的研究。
开幕式现场的现代舞表演
展览主题与近期出版的一本西班牙语的翻译小书有关。
“我当时看到磨铁图书新出了一本名为《女性小传》的书。这本书是一位西班牙女作家写的,讲述的是历史上与秦始皇、爱迪生一样做出过很多贡献的、但被忽略的杰出女性,前言名为‘隐形的生活la vida invisible’。Vida这个词在西班牙语里一语双关,既是生命,又是生活。如果是隐形的生命,强调的是女性艺术家作为女性的身份所忍受与被忽视的社会角色,如果是隐形的生活,则想强调她们观察生活时的共性,看到了一些不被主流看到的东西。”
热闹的开幕式现场
虽然可以有多重解读,但是曾卓琪还是希望能突出“生活”:“我不希望观众觉得,艺术家是因为性别才被邀请参展,或者她们呈现的作品是女性的特有视角。展览是为了突出她们的作品而不是身份,但是观众在观看作品后能联想到与身份的关系也是一种意外的收获。”
在曾卓琪看来,四位艺术家都呈现了不同的角度的“隐形的生活”:安娜的作品中频繁出现家庭角色与相互关系,得益她对书法的钟情,行草的气韵附着于她对社会生活的抽丝剥茧;南楠捕捉日常里的“金色飞贼”,隐秘的情感直觉如毛细血管跳动在画布之下;曾钰凌转换着她对当下的第一知觉,肢体的张力几乎无法负载饱满的情感之际,理智的手拨开一条自身停泊的道路;民族艺术始终是张静怡创作的根基,那些不被文字记录的苗族故事过去以歌声与刺绣为载体,如今借助影像动帧激发灵魂。
她们都有着多元的文化背景,成长背景和创作路径也截然不同。相同的是,对于长沙来说,都是陌生的名字。曾卓琪希望能通过展览带来一些新的艺术家和新的气息:“我不想每次展览都是同样的艺术家,每次开幕式也是看到同样的嘉宾。我也一直希望能给青年艺术家提供一个自由、开放的平台,也很希望能邀请更多外地、外国的艺术家来长沙展出作品。”
她们眼中的“隐形的生活”
曾钰凌:抽象背后的认知
进入前行美术馆的大厅,首先看到的是两件来自曾钰凌的抽象作品。左边的《MAMA》颜色以红色为基调,热烈而浓烈;右边的深绿浅绿让人想到生机盎然的春天。
曾钰凌来自重庆,毕业于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油画系,获油画专家硕士学位,现工作生活于北京。她的作品是对“自我”及“社会”的温柔观察,使用的传统架上绘画却承载着"大胆使用调色盘和超过现实意义的笔触",并用身体的部分和身体的体验一同构成她的艺术语言。
谈到对于展览主题的理解,曾钰凌表示,她倾向于“隐形的生活”。在曾钰凌看来,每天重复的话语,重复的行动,重复的问题会让人们很容易忽视生活本身,如过眼烟云般地抛在脑后,大部分人重视结果而不是过程。她觉得,生活是分分秒秒的去感受和体验,不论好的坏的都属于自己。
“虽然我是女性艺术家,但是在我创作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作品中刻意去强调/使用我女性的这个身份。我反而很在乎,我是否能够在作品中客观的捕捉我对发生在我身边事物的认知和感受。”曾钰凌执着地沉迷于抽象艺术创作,因为她认为抽象作品更能够反映真实。有人劝曾钰凌“再老几岁再画抽象”,这反而成为激励她研究抽象的动力:“我经常会想,抽象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诗歌吗?为什么有这些前提我才能画抽象?是否能够去形式化、真正捕捉到我对事物反映的态度才最重要。”
“砍柴系”是曾钰凌在列宾美院学习是收获最多的评价,因为她不管是画画还是削铅笔的方式都很硬很猛。每次听到这个说法,曾钰凌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是属于她的风格,充满硬角硬边。
创作之前,曾钰凌都会思考很久,曾经发生过的某件事或者当下的情绪会成为她的灵感来源,创作的时候会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
“我的画面中充满了覆盖和没被覆盖的空间,在等作品干的过程中再去画,又会出现没干的地方的融合,或干的地方被另一种颜色取代,这个过程让我觉得很有意思。而恰恰是这个过程,会带领我把我平时因为社会分工而出现的各种面具和‘隐藏’的信息表现出来。我也发现,我的潜意识还在继续坚持着‘隐藏’,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是很想彻底释放所有的信息,这样的对抗也会反应在画面中。”
安娜:保持好奇和提问
进入安检门后就会看到安娜·卡基米娜的作品,架上绘画、雕塑、装置等形式不一,多种材料在一件作品中“和谐相处”。
安娜·卡基米娜出生于莫斯科 ,俄罗斯美术家协会成员。在莫斯科大学艺术系油画专业毕业后,被公派到北京留学,先后完成了硕士、博士阶段的学习,于2018年进入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担任国际部教师。安娜目前定居中国,拥有了幸福的家庭,并多次在中国、俄罗斯参加展览。
在接到展览邀请时,安娜首先被美术馆的空间吸引。与那种一览无余的展览空间相比,她更喜欢这栋老建筑中一道道窄门,每一道门都带来了新的视角,穿过每一道门都有新的发现。这与她创作中不断试验新材料的过程不谋而合。
从最初的素描开始,后来开始慢慢尝试,找到了喜欢的材料就将其不断展开,将这喜欢的10%变成50%。目前安娜尝试过的材料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纸本、金属、充气塑料、矿石等,创作的题材包括架上绘画、雕塑、装置等等。安娜不喜欢完美,因为完美意味着没有再进一步的空间。她喜欢不停尝试、不断提问,然后一直发现新的东西。
安娜对于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非常着迷。
“我的作品都跟人的记忆有关。人和矿物石头有某种相似。矿石的颜色很美,不是突然的结果,从外表很难发现,切一刀就会发现一层又一层的丰富构成。生活也是一样。看上去我们的生活很平,每天都是吃饭、上班、睡觉、醒来等等不停地循环。这种没有变化,就像一个杯子和另一个杯子没有任何差异。这不是真正的生活。”
安娜很喜欢这个展览主题——“隐形的生活”。看不到的生活,也是形而上的生活。既是艺术也是哲学,同时也是科学。是谁看不见?他们看不见什么?在她看来都是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发现问题并提出问题,不论对于艺术还是生活,都是非常重要的:“就像小孩每天都会有新的收获,我们也应该对生活保持好奇和提问。每次提问,都会让你看到以前看不到的,然后再提问,会发现这背后还有很多看不到的东西。不要觉得生活是熟悉的,有这种想法,那是因为你对生活不熟悉,完全不熟悉,人生是非常、非常、非常多变而且丰富的。”
南楠:内在的经验
穿过阅读厅就来到了南楠作品的展示区。
南楠出生于深圳,16岁赴纽约,曾在欧洲和日本短暂留学,在美国纽约视觉艺术学院获得纯艺术学学士学位。回国后定居深圳,创办了EDA艺术空间,现工作生活于深圳。南楠一直在各类艺术项目中探讨“空间”、“情感”以及“记忆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她参展了去年的“山山山艺术节”。
南楠的艺术创作形式多围绕绘画展开。此次展出的作品是她过去一年中创作的最新系列。南楠介绍,每一件作品均取材于生活,都有独特的背景和故事,以此表达她与周遭世界的互动和沟通。在疫情居家的某一天,南楠最开始只是觉得昆虫停留在桌子上很迷人,她越去琢磨反而被不锈钢桌子本身吸引。于是,最后的画面就变成了,虫子被隐去,只剩下了那张桌子的棱角结构。
与曾钰凌的抽象作品不一样,南楠的创作主题明确,画面中有标志物性的东西,从小的切入点感受到一些共通的情绪。手指上的戒指痕迹、明明是靠近的两个人的两只手看上去却像一个人被按住了脉搏...南楠在画面中为细致观看的观众留下了很多“彩蛋”。
“我喜欢跟观众做一些类似捉迷藏的小游戏,在画里藏一些小线索,等待着有心人的发现。跟一幅画相处,每次看它的状态不一样,每次都会有新的发现,这种过程非常很有意思。这些都是隐形的生活。”
南楠对中国传统的“卧游”非常感兴趣。她发现,中国文人都喜欢的卧游其实是有门槛的,除非有特别的天赋,这种状态需要需要内在储备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实现,需要一定的经历和个人情感。就连听同一个故事,每个人都会因为经历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联想。谈到对展览主题的理解,她表示更倾向于“隐形的生命”:“我比较相信内在的经验,虽然看不着、摸不到,但是他们就是我创作的原料库。”
南楠同样也不希望用女性艺术家来定义她:“我认识很多男性艺术家,也有很多女性艺术家。他们之间的差别很难用性别去衡量,只有个性,有的很细腻,有的很粗犷。而且,在艺术圈的女性越来越多,虽然现在话语权还是掌握在男性手中,但是未来的10年、20年可能会有所改变。”
张静怡:逐渐消失的原始自然
张静怡的作品在展厅的最深处,展出的两件作品——《蝴蝶妈妈》和《蝶女》都是篇幅不长的影像。
张静怡在湖南大学完成本科阶段学习,硕士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作为跨媒介的动画导演和新媒体艺术家,与多个品牌合作,也曾受邀在TATE MODERN、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等地展览,影像作品也在意大利、英国、日本等国的电影节上展映。
张静怡因湖南大学开设的民间艺术课程而引发了对民间艺术的兴趣,做毕业创作时花了大半年时间在贵州黔东苗族自治区采风、生活,从当地关于蝴蝶妈妈的传说获得灵感和启发。蝴蝶妈妈在苗族神话里是人类始祖,从枫树中诞生,生下了 12 颗蛋,其中有人、龙、老虎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张静怡被苗族文化深深吸引:“经过文献资料与实地调研的逐渐接触与深入,我观摩到这种美丽、野性但仍然充满个人天真烂漫视角的文化,不管是刺绣、剪纸、银饰还是歌声,都像露水浸湿的羽毛,让我以更新鲜的视角接近这种现代社会中逐渐消逝的原始自然。”
《蝴蝶妈妈》的截图
观众在观看《蝶女》中
在《蝴蝶妈妈》之后,张静怡再次以蝴蝶作为元素创作了《蝶女》。在《蝶女》的创作过程中,张静怡经人介绍辗转获得了诗人余秀华的联系方式,并在朋友的介绍下见到了本人,余秀华的强大让张静怡“激发了很多能量”。张静怡希望,她的作品《蝶女》和《蝴蝶妈妈》,能让观众成为蝴蝶,如同蜉蝣一般的轻盈角度、以振动的姿态看这个虚构世界,得到一种平静。
对于苗族文化的偏爱,策展人曾卓琪和张静怡找到了奇妙的共鸣:“我在策展的时候看到了一本关于苗族的书,名为《要命还是要灵魂》,就发现苗族文化真的很有意思,比我们的主流的汉族文化还要丰富很多。我印象很深的是,苗族会给婴儿头上戴上帽子,帽子上有精心制作的刺绣。这样,天上的恶灵在俯瞰孩子的时候,就会以为是一朵花而不会去伤害他们。张静怡的作品呈现了一个很边缘的群体,这是一个没有被看见的文化角落,也是隐形的生活。”
作为本次展览的另外一个重要部分,展览设置了一个“阅读厅”。展厅没有很多花哨的设计,墙上的搁板、展厅中间的伸缩展台,一本本书规整地排列,乍一看有些像书店。墙壁上有一些不多的摘抄。在阅读厅的布展过程中,曾卓琪否定了将文字做成装置的建议:“我很反对形式。我知道什么样的展陈很容易出片,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大家走进阅读厅的第一感受是想找一本书看,而不是找一个角度打卡。”
曾卓琪希望这个阅读厅能帮助观众更好地观看、理解这些展览,更深入地去观察到那些不被关注的生命和生活:“我总觉得只展示作品,观众缺乏与展览更深入交流的机会。阅读厅的设置,给观众自行理解展览提供了更多的支撑。”
展览自2023年4月1日至5月28日向公众开放。展览期间,前行美术馆还将举行女性脱口秀、绘画工作坊、艺术家工作坊、阅读分享会等多元形式的活动,在探索中展开“隐形的生活”。
作者:江静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