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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勒大地之歌全谱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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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乐章欣赏
《网上散步》之四
马勒送给中国人的烦恼
——翻译中的奇思妙想
1998年5月,德国交响乐团来华演出,带来了马勒1908年的作品——《大地之歌》,乐曲注明 “根据中国唐诗创作”。 《大地之歌》一共6个乐章。第一乐章名为《愁世的饮酒歌》,注明作者为李白。第二乐章名为《寒秋孤影》,作者不详,只有一德语署名为“Tschang Tsi”。第三乐章的题目是《青春》,其所依据的德、法文版唐诗原题为《琉璃亭》,词作者署名“李太白”。后面三个乐章则分别题为《美女》、《春天的醉汉》和《永别》。 据研究者查,百年前,法国人赫维·圣丹尼斯、汉斯·贝格、女意象派诗人朱迪斯·戈谢都出版过翻译或转译的唐诗集。1908年,马勒根据诗集《中国之笛》创作了《大地之歌》。
《大地之歌》到底依据哪些唐诗创作而成?6个乐章中的4个很快就被破译,但第二、第三乐章却成了令专家们大感困扰的“谜”。文学遗产被外国人谱成了辉煌的乐章,令国人自豪。但说不出乐曲依据的到底是哪些唐诗篇章,令国内诗词家很是尴尬。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周笃文将此戏嘲为“诗词学中的‘哥德巴赫猜想’”,众媒体也附和将其称为“世纪之谜”和“司芬克斯之谜”。
不久,《大地之歌》的猜谜之风在诗词界、媒体及民间兴起,众解纷纭,旋风似地形成了一股考据热,居然还有专著出版。以下是《大地之歌》第二、第三乐章所依据的唐诗译文(从中国文言文翻译成德文再翻译到法文再翻译回现代中文,这确实是一个泥淖浑浊而充满奇思妙想的过程):
第二乐章《寒秋孤影》:蓝色的秋雾弥漫在湖面上,青草叶上覆盖着严霜,好似画家把翡翠似的绿粉,轻撒在娇嫩的花朵之上。鲜花已失去它的芬芳,寒风将花朵吹落在地上。凋谢成金色的莲花,即将随波荡漾。……我已困倦,灯已熄灭,诱我入眠,长眠之地啊,我已来到你这里,赐给我平静吧,我需要休息。我心中的秋日过于漫长,我在孤寂中啜泣,亲爱的太阳啊,你为何不再放射光芒,亲切地把我痛苦的泪水晒干?
第三乐章《青春》:在那小小水池的中央,伫立着一座绿色琉璃的小亭,上面盖着白色的屋瓦。好像是猛虎的弓背一样,翡翠的小桥弯弯地横跨到小亭上。朋友们在亭中相聚,穿着华丽的衣衫,饮酒畅叙,赋诗作乐,丝袖拖地,帽带飘垂。在平静的湖水面上,一切都奇异地倒映出来,绿色的琉璃小亭,覆盖着白色的屋瓦;新月形的弯桥,犹如倒立的弓。朋友们在亭中相聚,穿着华丽的衣衫,他们饮酒、畅叙,赋诗、作乐。
周笃文说:《大地之歌》涉及的问题极广、极深,以我有限的学识能否弄清这两首唐诗,我尚没有把握。
陷入迷宫的周笃文挑灯夜战数月后还是将《大地之歌》的歌词复印分发给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诗词学会的多位朋友,期望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刻。但结果仍然令人失望。周笃文甚至认为:署名李太白的第三乐章《青春》是外国人弄错了,诗不是李白写的。因为,他翻阅了李白的全部诗作,没有一首与《青春》类似。《青春》怪诞、离奇的风格与李白相差太远,反倒有点像李贺的诗风。但是,他在李贺及其他一些相像的诗人作品里也没有找到《青春》的原型。
参与的专家学者越来越多,报刊也一波接一波披露新解,但无论是考据德文译作者的中文背景还是分析那些诗集翻译的中文来源,都是扑朔迷离中的猜测与想象。
被誉为“诗译英法第一人”的许渊冲最终结论:外国译者是瞎子摸象,我们也只好顺藤摸瓜,以瞎摸瞎了。许渊冲说:钱钟书先生说过,外国人译中国诗是瞎子摸象,摸到哪里算哪里。所以我们要顺着他们这种思路去找线索。因此许渊冲认为,法国诗人是“摸”到了“琥珀”的上半边,就译出了一个“猛虎的弓背”,而德国人又摸到了珀字的右半边。于是就译出了“白色的屋瓦”。更有学者认为“长眠之地”可能是外国人对“长安”的误解,且译者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随意拼凑。原诗的完整性已丢失了。
至于第三乐章《青春》,众人在无奈中只有归咎于那位意象派女诗人戈谢的想象编织。戈谢是雨果同时代的绝色美人,也是雨果的情人。其父亲泰克菲勒便是最早提出“为艺术而艺术”文学观的人。20岁时,戈谢请了中国人丁毅龄做她的家庭教师,学习中国文学。22岁那一年,在丁的指导下,她将中国诗歌汇编成集,取名《玉书》。在《玉书》中,有一首署名为李白的诗《瓷亭》。有关学者认为,戈谢当时才二十出头,对中华文明的向往与青春浪漫的激情使她投入汉诗的编织。她信马由缰,大删大改,甚至张冠李戴。这首后来被马勒谱入《大地之歌》的《瓷亭》很可能就是她激情冲动下凭想像仿写的“唐诗”,而被戈谢冠以了李白的名字。
尽管有了建立在猜测上的结论,我想马勒送给中国的烦恼并未了结。好容易有马勒这样的西方艺术大师被中国的东方艺术气质感动,遗憾的是被欣赏的作品中却掺入了赝品。国人多希冀那所有的艺术灵感都是来自中国的唐朝。
不管怎么说,那经多重翻译后形成的诗句意象美妙至极,缱绻飘逸极尽浪漫,是不是唐时的景象已无关重要,那是诸多心灵的想象,是马勒在幽暗中看见的光亮,是指挥棒后的一幕风情,去感受就够了。尽管马勒和翻译唐诗的人没到过中国,对东方仅是在想象里接近,但真实是否并不重要了,因为就是东方人对自己的传统也陌生已久了。
传统是什么呢——是文化脐带连接处或是迷路后再想找的来路?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情绪,一种在潜意识里捉摸不定的存在。当人想找寻时,它已经不知被时间埋在何处了。就如忽然想起要祭奠祖先时,墓早已没了。
作者:小果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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