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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稿】火锅、袍哥和女人——当代艺术里的重庆情绪

2017-07-28 08:09

  山城重庆(文中配图均来源于网络)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城,城头没得神住了一群重庆人。男的黑梗直,女的黑巴适,火锅没得海椒他们从来不得吃。”一首重庆方言的《我是重庆崽儿》开门见山的唱出了这座城市的特色。

  很少有城市像重庆,最先能撩拨起记忆的,是味觉。大多数重庆人的一天,是从一碗麻辣小面开始,到一顿火锅结束。“二两小面,多加海椒!” 一碗面,做法简单、配料平常,却似乎是重庆晨间街头最好的问候。

  混杂着辣椒和花椒的重庆九宫格火锅,鲜香又麻辣。

  当然最能诠释重庆的还是火锅,从来不居庙堂之高,从傍晚至凌晨,点缀在街边、居民楼里。还有像电影《火锅英雄》的洞子火锅,男人光着膀子,划着拳,“乱劈柴”里流露出一种江湖气,女人同样推杯换盏不得虚,这似乎是对火锅的最好诠释。

  喝酒这件事儿之于重庆人,不止是碰杯之仪,重庆人天性豪爽、耿直、热情。面对着九宫格里翻滚着的辣椒,火锅酒局上的人们总是有话直说。在这个城市,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儿,所有的爱恨情仇、儿女情长都可以融合进九宫格,化解蒸发。

  耿直的弟娃,巴适的妹儿,热辣的火锅,打老壳的地面交通和码头文化袍哥的“江湖气”。除此之外,当然还有豆花、茶馆、棒棒、铁路、码头……这些不仅构成了重庆独特的文化生态,也为当代艺术创作带来了无限素材。换句话说,我们企图在当代艺术创作中去寻找那些流露出的重庆情绪。

  当代艺术里的重庆女人与市井生活

  图右为肖全拍摄的李娜

  一个“重庆自由女神”的诞生

  今年5月8日,艺术家肖全和四川美术学院雕塑系的李娜来到了重庆洪崖洞。在江边,肖全看到了一个水泥墩,他突发奇想到一个好玩儿的事情:让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扮演自由女神。于是,一个“重庆自由女神”诞生了!李娜就成了肖全镜头下的自由女神,她站上水泥墩,头戴柳条编成的“冠冕”,左手抱着电脑,右手高举着想象的火炬,背景是重庆最典型的江边外景:正在建设的现代建筑、江面上的船只以及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地铁……

  “在我看来她不仅照亮了自己也将照亮别人,它象征着新一代女性主义的自我意识觉醒,自我发现,自我确认。”肖全这样描述。

  “时代肖像”肖全镜头下的重庆女人展览现场

  关注重庆女人,一直是肖全摄影的重要题材,就像他镜头里的三毛,还原了一位脱去了女作家外衣的“原生态”的重庆女人,或光脚坐在街沿上、或纵情大笑、随意咬手指,象征了一个特殊时代的重庆女人的真实面貌。所以肖全说,他和重庆很有缘,三毛算是他拍的第一代重庆人女人。

  肖全准备拍摄一系列关于重庆女性的照片,于是他在重庆开设了“时代照相馆”,自5月1日期,共在重庆连续拍摄了16天,为327名各行各业的重庆女人拍摄了9200多张照片,他从中精选了97张作品,配上34件历年经典,于2017年6月17日至8月10日期间在重庆原·美术馆展出,向我们展示了重庆女性最丰富、最真实的灵魂影像。

  中间长发女子为肖全最喜欢的“小三毛”刘畅

  除了李娜,肖全还结识了“小三毛”刘畅。“三毛可以算是我拍的重庆的第一代女人;易知难是我拍的重庆的第二代女人;现在的‘小三毛’算是我拍的重庆的新一代女人”。他很推崇“小三毛”刘畅,觉得刘畅在用她的行动走三毛那样一条路。“她独自旅行、画画,活得那么随性。”这正是肖全喜欢的重庆女性特质:自由、蓬勃、希望。

  

  黄桷坪街道,远处是电厂的大烟囱

  四川美术学院黄桷坪校区门口

  如果说肖全镜头对准的是重庆本地的生活经验,重庆女人们的人生阅历和不同性格,那么像艺术家李占洋、陈安健对四川美院老校区黄桷坪生态的描绘,则体现了重庆本土艺术生态的多样性。山城特有的棒棒军、电厂的大烟囱、老巢酒吧和交通茶馆,艺术家们对黄桷坪的林林种种有着天然的热爱。

  听说,刚刚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时代质感”四川美术学院三十年回顾展布展之时,川美还专门从重庆请来“棒棒”大军,参与运输、布展。他们是重庆大街小巷的一个特殊群体,往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人人手中持有一根棒棒,前端有一根用来捆绑货物的绳子,这些以体力劳动为客户运送货物的群体被称之为“棒棒”。川美周边的棒棒除了为顾客运送货物外,闲暇之余也会为川美学生当模特赚取外快。

  李占洋 《山城夜色》 不锈钢、玻璃钢 390x166x93cm 2001年

  本月中旬,李占洋的“非裸雕塑”在重庆星汇当代美术馆开幕,展出了李占洋自90年代末至今的创作,其中很大一部分的雕塑都是来源于丰富多彩的重庆世俗文化的生活状态。“有的时候,文化是需要撞击、融合,才会产生新的东西,思想才会打开。”如果说李占洋在央美学习期间打开了他的整个眼界,并开启了他艺术创作的风格,那么黄桷坪这个城乡结合部鲜活的生态给予了他无限的创作素材。

  

  李占洋 《南山饭庄》 玻璃钢 250×160×150cm 2006年

  “黄桷坪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地势分为高、中、下,美院正好在中间位置。上面一条街是新的,新区基本是有钱的;下面是长江边的火车货运站和各种仓库,有很多像大货车司机之类的底层人民,后街的妓女、流氓地痞、中产阶层鱼龙混杂,因此美院系统之外的生态显得比较复杂,却又很自然,这里丰富的地貌人文景观,供给我很多早期创造的联想。”李占洋在自己的很多作品中,对川美老校区所在的黄桷坪生态都有所表现。

  李占洋 《黄桷坪》 玻璃钢 280x220x380cm 2002—2008年

  在雕塑作品《黄桷坪》中,李占洋毫无疑问就是对重庆街头社群生活的最好写照。那时的他常常一个人游走于黄桷坪市井,在美发店、酒吧、网吧观察黄桷坪人的百态人生,他还经常去交通茶馆喝茶与人聊天,通过语言与肢体的接触触发他的艺术源泉,《黄桷坪》正是他将这里的人生百态的展现与凝结,而黄桷坪在艺术家眼里,就是一个艺术符号,他希望观者从中看到人之本性。

  位于黄桷坪正街的交通茶馆

  川美教授陈安健的《茶馆》系列,记录的是黄桷坪正街上一家存在30年的老茶馆:交通茶馆。他用现实主义和超级写实主义相结合的手法,再现了茶馆中不同身份、服装、背景的茶客,无论他们是乐观豁达的老茶客,还是朝气蓬勃的学生,亦或是黄漂和外国人,都能和谐地融入陈安健的画面,为我们呈现一幅重庆最真实、自然、没有伪装与矫饰的市井生活图景。

  陈安健 《田棒棒走黑棋》110x78cm 2010年

  陈安健 《茶馆系列—温水瓶》 布面油画 161 × 117.5 cm 2013年

  其实早在2005年,这个茶馆因房租问题差点开不下去,是陈安健教授每月资助1500元后才保留至今,“这个茶馆的味道,在重庆找不到第二家,这里的生态像是被岁月凝固了”,它是这条街上的社交中心,美院、电技校的学生老师、铁路员工、电厂工人以及棒棒都喜欢在这里休闲。在这里,无论你是名人教授或是平民棒棒,不分贵贱尊卑,一律平等,都是一样的方桌老板櫈,一样的服务,这是一个“自由平等的世界”。

  艺术生态中的“码头文化”和“袍哥文化”

  朝天门码头

  众所周知,山城重庆位于长江、嘉陵江两江交汇处,水深浪平,是天然港口。有港口就有码头、船舶,以及成群结队的船工纤夫。他们居无定所,聚集在一起抱团发展,以期能在严苛的环境下更好地生存下去。

  昔日的重庆码头

  因为旧时重庆城的搬运夫群体相当庞大,为了生存,他们渐渐在争斗中形成了一套规则:“你吃你的码头,我吃我的码头,这是永久的帮规。你要想吃住这碗饭,就别动抢别人码头念头。于是也就只能你等你的船,我等我的船,船不来,急也没用。船到了,就按规矩卸货,轮到谁是谁的,没轮到,等待是唯一的选择。轮到了,只要抗到地方,钱就到手了。想别人跑一趟我跑两趟,那是不可能的。” 对于“码头文化”,批评家王小箭在其文章《川美艺术生态》中做了如此生动的解释。

  山城棒棒军

  这种“码头文化”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美院师生的创作状态,就像王小箭说的那样:“美院是美院师生的码头,大家各吃各的码头……你是你的风格,我是我的风格。你接你的业务,我办我的展览。你的‘码头’红火是你的事,我的画风没人认是我的事。”所以美院师生的作品相似的不多,都是一人一种风格。

  码头上的纤夫

  “码头文化”文化也直接导致艺术家们对于别人的成败、艺术风格并不关心,艺术家间的攀比也不强烈,“这种低度攀比文化(不敢说绝对没有攀比)的好处是每个人都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使艺术家耐心经营自己的风格和价格,坏处是进取心差。”

  黄桷坪校区的涂鸦一条街

  在“码头文化”的影响下,四川美术学院在中国现当代艺术圈里的表现极具“江湖气”。首先,川美的艺术家凝聚力非常强,只要有艺术家在艺术圈里取得一定的影响力,在他之后总能出现一批有影响力的川美艺术家,1977级、1978级,上世纪90年代,川美就出现了两批新生力量,并在艺术圈中产生了巨大影响。

  其次,川美艺术家抱团之后,每个人又会根据各自的喜好 ,各占一个“码头”独立发展,有了新的创作就会举办展览,然后邀请朋友过来共同欣赏讨论。所以重庆这一地区的展览非常具有地方特色,参展人员多为重庆当地画家,或曾在重庆生活和工作过的著名艺术家。如近期重庆举办的“李占洋非裸雕塑展”、“金刚坡下”傅抱石抗战时期绘画作品展、“时代肖像”肖全镜头下的重庆女人、“百年归来”王琦版画与文献展、2017重庆市首届雕塑大展等,都与重庆的历史文化有关。

  黄桷坪校区内,唐勇雕塑作品

  艺术家高小华以棒棒为模特的创作

  张国辉 《山城棒棒军系列3》布面油画 290×190cm 2006年

  沈桦 《民工》 No.33 布面油画 180 cm × 150 cm 2009年

  王世明 《黔江之石》 纸本水墨、综合材料 145 cm × 270 cm 2015

  李强 《现场N0.10重庆钢厂》 布面油画 250x180cmx2 2008年

  臧亮 《城市进行时》 黑白木刻 150 × 90 cm 2009年

  张斌 《大坝》 油画 200×180cm 2010年

  张杰 《造城》 油画 200×160cm 2014年

  忻海洲 《轻轨里1》 布面丙烯 200×125cm 2014-2015年

  马文婷 《断层》 布面油画 200 × 280 cm 2016年

  从不同年龄段艺术家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对于自身生活的这座城市的各个角度的描绘。关于过往的记忆,关于当下的记录,以及对于这里的未来。

  此外,这里是很讲究“传帮带”关系的。所谓的“袍哥文化”指的是一种亦官亦民的文化形态,在王小箭看来,“袍哥文化”对重庆的人文生态影响很大,这种强调人人皆称兄道弟,不讲级别上下、不讲地位高低,只讲“义气”二字,渗透在重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袍哥文化’不是针对艺术创作的内容而言,而是对艺术生态起作用。”王小箭认为,艺术生态上的“袍哥文化”体现在“大哥”罩着“小弟”,老师提携学生的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艺术家的作品可能和袍哥文化没什么关系,但对于一位艺术家的成长,从学生成为艺术家这一阶段,是有关系的。油画系管这个叫‘传帮带’,即传授、帮助、带领,就像师傅带徒弟。”

  时代质感——四川美术学院作品展 开幕式现场

  对此,批评家王林也表示,像“码头文化”、“袍哥文化”这些不是体现在艺术当中,而是重庆人际关系的特点。“在这个地方比较讲‘人’,有一种民间的互动性。像川美从来都是老师帮助学生,学生有出息老师都高兴。上个月的川美进京展,川帮也是都来‘抽起’,这是很好的血统,是对年轻人、后辈的推动,可以推动艺术发生的氛围,但并不构成艺术创作的核心。”

  一个地方的地域和气候,自然条件,生活习性,资源,肯定对在地的艺术家有些影响,但以地域来划分当代艺术创作,未免显得有些局限。“今天的文化还是一个全球化的,需要有在地的全球化和在场的国际性。一方面是和生存的基础状态和诉求有关,我们不能否定这个关系,作为艺术的创造力,更重要的可能来自于你对在地的全球化和在场的国际性的领会。全球化的资讯、文化也不是单一的地域、民族的文化传统,是游牧状态,具有交集并且互相穿插的。艺术家个体如何吸取各方面文化资源,形成自己创作的倾向、艺术的逻辑,这才是更为重要的。”谈及地域性,王林如是说到。

  结语

  能把外地人绕晕的高架桥

  在这座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充满着魔幻现实主义的山城里,有大夏天光着膀子吃火锅的大老爷们,有从不拉稀摆带、提携后辈的“袍哥文化”,有自由、蓬勃、希望的重庆女人,还有多样性的艺术生态以及身处其中的艺术家们。

  四川美术学院虎溪校区门口

  随着经济的发展,黄桷坪那种苍蝇、老鼠都存在的生态慢慢变得越来越“文明化”,交通茶馆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规划而消失不见,四川美院也以从黄桷坪搬到虎溪大学城十来年。用王林的话说,“生活,总是在发生着变化。艺术在哪里创作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和全世界的文化资讯,跟我们生存的现实发生关系。”

  愿此处艺术永远鲜活。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李璞、杨晓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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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由之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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