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评论丨商业化曲解了薇薇安?迈尔 映画廊 映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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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介绍 “798映艺术中心/映画廊”创建于2006年，是一个以展示、交流传统及当代摄影作品为主的专业机构。

文/ 陈建中

一部有关薇薇安?迈尔（Vivian Maier）的纪录片入选了今年第87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榜单，2月22日在洛杉矶即将揭晓薇薇安?迈尔是不是会和那部她一点都不知晓也不曾想象过的纪录片一起成为家喻户晓、流芳百世的名人。

一直听说有人拍了这么一部纪录片并送到各大电影节参展，而看到这部片子是在一次长途飞行中。在不知何地的万米高空，看着前面座椅靠背后那个小屏幕上熟悉的芝加哥街景，听着片子里对薇薇安?迈尔熟知或者陌生访谈者的对话，想到了第一次在芝加哥文化中心看她的展览。

那次展览是从我一个同事Phil Ponce做的一个节目上得知的。Phil是芝加哥公共电视台的当家主播，同时他也在我们学校教新闻。那是2011年1月，一个由JayShefsky制作的近10分钟专题采访了买下薇薇安?迈尔大部分底片和其他物品的芝加哥房地产经纪John Maloof和雇过她的主人。该片应该是第一次薇薇安?迈尔被公众媒体提及，她的照片第一次通过媒体为大众知晓。看完节目的次日我去了芝加哥文化中心展场，当时的印象就是照片制作得非常粗糙，粗糙的扫描加粗糙的打印使照片失去了细节。

前几天在Danny Lyon的博客上看到他链接的一篇有关从伦理和法理上对薇薇安?迈尔现象提出异议的一篇论文，该文作者是居住在芝加哥的博物馆策划人Kevin Coffee。Coffee在他论文的前半部分肯定了薇薇安?迈尔在当年美国纪录摄影上相对其他已知摄影家的独特性，比如主要使用6x6的画幅和与拍摄对象的亲和度，但他主要的论点却是注重在薇薇安?迈尔遗留物的三个主要收购者John Maloof、Jeffrey Goldstein和Ron Slattery。Maloof和Slattery是熟人，前者在买下了薇薇安?迈尔的十万张底片和其他一些物品之后一度对怎么处理这批东西一头雾水，而后者则在思忖着这里面是不是有好货（goodies）。两者对街头摄影（street photography）都是门外汉，还一度在网上求教如何处理这批东西。Goldstein则是一个被描述为“旧货迷”的商人，他自认知道薇薇安?迈尔是在2010年3月，比Maloof和Slattery要晚，不过他比Maloof 和Slattery手脚快，他注册了“Vivian Maier Prints Inc”的公司，并在这个公司名下复制照片和出版画册。薇薇安?迈尔从一开始被发现到后来的推广都在几个只对市场运作感兴趣的艺术史门外汉手上摆弄。

Coffee在他的论文中花了一半的篇幅讨论了对于薇薇安?迈尔遗物做商业运作的非法性，他的论点依据了美国的版权法，也就是该法的US Code Title 17款，即只有版权拥有者才有权复制、或者提供复制品、或者展示作品、或者转售拥有版权的作品。Coffee特别提醒那些薇薇安?迈尔遗物拥有者注意该款第202节有关版权拥有者和未经拥有者许可滥用版权作品的非法性。按照美国版权法，薇薇安?迈尔是当仁不让的唯一版权拥有者，而这个版权有效期是她过世后的70年。虽然薇薇安?迈尔生前由于生活拮据而不得不将自己的物品抵押她储藏库的租金，但这也没有在法律上转移她的版权拥有权。问题还不只是版权的滥用，对薇薇安?迈尔遗物的商业运作还涉及了伦理的问题。

作为博物馆策划人的Coffee还从美国博物馆运作和管理的角度论及了大型博物馆对于作品收藏和研究的程序和规则以及资金的安排，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前提就是作品的来源必须要有明确的版权归依合法性。博物馆往往对于被收藏者或展示者的作品会在艺术家所处的社会背景下做全面的解析，而薇薇安?迈尔却从一开始就被她的遗产收购者们定位为“保姆摄影师”，一个微不足道的神秘人物，他们按照自己的市场设想有选择地复制作品。可能由于对艺术和摄影史全面认知的缺乏，他们一直没尝试把薇薇安?迈尔作为一个文化对象来做系统完整的研究，而且似乎考虑到商业利益也没有意图把全部资料无偿地提供给艺术史和博物馆界做研究。

薇薇安?迈尔在她的一生中一直就是一个没有自己固定资产和固定工作以及亲近家人的孤独者，她唯一遗留下来的就是大量的未印制或未冲洗的底片以及自己的衣物和摄影器材，不过她对自己的东西都很有系统性的做好整理，包括她的录音资料。在2011年的那部专题片里有一段她的录音自白：

“反正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永不过时的，我们要把位置留给其他人，这就像一部转轮，你上去了，你就不停地转到终点，然后下一个也获得一个相同的机会，接着转到终点，不断地重复，一个接着一个。”

薇薇安?迈尔一生就从来没有被关注过。Maloof也说，他2009年想在网上找一下薇薇安?迈尔是谁，结果搜索结果就是一条由她带过的两姐弟在芝加哥本地报纸上代登的一个讣告。

不知道薇薇安?迈尔是否会适应22日晚上好莱坞的那种煽情场面和全世界亿万观众的瞩目和谈论，这一切对她都已无所谓。就像她生前对这个世界，她在乎的是她自己的天地和她周遭的世界，而并不在乎她天地之外和周遭世界会如何看她，但这并不等于说别人就可以随意地以她名义曲解她对这个世界的解读，甚至通过曲解的解读再谋取商业利益。

＊ 关于薇薇安?迈尔的2011年1月芝加哥公共电视台的专题请看：

＊ Kevin Coffee的论文全文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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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中

摄影师、电视片制作人和新媒体及视觉文化教育工作者和研究者。他在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获得传媒硕士学位。他现在在芝加哥罗约拉大学传播学院负责媒体技术并教授新闻摄影。

《指尖上的摄影》 陈建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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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映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