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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稿】周斌:行为艺术的标准就是“没有标准”(下)

2016-03-29 15:51

周斌 《鸿毛泰山》 2014年4月22日中国西安

过程:废弃厂房中,持续吹着一片羽毛在空中飘荡 五小时,最后将羽毛燃成灰。

【雅昌专访】周斌:艺术家要放弃让观众说你好的欲望(上)

  导言:

  对于“国际行为热”导致的“国内行为热”现象,周斌表示中国的批评家对于行为艺术的关注远远不够,很多理论仍停留在10年前的水平。2012年,周斌受川美新媒体系主任张小涛之邀,教授行为艺术的课程。此后他带着很强的使命感,来完成这一项“为行为艺术正名”的计划。

  由他组织的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也将于下个月迎来它的第四届,这个被他称之为“成都行为艺术自救的途径”的艺术节,有了成都当代美术馆执行馆长蓝庆伟的加入,使得艺术节在理论方面更为完善。关于艺术节的艺术基金会也在积极的准备当中,从澳门“以身观身——中国行为艺术文献展”中观展归来的他们深深意识到国内对于行为文献资料的匮乏,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的文献库便孕育而生。

  周斌将于下个月在成都当代美术馆举行个人的回顾展。梳理其1997年从北京到成都,从架上绘画转向行为艺术近二十年艺术创作的线索。展览主题暂定为《后山骨》,即“反骨”之意,周斌认为自己身上始终保持着这样的一种反叛精神。

伊夫-克莱因在1961年张开双臂从二楼跃下的作品《自由坠落》被看做是行为艺术的第一件作品

  行为艺术在西方

  雅昌艺术网:行为艺术在西方早已成熟。

  周斌:一般来说西方行为艺术出现于60年代初。在此之前也有很长时间的成型演变期。我们会将艺术家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1928-1962)在1961年张开双臂从二楼跃下的作品《自由坠落》看做是行为艺术的第一件作品。在60、70年代,是西方行为艺术最为活跃的时期,整个西方充斥着社会运动、实验的热情,行为艺术做为最有力量的媒介,同时又能够将诗歌、文学、视觉艺术等不同媒介很好的组织到现场。到了80年代,西方开始回归到一种秩序,反叛的心态慢慢平复,人们开始向往一种平静的状态,在艺术上的反映就是新视觉,绘画的回归实际上也体现了整个社会的心态和思潮。90年代,行为艺术又开始活跃起来,尤其是在英、美国家。最新一拨的潮流也与美国有关系,从2005年之后,标志性的就是阿布拉莫维奇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做的“艺术家在场(The Artist Is Present)”。

  阿布拉莫维奇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木椅上坐了两个半月,共计736小时零30分钟,接受了1500多个陌生人的对视挑战。

  雅昌艺术网:和观众对视的那个作品吗?

  周斌:一个桌子,两把椅子,对视。行为艺术的回归并不是突然发生的,这与西方对艺术商业化有所不满,以及艺术如何与公众产生互动等方面的思考有关。阿布拉莫维奇对于美术馆的触动在于有非常多的纽约市民参与到作品中来,对于美术馆而言,最重要的是大家来到美术馆。现代传媒的发展使得人们通过网络等渠道即可获得美术馆绘画、雕塑的信息。而像现场艺术,行为、舞蹈、戏剧,你只有到现场才能真正感受作品的力量,特别是带有互动性的作品,观众来到美术馆成为创作的主体,这种身份的转变带给观众非常大的积极性,从观众变成创作的参与者,行为艺术的这种媒介互动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紧接着古根海姆、英国的泰特也陆续开始做行为艺术的活动,这是行为艺术在英、美的状态。另外,国际上行为艺术还有一个欧洲系统,虽然英国属于欧洲但它主要和美国一致。欧洲的行为艺术系统一直没有断过,不管艺术市场是否关注行为艺术,都在持续的发展中。欧洲的行为艺术和现代舞,实验话剧等艺术是在一个系统下运作的。包括大学里有行为艺术的教学课程,由于运转平稳,艺术家可以按照自己的系统,不受市场影响,在学术上进行推进。

  雅昌艺术网:像皮娜-鲍什。

  周斌:皮娜-鲍什,提诺-赛格尔。这次的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中我们邀请到一位维也纳跳现代舞,也做行为艺术的艺术家,提诺-赛格尔早期就在他的舞蹈工作坊里学习过。欧洲很多艺术家既做现代舞也做行为艺术。提诺-赛格尔说他做的不是行为艺术,实际上没有人能说清楚什么是行为艺术,什么不是行为艺术。

(蛙王)郭孟浩的一分钟现场行为表演

  中国大陆最早出现行为艺术是1979年,(蛙王)郭孟浩在香港(北京)所做的作品,他与大陆的行为艺术没什么关系。大陆出现行为艺术作品比较活跃的是1985年左右,到现在也才30余年时间。与西方相比,整个中国行为艺术的发展是相对滞后的。艺术家可持续的创作时间不够长,要找一个坚持十几年做行为艺术的人,寥寥无几。因此,艺术家缺乏对自己工作持续性的研究,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其作品研究深度的有限性。中国行为艺术家的很多作品之所以被知晓或显得重要,是因为在中国的语境之下,背景赋予了作品意义。但从行为媒介的研究和对行为艺术学术的探索上,这些作品并没有太大的学术价值。从事件性中结合中国的现实,我们赋予它的是艺术、语言或者学术之外的一种意义。就像罗中立的《父亲》,是贴合了当时的社会思潮,那个时代背景赋予了作品意义。行为艺术亦是如此。虽然现在我们梳理中国的行为艺术时有很多重要的作品,实际上从国际范畴来看,对于行为艺术的发展及学术上的贡献,还是值得商榷的。

  2014年,一些批评家在湖北神农架做的“中国行为艺术30年”学术研讨会,梳理了中国行为艺术的三十年,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非常荒唐的会议。今年1月份在北京朱青生那儿,那次研讨会的书刚印刷出来,包装还没有拆开。我翻阅了一下里面的文章,对朱青生说这里头85%的文章都只是十年前的水平,竟然还敢集结成书发表出来,简直是恬不知耻。有一些批评家这么多年从来不关注行为艺术的现场,不接触行为艺术家,也不看行为艺术作品,到了所谓的三十年的节点,就像摘果子一样开始研究行为艺术。实际上,中国整个对行为艺术的关注还是跟着西方在跑而已。看西方开始关注行为艺术后,中国学术界又毫无操守的,靠坑蒙拐骗去抓一些热点,把握一些话语权。这种是不可取的行为,到了一定的时候一定会清理的,大家并非不知道只不过没人说而已。

《水印历史》 1998年 周斌的第一件行为作品

  由“国际行为热”到“国内行为热”

  雅昌艺术网:作为行为艺术家的一员,从“行为艺术”被贴上有色标签,到现在拥有越来越多的展示机会。像1月份在麒麟当代艺术中心(KCCA)“超越行动”,邀请了十三位行为艺术家参与,去年上品艺琅也做了刘成瑞的“一轮红日”,还有各种行为艺术节。可以看做是行为艺术逐渐被机构和大众所接受,变得越来越常态化吗?

  周斌:画廊和机构对于行为艺术的接受我觉得基于两个方面,一个真正做学术的,不管是艺术家还是机构,批评家或媒体总是会对好的艺术感兴趣。西方行为艺术的回暖让中国的艺术机构感觉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从智慧或者其他一些作为上起到获得释放的作用。行为艺术应该被重视,一旦有可能他们便会先动起来。另一个方面,行为艺术之所以会“臭名昭著”是有三方面原因造成的。其一,是大众对艺术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与我们从小受的教育有关,缺乏像西方那种参观美术馆,接受艺术教育的机会;其二,与媒体抓一些热点和行为艺术夺人眼球的东西来作为卖点,引起社会关注有关。这样一来,大众很容易被媒体误导;再一个,是艺术家的问题。好的艺术家,好的作品太少了。这三点造成了行为艺术被妖魔化的原因。

  行为艺术本身肯定不是糟糕的,所有实验艺术的宿命都是小众的,这是它的宿命。可能艺术家的知名度很高,但是从理解的角度来说,所谓的实验艺术就是要走在大众的经验之外。社会给了艺术家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就是因为这是一群冒险者,艺术家之所以被尊重是因为他们没有去成为非常现实的人,而是像追梦者一样去探索大家经验之外的东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作为对现实的一个慰藉,让大家看到人是可以这样活着的。艺术家有时候呈现着另外一种价值观,虽然不像宗教中的修行者那般决绝,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从智慧或者其他一些作为上起到获得释放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我常说“艺术家要放弃让公众说你好的欲望”,或者说是“放弃让观众完全理解你的欲望”,这是必然的宿命。

  雅昌艺术网:所以整个国内的“行为艺术热”还是跟着国际潮流趋势来的。

  周斌:肯定是这样子。

  雅昌艺术网:包括批评家,包括机构都是这样。

  周斌:所有的,包括艺术家都是这样。

  雅昌艺术网:有之前放弃行为去画画,然后又回来做行为的艺术家吗?

  周斌:现在做行为的艺术家开始多了起来。但是我只看作品,作品好就是好,这就够了。

  雅昌艺术网:有一些做行为的年轻艺术家现在很热,像“沙滩哥”何利平,“裸奔哥”厉槟源,都被媒体炒的很火热。

  周斌:大众还是报以一种消费的视角来看待这些的,并没有把这些当艺术看,也没有考虑作品背后的艺术价值和学术价值,无非是当一场闹剧来看。艺术家也不必看重这些。何利平是邓乐的研究生,本身他也是很好的一位艺术家。中国行为艺术要找出十位最优秀的行为艺术家,何利平肯定是其中之一。从2002年开始至今,他做行为的年头也不短了。作品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不知道他下一件作品会怎么做,艺术家本人一直处于思考的状态,艺术作品也呈现出不同的面貌,这种创作状态非常难得。我与厉槟源不太熟,他的作品单独拿出来看什么也不是,这样的艺术家的作品必须串联成一个整体来看,作品是否呈现一种延续性的气质,这样才能呈现出他的整体角度和思考。

第三届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何利平现场行为创作中。

  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成都行为艺术“自救”的途径

  雅昌艺术网:我们聊一下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吧。

  周斌: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一共举办了三届,下个月将举行第四届。我们希望把它做成延续性的项目,每年一届。2008年在浓园艺术区的支持下举办了首届艺术节,因为我觉得成都需要这样一个行为艺术节来“自救”,国内做行为的艺术家要如何搭建与国际艺术家对接和交流的平台,这个很重要。我们就想做一个能把国外艺术家请来成都的行为艺术节。做完第一届后,我感到非常疲惫,掉了六斤肉。由于首届的疲惫不堪导致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组织艺术家,去找钱找场地,第二届在2012年才做。当时是因为德国的歌德学院找到我,希望在西南继续举办这样的行为艺术节。我一看有资金了,就做呗。结果钱不够,又拉蓝顶美术馆来一起做。第三届是在2015年,当时是做成香港、捷克、成都三地的行为艺术交流活动。除开国际艺术家的来回路费,成都的经费还得自己来找,于是蓝庆伟(成都当代美术馆执行馆长)从了了阁拉来了两万块的赞助,加上刘成英找到的三万块赞助,完成了第三届艺术节。在去年,策展团队就商量好把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这个平台搭建起来,做成每年一届的艺术节。初步确定在4月22日至5月4日举办今年的艺术节,届时会有30位国际艺术家和15位国内艺术家参加其中,策展团队由周斌、刘成英、蓝庆伟组成,此外从法国学习艺术管理求学回来的耿馨也参与到艺术节中来,负责赞助的部分。

  蓝庆伟:我加入到这个相对完善的策展团队,主要是想在艺术节的长期性和学术性上起推动作用。今后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会更加注重专题化、课题化以及研究化,增强艺术节的学术性跟专题性,而不仅仅是单纯汇聚一堂的行为艺术活动。另外通过设立艺术基金会来解决长期性的问题,具体资助内容有四块:首先,是对接支持UP-ON艺术节;其次,我们会设立一个行为艺术奖来支持、鼓励年轻人;第三,基金会会支持行为艺术文献库建设,做行为艺术的文献收集和整理工作。这一块也是国内行为艺术节的通病,重展览,重现场,在文献收集这块却比较弱;第四,是学术交流与学术出版。希望在基金会的支持下,有更多的国内外研究者能够展开研究对话。并会针对每一届的主题,梳理学术出版工作,争取把行为艺术进行分类与细化,结合现场和案例来做学术出版物。目前基金会已经在民办非营利注册过程中,之后会展开募集,基本的规则和所支持的范围都已经开始制定。

  教授行为艺术课是为给“行为艺术正名”

  雅昌艺术网:对于您还有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就是从2012年开始在川美新媒体系教授行为艺术的课程,包括2014年在川大也有开设。在院校教行为艺术课,有怎么样的意义,又会遇到哪些问题?

  周斌:四川这个地方,有时候你会感受到一种无厘头的气质。时而保守时而开放,比较拿不准,有一种特别诡异的西南气质,就是你不知道它会怎样出牌,川美就处于这样一种环境里。2012年,张小涛主持新媒体系。希望有一些破局的动作,将行为艺术纳入大学教学当中。不得不说这是需要勇气的一件事,首先这在中国美院里是第一家,此前艺术大学里是没有行为艺术课程的。这个举动肯定是会被载入行为艺术发展史的,行为艺术第一次进入大学教育,是从川美新媒体系开始的。此前院校组织的零星讲座或者工作坊,都不能算正式的课程,也没有写入教学大纲。

  雅昌艺术网:来听的人多吗?

  周斌:开课后的前两周,每天都会有全国各地的媒体来到课堂。纸媒、网媒、电视台,像体制内的《教育报》,艺术类专业媒体还有社会八卦类的都有。因为不想影响上课,我们就把这些记者今天安排两个,明天安排两个的安插于课堂之上,此外,学校也会安排一些领导来听课。总体来谈,学校还是支持新媒体系这一举动的。

名称:贩卖
表演:胡茜、困困
摄影:陈嘉沁
时间:二零一五年三月十五下午六点半
在大学城熙街将自己关在笼子里,动物放在笼子外。历时三个小时。
理念:希望能呼吁大家友善对待身边的小动物,生命同等,换位思考,或许我们能够学到更多。作品的着眼点在于人与宠物的关系。我常在学校正门口看到一些人在买宠物狗或猫,品种不好,很便宜。常有同学因一时的冲动买来养,却不能养长久。流浪猫狗常常能在周围看到。这个作品把动物换成人放在笼子里出售,是希望人们能站在动物的角度上思考随意饲养和遗弃的行为。

  雅昌艺术网:川美这一学期教学结束后的展览“惊蛰——行为新生力量”好像在学校引起了一些轰动。

  周斌:每次给一个班授课完成后,我都会组织做一场展览。那个班的展览因为是在公共空间完成,有个学生的作品引起观众出于关心报了警,惊动了学校保卫处和系上的领导,这件作品也上了腾讯的头条。总之,行为艺术这门课程稍不注意就容易引起这类的关注。

  雅昌艺术网:教学的过程是以方法和观念的现场为主?

  周斌:因为只有三周的课程,加起来实际上只有七天半,时间是非常有限的。三周的课程内主要还是做练习,慢慢引导学生使用自己的身体,打开自己并用身体去表达,和别人交流。

  雅昌艺术网:您会在课堂上讲自己的案例吗?

  周斌:从不。这些年我也有参与国际性的一些行为艺术活动,会收集一些艺术家的资料,把这些西方艺术家正在发生的作品讲给学生们。让她们看不同的方法,选择不同的方式来做行为艺术。刚开始我会梳理下行为艺术是怎么来的,西方和中国行为艺术的发展线索等,这些会花费比较简短的时间,更多的还是让他们看艺术家的资料,参与讨论,为什么喜欢,为什么不喜欢,为什么拒绝做练习等。可以从学生参与行为艺术课程中感受到他们的变化,从最初的拒绝做练习到后面做出非常棒的方案和作品。有一些学生的作品我看了都很嫉妒,稍微延展开来就是非常好的作品。去年澳门的“以身观身——中国行为艺术文献展”上,一共有50多位艺术家入选,新媒体系的学生就有6个入选,并且6个大奖的名额中占了2位。大奖中只有3个名额是给大陆的,厉槟源是一位,另外两名胡燕子、童文敏都是川美行为艺术课的学生。胡燕子是美院的研究生,童文敏是油画系的学生,他们都是来旁听行为艺术课的。这些孩子都非常有感觉,只可惜课程开设的时间太短,三周上完就没有了。这些都还是需要带的孩子,课程过后不再接触行为,兴趣也就慢慢冷却了。我特别希望有一个工作室,用一年或者两年的时间来带一些很好的学生出来。来川美教授行为艺术课程,我个人也是带着很强的使命感去做的。来上课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为行为艺术正名。改变公众、社会对行为艺术的误解,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大学里开设这门课程。老百姓一听大学都可以讲行为艺术,可能行为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事情。第二,我认为中国的行为艺术在学术上的梳理需要通过教学的方式来做一个探讨和研究,特别是让年轻人接触到行为艺术,这一点我非常看重。也是正因为如此,每一届的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我都会在院校里进行或者开设讲座、工作坊,现场。如果川美的课程不叫行为艺术课,我也是不会来的。

  雅昌艺术网:开这个课会把很多人引向做行为这个行列当中。

  周斌:很多学生对行为课非常有热情,出勤率也很高。还有一些外校、外班来旁听的,大家的积极性还是很高。

  雅昌艺术网:此后可以让学生参与到UP-ON(向上)国际现场艺术节中来。

  周斌:像艺术节的一些活动,包括有些学生去国外参加驻留项目和展览,我都会推荐。主要还是靠他们自己,特别是毕业生要面对自己的人生,我不能替代他们来做选择,我只能说他有热情我给予鼓励,尽量提供一些帮助。

  雅昌艺术网:您上次说央美宋冬他们也有开设行为艺术的相关课程?

  周斌:对。宋冬去年初曾经想开行为艺术的课,我还打电话祝贺他。结果他说名字没有直接用“行为艺术”,取了一个很长的名字,诸如身体的感知与多媒介的呈现之类,把行为艺术给模糊化。我不知道后来这个课程究竟如何了。川美新媒体这边,张小涛不再是系主任了,我也不知道行为艺术的课程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化,随缘吧。从去年开始,我把注意力转移回自己的创作上了。本来我是打算用两年时间去专心授课,把行为艺术的课程给带起来。后来带了三年,去年已经是第四年了。我感觉自己必须调整过来,因为很多时候时间是冲突的,由于国际上的展览常常是至少半年前就要确定接受邀请参加,但因教学课表还没确定,就只有推掉展览邀请。但现在我重新将主要精力转到了创作上,毕竟我的职业是一名艺术家而非教师。

《4000里》作品实施前的青铜头像

  《后山骨》,“反叛精神”从骨子里透出来

  雅昌艺术网:4月28日至5月22日,周斌的个展会在成都当代美术馆举行。美术馆为什么会选择一位行为艺术家来做个展?

  蓝庆伟:首先是从美术馆的角度出发,大陆的艺术在国际化的浪潮中总是要慢几拍,从前几届威尼斯金狮奖得主的“行为热”中,可以感觉到今年会成为“行为艺术年”;其次,成都当代美术馆必须保持学术的敏感度和活力。虽然行为艺术在中国发展了这么多年,但在一家美术馆做行为艺术家的回顾展也好,现场展览也好,还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有中国的情况,也代表着美术馆的学术的朝向;此外,像周斌这样的案例我们应该支持。从油画转向行为并坚持至今,每年都会有好的作品呈现,艺术家的这份坚持是非常难得的;第四,从行为的学术上来梳理艺术家的创作思路,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次的展览我们也希望打破一种回顾展的常规方式,以创作脉络作为主线索而非年代,讨论周斌行为艺术当中的创作脉络和学术脉络。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一是对艺术家进行一个更为有效的总结与梳理,二一个是在总结与梳理的同时给观众一种审视与批判的态度,观众面对作品也更为直观。

  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扭转国内对于行为艺术的误解。很多时候观众认为行为艺术是没有方法的,是即兴的,偶发的。虽然不排除这些因素,但这里边我们还是要强调艺术家方法论的问题。再一个就是艺术家对于材料的使用以及偶发、即兴情况下对于身体的控制,这些涉及行为艺术研究的部分我们都会做出来。

  在我看来《吾圄计划——行动与图像的共生》不光是周斌使用的一种方式,也是他这几年创作方式的一种转向,即行为艺术家可以不再直接性地参与,直接性地用自己的身体来做行为。观众一起参与或者是时间性加入进来,留下痕迹。比如《4000里》那件作品,这里面的重心有一点向时间性上倾斜,艺术家在这个过程中的唯一性是可以被取代的,增加了作品的偶然性,跟时间过程中给艺术家造成的身心感受。

最终完成的《4000里》装置作品

  雅昌艺术网:《后山骨》作为您的回顾展,从1998年至今,会给我们怎样的一种呈现方式?

  周斌:开幕式上会有现场行为,此外影像、实物、照片及文献,都会有所呈现。包括每个周末会举办行为艺术的工作坊项目,让公众参与到行为艺术中来,按照我在教学中所总结出来比较适合观众参与的感知性的现场。此前我在北京的艺术空间已经这样做过,叫“偶发行为工作坊”。我会在网上征集参与者,大概十名左右,同时还会征集志愿者来美术馆实施我的想法,让参与者在现场实施行为。展览前我会与他们交流该如何来进行,观众到时候看到的不是我在做行为,而是有观众在美术馆里做。这种创作方式其实是让观众在不知不觉中介入到行为作品中来。

  原来我比较刻意的在坚持“行为艺术家”的身份,记得2008年我在上海参加王林策划的一场综合性展览,发言时我谈到,现在是行为艺术最好的时候。首先,行为最臭名昭著,其次,行为艺术在艺术市场如此火爆的情况下也是最难以介入的媒介。也恰恰是在这个时间段,给行为艺术家提供了难得的背景来呈现自己的立场。那个时候,除了艺术本身,对于艺术的态度也是我想呈现的。这也是我的这次展览叫《后山骨》的原因。

  去年我的创作从单一的行为作品创作向注重创作过程性的多媒介作品转向。2015年和蓝庆伟合作的每月一次的《吾圄计划——行动与图像的共生》还有一件作品没有完成,其余11件全部做完。最近会将最后一回完成。这个计划的作品已经参加了一些展览,像“太原国际雕塑双年展”,作品是作为雕塑去参加展览,有一些是影像作品,有一些是作为平面绘画作品参展,像“无常之常”等。

  去年是从行为方式向其他媒介转型的过程,但我觉得行为艺术家去画一幅画或者做一件雕塑,不应该和画家或者雕塑家一样。从方法论上,它必须是我的一个创作逻辑,和过去的行为创作方法是有延续性的。像《4000里》这件作品完成之后是一件雕塑作品,但这件作品是怎么来的?它是通过行为创作的特点创作而来的,还是注重它的过程性。也就是说这件作品的过程是一件行为,结果是一件雕塑,因此难也难在这里,从行为艺术的角度来看你的创作过程先要成立。最后所产生的作品也要从绘画或者雕塑的角度看,有它的独特性。

  这样的作品也有人提出来要收藏了,在过去行为艺术是很难提供“物”的东西。原来有一些画廊会联系我说可以选一些行为照片,或者画成油画。我说我不干这种事情,有些人这么干,但我绝不这样,那是毁自己形象的做法。说实话,《4000里》这件作品我还真有点儿不舍得卖,因为我所有的作品只有一件,之后也不会再重复去做一件,那样的话从创作角度讲是没有意义的,也不符合我创作的原则。

  我非常庆幸自己1997年从绘画转到行为艺术创作,也非常庆幸这么多年坚持这种媒介。而现在我庆幸自己选择行为的原因是我觉得行为给了我无限的自由,当我想扩延自己的创作的时候,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这些都是获益于行为艺术的思维方式和创作方法,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行为艺术到底应该怎么做,他的标准就是“没有标准”。你只要是一个认真的艺术家,对你自己的学术真正的去负责,你就会发现无限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足以让你建立你的自信。做艺术的快感,都在这其中。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李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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