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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藉与自然——秦金根书法简评

  秦金根,号耕之,安徽南陵人,主事《书画世界》杂志,因此我与他常有文字往来,相识已有十年有余,也偶伴有翰墨交流。其书法,典型的闲散淡雅书风,一派“乐道”之气。

  1997年,秦金根考入首都师范大学中国书法文化研究院,师从欧阳中石、刘守安诸先生攻读书法艺术教育专业硕士学位;2013年又考入中国艺术研究院,师从任平先生攻研中国书法史,潜心于书艺、书学,无疑又成了他创作与学术的新起点。

  当然,秦金根的书法创作走的是一条严格的学院之路,曾遍临历代法书经典,做着类似米芾式“集古字”的努力但也不以毕肖于某一家某一帖为能事。数年来,他孜孜不倦,苦心钻研,致力于透过诸家诸帖之形去探寻蕴藏其后的“理”,强调点画造型的准确性、笔法的挥运技巧、线条的内涵塑造等,练就了一生扎实的基本功夫。后来,他专攻行书,究心于苏轼,吸收了苏轼书法的宽博与蕴藉,其随意、散淡、朴拙的书风以及其书法表象之下的那股内在气息,与东坡保持几分接近。同时,他还以米芾融入苏字,借助米芾丰富的笔法来展示笔墨魅力,相生相发,逐渐实现自我内在的完善与超越,表现出“米面苏里”的风格特征,正如叶鹏飞先生所言:“他用苏东坡的沉郁、米元章的清爽来表现自己的审美选择,形成他气息高雅的书风。”

  清代沈宗骞《芥舟学画编》有云:“夫求格之高,其道有四:一曰清心地以消俗虑;二曰善读书以明理境;三曰却早誉以几远到;四曰亲风雅以正体裁。具其四者,格不求高而自高矣。”今研读秦金根,其书乃拔俗之作,与沈宗骞所言契合。沉着而富有弹力的用笔,与其雍容宽厚且含有几分奇险峭劲意趣的体态,加上其向右上方仰侧、横向开展的笔势,强调书法的艺术性、随意性,共同构成了秦金根的书法风格。他力求规整划一而自成一种范型,但在势态、字形和用笔各方面都表现出大体统一的形式技法规律制约下力求千变万化的创造意境。所书往往给人以体形扁平、取势略向右上方扬起的感觉,但具体审视中有又可发现他常随形变化,有时字形偏扁长,悠然展开,势态有时向右上方欹侧,横、撇、捺较为伸张,竖、转折处则较为收缩,扁平的字形与肥腴的态势紧密相连,气力内敛。而且,随着笔势的起伏,重心有时托起,有时又压下,点画往往纵肥横细,挺劲而富有对比的弯曲,笔法畅快挺劲,而章法疏疏朗朗,错落有致,呈现出笔墨的丰富意态和处置气势。

  秦金根往往运笔敏捷,点画轻灵,线质朴实但又不失华美;章法变化多端,跌宕间而显天真浪漫之趣。满纸纵横,递相映带,转笔处亦藏头,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收笔处偶露飞白,坚正匀静,伸缩异度,在清劲的外表之中,灵秀洒脱之态隐而又现,充分显示出寄情笔墨的个人风采。他讲究线条的粗细对比、缓疾变化、点画的钝锐对比以及用力的顿挫,笔锋利爽而不失圆润,点画之间娴熟自然,处处可见其随意舒朗的韵致。同时,他所表现出的字魂体魄,或振奋,或沉着,或飘逸,或凝重,或宽舒,或严谨,气韵流转,感情真挚,颇能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

  综合而言,立意简约、凝练端庄是秦金根书法风格的主要特征。他在挥运之间腾挪跳荡的灵动、提按顿挫的迅捷、启承转折的利落和分间布阵的率逸,几达一任自然之境,所书不刻意雕琢,无故作姿态,轻松冲和,以韵趣见长,于平淡质朴中奇趣横生。

  秦金根不仅潜心创作,而且关心书法理论研究,于书史流变、书风变迁着力甚深,颇有心得,撰着了诸如《中国书法家全集·郑板桥》、《〈艺概·书概〉疏解》等关于郑燮书法、刘熙载书法及其理论的专书,也撰写了数万字的札记,2011年结集出版《书o驿——秦金根书画理论自选集》,体现了他对书法创作理论的独特观照。其用力之勤,令人叹为观止。细心品读,人们即能感受到他深刻的思辨理性和独立的探索精神。当然,作为一位理论素养深厚且长期进行创作实践的书法家,秦金根对书法史的梳理和书法理论的研究,并不仅限于从文献史料、文字着述出发,而是着眼于理论指导实践,以理论深化和锤炼自己的书法创作,并将实践作为理论依据的利器,正如魏晋宗炳画论所说“理绝于中古之上者,可意求于千载之下”。以学术启发技术,即以精神掌握技术,点石成金,技进乎道,庶几不惑。书法史论研究能使书法家学术视野更为开阔,创作思路更加清晰。于此,我们更易理解秦金根的书艺和书道。

  甲午六月既望于金陵澹庐

作者:万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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