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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张功慤先生谈绘画

  奚:老师,媒体想请您写一篇关于绘画艺术方面的文章,想听听您的意见。

  张:我是画家,又不是理论家,也不是文学家。我的思想、感情、认识已全部在我的绘画作品中表达出来了,不必再多费笔墨了,有点时间还是直接画画吧!

  奚:呵呵!是呀!古今中外的大画家自身能够留下点文字资料的毕竟也是少数,重要的还是作品本身!

  张:我是搞现代派创作的,画面的结构、色彩、笔触等等,已经把我的心境和情怀袒露在阳光之下了,即使画面中有的具体图象,对释读我作品也不过是起辅助作用了!如果要了解我对绘画创作的理解,可以说绘画是我生活的主要部分,搞创作必须在我生活中的情景范围内完成!你建议我找个工作室,但我不需要,我不能天天去上班那样把画画当成任务去完成,那样画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乐趣?我是画不出的。优秀作品的诞生是要靠时间和空间相互碰撞的,我只有在我生活的时空中获取灵感,发现艺术的感知,抓住一刹那的感受。我也不是技术工,时代不同了,绘画的方式也肯定不同了,不能像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那样,一张画画上好几年,那样绘画制作,我一点激情都没有了。如果一件人物作品,把皮肤肌肉甚至血管都丝毫不差的描绘出来,那已经不是艺术了。

  奚:所以您的作品还是具有中国绘画艺术“意境高于形式”的美学观点,而不是西方传统中一套精于制作的图像描绘。

  张:我说过我所有的作品无论是油画还是水墨都是“中国画”,这里指的“中国画”已经超越了材料对画种的界定。在我的作品中,书写性的笔触、笔笔肯定的线与色、空间布局之间的留白、忽视焦点透视等等,这些中国传统绘画独有的形式元素,是画面外在的表象,而更多的是指内在的中国文化精神。“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是对中国传统艺术思维的精简概括。我追求的也是一种“自然天成”的画面造型,而非对自然物象的刻意描绘。

  奚:毕加索对其艺术创造曾经说过:“艺术不是‘探索’,而是‘发现’”,我想听听您的见解。

  张:关于艺术的发现,在我身上是切身感受到的。早在上世纪60年代初,我在为夫人画肖像时,刚两岁的女儿突然蹒跚走来,一下引起了我夫人的警觉和注意,也马上影响到了我的创作情绪。此时家中的气氛、情绪,使我进入了另外一种心境,我已经感受到女儿的形态已经进入了她母亲的意识之中。这突来的变故,使我自然地改变了笔下画面的原有结构:画中人的眼神里呈现了女儿的形象,又好似一只鸽子飞了进来……这幅画后来取名为《心形》,这是我瞬间的“心象世界”在画面上留下的痕迹。从那一刻起,我发现我“自由”了,我可以摆脱眼前对象外在面貌的束缚;同时我又发现了绘画创作的新方法,可以非刻意去描绘和表现对象,直接抒发我内心的感受,而进入一个天然成趣的、似有似无的造型新天地。我想在那个时代,恐怕没人敢这样去画画!

  奚:是的! 您的这种风格现在其他人也没有。并且,我认为“探索”是对风格的刻意设计,而“发现”是不在乎固定或已有风格的艺术创造,而又自然形成“风格”。您就是在不断“发现”中形成个人风格的!

  张:“发现”不仅来自于眼,更来自于心。虽然艺术的灵感和发现来自于生活场景中,但艺术的结果常常要与现实生活拉开距离。距离越远,有时艺术性就越高。大家知道诗歌是艺术性最强的文学载体,如古人描写瀑布,唐诗中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诗句,你认为自然界有这样的真实场景吗?不可能的!如果是作者如实描写了眼前的自然场面,那还有诗的艺术吗?所以,许多艺术性越强的文艺作品,往往就越需要夸张和想象。

  奚:我认为每个画家的艺术才情都不一样,完成作品的艺术格调也一定不一样。您的绘画作品就像诗歌一样超脱,倾注了您思想感情与丰富的想象,不仅造型具有高度地概括性、意象性,构图与色彩更具有鲜明的节奏感和和谐的形式美。

  张:但我的作品也不是在表现诗歌内容呀!更不会去表现故事情节。诗有诗的节奏韵律组织和表达语言,绘画有绘画自己的结构空间和色彩表现语言。许多来自心灵和精神层面上的闪念是无法能用文字来表述的。我只想通过画画表达我自己的感受,且这种感受只来自于我日常生活的时空。

  奚:师母曾说:“和你看同样的景物,你看到的东西和我们看出的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九十年代以来,您画了一系列花卉作品,有时候,粗粗观看您的作品,我发现花卉种类和情景摆设有着相同类似,但仔细品味,作品中隐藏着更深的内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真像变幻的魔术。

  张:高超的艺术是在平凡中体现内涵,并在平凡中感知不平凡。所以,技巧这东西是不能否定的。不过有许多技术只是表面现象,它无法体现较深邃的内涵。你看,这张油画是最近我和你一起去浦东滨江森林公园写生时创作的,画的是吴淞口的两江汇流的景色,你近看,在表现水天交接的地方,我根本就没有去描绘现实风景中天空与江水明显的分界线,但你远看这条分界线又似乎交代分明和清晰,几笔山、几笔船,就把画面空间推向遥远,我把这幅作品取名为《宝山》。

  奚:这幅作品和您另外一幅油画《天水一色》有异曲同工之处,都看得出你对绘画技巧和表现力的自如掌控,没有高超的结构组织和色彩协调能力是做不到的。

  奚:说件趣事,我同学从美国访问回来,从MSN上发了张照片给我,那是一张他在芝加哥美术馆与梵高自画像的合影,我回发了一张您的作品照片《加拿大鹿》,起初他不理解是啥意思,我又发了一张一半虚掉的同样照片,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加拿大鹿》中隐藏着梵高形象,角度、造型和芝加哥美术馆馆藏的那张几乎完全吻合。画中的梵高形象,是我和朋友偶然在您的画册中发现的,我也从来没听您说过对这张画的介绍,我想听听这里的故事。

  张:哈哈!能发现我画中变化和奥妙的人,那他也是个艺术家,这样我们已互动了一次。这张画是加拿大公路边成队的鹿群给我的启示,原意是我想通过抽象形式表现人兽同体的感觉,我无意去描绘也不可能去描绘梵高的具体形象,如果你们发现了,那也是我在绘画过程,不经意间自然形成的,那是一种抽象的感觉。

  奚:是的,在您的作品中这种奇思妙想是经常可以感觉和发现到的,但是这种抽象的造型感觉又是如此的清晰。画面的变化像变魔术一样,欣赏者的视线注意力不同,画面也可能完全不同。

  张:所以,我的具象作品有抽象的内涵,抽象作品也有具象的造型。

  奚:云雾飘渺的黄山,或雨烟蒙蒙的西湖,自有她们独特的诗意美。诗意是抽象的,是朦胧的,是捉摸不定的,在虚虚实实中可以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我想,绘画的艺术表现也应该是如此!

  张:在我许多作品中的形象或造型组成是不可复制的,在这张画中成立的造型表现,在另外一张画中就没用,一张画就是一种表现方法,它们是不能互换的。如那张水墨《高士居》中的人物造型,树干与人物造型是共为一体的,把他们独立出来换到其它作品中去,就没用,它们只有在这里刚刚碰巧而恰到好处。水墨画《枯木不朽》也是这样。最近完成的4米宽的油画大作《和谐》,又是一种新的表现方法,看似描写山石风景,但是山体石型有“血”有“肉”,人物造型可以小到蚂蚁,大又可以势如巨石。

  奚:对!我发现在您的作品中,已杜绝了规律化、程式化的表现形式,即使某些看似相同的画面形式,但内涵往往都是不一样的。

  张:艺术家搞艺术,不是来遵从某些法则的,而是自己建立自己的艺术创作法则!什么时代的人就应该画什么时代的画,这样才能不断变化创新,有所作为!

  奚:欣赏您的作品,也不断在开拓我们的审美视觉,好像是这件作品的再次创作。每个人的艺术修养不同、阅历知识不同,对您作品体悟的视野和角度也会不同。我想这大概就是您的这种纯艺术的个性魅力吧!

  张:人的“悟性”是没有办法传授的,我一生坚持不懈地追求对艺术感知的“通达”,以及对艺术创造的“求真”,这是心灵和情感的“真实”,而非外在表象的“真实”。所以,用心灵创造的艺术,还需用心灵去感悟、去体会和去欣赏!

                            2009-7-21

作者:奚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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