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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访谈:泰特跨年大展“The World Goes Pop”

2015-11-05 11:50

  照片来自Instagram用户@demet_yoruc

  Tate Modern的跨年大展“The World Goes Pop”从今年九月持续到明年一月,但是这个有关Pop的展览里既没有Andy Worhol也没有Roy Lichtenstein。而且这个展览似乎和美国的Walker Art Center今年上半年的展览“International Pop”撞了题——二者都试图关注边缘群体,从全球角度梳理波普艺术来重新审视以英美为中心的波普艺术。二者的相似还在于都把目光聚焦在20世纪60和70年代的波普艺术,也就是第一次波普浪潮。而由于我国80年代才开始改革开放,中国的名字也就在这两个国际主义的展览里缺席了。如果仅仅从两个展览的标题来看,我更喜欢泰特的修辞——world和international都是语焉不详的大词,不过Go却听起来更有波普的随意和戏谑,International Pop——国际波普,听起来也太地缘政治了。“International Pop”的展览也的确是按照国别来梳理的。一位熟悉两个展览的研究者说,两相比较,美国人的展览做得更学术和扎实。

  “International Pop”展览已经从Walker Art Center巡回到了Dallas Museum of Art,图片来自Instagram用户morning_whiskey

  “The World Goes Pop”展览的策划部分由两位策展人Jessica Morgan和Flavia Frigeri合作完成。早晨九点,我们在Tate Modern的员工入口等Flavia。 Flavia是Tate的策展人之一,在这个展览之前,她策划过马蒂斯的展览“Henri Matisse: The Cut-Outs” (2014)。见到Flavia, 进到Tate的展厅空间里,还没开馆的Tate Modern空荡荡得有点冷清,她引我们上扶梯,到三楼,转个弯,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大面积的粉、红、橙、绿、蓝铺在眼前,立刻就和展览外Tate Modern的“高端黑”对立了起来。

  策展人Flavia, 百货商店Harvey Nicolas和The World Goes Pop展览合作了活动“Curate Your Wordrobe”。

  据说Tate Modern的空间一直都挺包豪斯,带着点工业感的冷冰冰。难怪很多人评价“The World Goes Pop”展览看起来一点都不“Tate”。“The World Goes Pop”为了让展览更有波普感,大量的墙面都刷上了波普艺术里(或者说商业广告里)浓重明亮的色彩,用颜色来表达主题、划分区域。

  第一个房间为展览定调,但同时又表现出展览涉及的不同话题。开篇的《Doll Festival》的作者是日本艺术家Ushio Shinohara(篠原有司男)。他借鉴了浮世绘的画法,把不同的社会角色拼贴在一起,却挖空了人物的面孔。因为日美关系的亲密,60年代的日本的艺术家在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纽约波普的报道,两地的波普艺术几乎同时发生。Ushio Shinohara对波普的态度却更复杂些,作为日本Anti-Art潮流中的一员,他认为波普的核心是批判性和自我矛盾。波普艺术里混杂着崇拜、嘲弄、警醒、反思,并且都极为强烈和直接。或许这也是为何这幅作品被策展人放在展览开篇和画册封面的原因。两位策展人认为波普艺术的传播和发展中混入了不同文化和其时其地的社会进程。因此,波普不仅仅是关于消费主义和大众传播,反而时候都成了60年代抗议浪潮中的艺术手段。从秘鲁、西班牙到日本、俄罗斯,美国中心的全球政治、身体政治、家庭生活的权力结构、女权运动、美苏太空探索竞赛等等议题都进入了波普艺术。展览的其他的房间因此也以不同的议题为中心进行。

  作品里我最喜欢的是阿根廷女艺术家Marta Minyin在1956年做的实验装置《La Menesunda》,当然现在放的是当年的黑白录像。西装革履的陌生观众们被邀请走进16个被奇异装饰的房间,这些房间里有像盘丝洞一样的缠成一团的发光电线,有正在床上做爱的男女,还有未来科幻感的透明密闭空间。前卫、荒诞又幽默,Marta Minyin本来是一时兴起做了这个装置、拍了录像,但这个作品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拉丁美洲最出名的波普艺术作品(Flavia如此介绍,熟悉拉丁美洲当代艺术的朋友请指正)。

  Documentary Photos of La Menesunda

  在女性主义的部分,有一个蹲坐在地上的像机器人一样的女人偶,她的两个乳房被做成了小橱柜,肚子部分放着一个小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女性物品”。这是法国出生的女艺术家Nicola L在1969年的作品《Little TV woman: ‘I Am the Last Woman Object’ 》。艺术家用这件女体橱柜反思作为一个物体的女性身体是如何被使用和建构起来的。然而这么一件反讽的作品,最早却是被艺术家放在珠宝店的橱窗里,乳房的小柜子打开,放着闪光的钻石。来来往往的顾客们一个人都没觉得有何不妥。

  Installation view: The World Goes Pop, Tate Modern featuring Nicola L, Little Tv Woman 1969 Collection of Xavier Gellier

  Nicola L从法国到纽约后放弃了熟悉的绘画,开始使用塑料、明亮色,探讨人体的变形,制作功能性的装置。同时60年代波及世界各处的左翼浪潮也体现在她的同期作品里。“大众”一直是波普艺术里很重要的元素,Nicola L的另外一件在这次展览上出现的作品是一件红色的雨衣,不过,这件雨衣斗篷是十几个人的雨衣被缝在了一起……这件作品在展览中被挂在固定的架子上,像一组鲜红色的大型雕塑。然而实际上这个作品真正的展示方式是十一个人钻进雨衣一同在大街上晃悠。从1969年到1992年,这件雨衣在世界各处被穿起。当不同的人们穿起雨衣的时候,不仅他们的行动被绑定在一起(西班牙的巴士司机不知道应该收十一个人的票还是收一个人的票),每个人的身份、肤色、性别也都被掩盖在了红色雨衣下。所以Nicola L的红色雨衣的作品名字叫做《Same Skin for Everybody》,同时又是“代表自由的转瞬即逝的纪念碑”(an ephemerol monument of freedom)。

  nstallation view: The World Goes Pop, Tate Modern featuring Nicola L (image 034) Red Coat 1973 Collection of the artist ? Nicola L. Courtesy of Tate Photography

  完整个展览之后我们和Flavia聊了聊她的策展过程。

  Question & Answer.

  Q:谢谢你带我们看展览,展览挺有意思的,居然没有我脑海里那些最波普的名字。不过,你有没有问过你搜集到的作品的艺术家们,他们自己认为自己做的是波普艺术吗?

  A:哈哈这个我真的问过,其实只有两个艺术家认为自己做的是波普。大多数艺术家还是很反感被贴标签。

  Q:但是展览里一共有两百多件作品?

  A:对。所以很多时候把人家说成是“波普”确实是我们策展人的一厢情愿。

  Q:这个展览也是一个重新定义“波普”的过程吧?

  A:是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展览的原因,因为我觉得自己确实在重新书写历史,影响人们看待事物的观点。

  Q:不过既然这些艺术家以前并没有存在过那些著名的现代艺术史书里,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艺术家还有他们的作品的呢?

  A:首先人们会非常愿意帮助我们。当我们的同事或者朋友听说我们的研究之后,他们总会热心地介绍给我们更多的研究者或者资料。总是跟我们说,啊你应该去读一下这本书,或者扔给你一个研究者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并且早就帮我们写好了介绍邮件。就这样我们和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还有机构有了联系。虽然英美之外的波普在国际上并没有那么有名气,但是当地会有一些研究者对自己所在地区的波普艺术有兴趣。我们就会和他们联系,获取更多的名单和资料。做了一些研究之后我们会飞到当地,拜访研究者和艺术家。我觉得策展人的工作很多时候就像侦探,要读要问要去拜访,抓住每一个小线索。

  Q:有没有去了当地之后才发现的新的艺术家或者作品?

  A:当然有了。像Henri Cueco,我们去拜访他的时候,跟他聊天问他有什么作品,他根本没有提到现在在展出的这一件(《Large Protest》)。是我们跟他聊六七十年代他做过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才提到。然后我们问他这件作品在哪儿,他说早就不知道了!当然最后我们在他的仓库里把这件作品又挖出来了。

  Installation view: The World Goes Pop, Tate Modern featuring Henri Cueco, Large Protest 1969 Collection of the artist ? DACS 2015

  Q:你以前策划过马蒂斯的展览。马蒂斯这种人人都知道的大师,和“the world goes pop”里陌生的当代艺术家们挺不一样的。你在做这两个展览的时候感受有什么区别吗?

  A:区别还挺大的,你知道,马蒂斯嘛,已经作古的大师。我们在做展览的时候都是跟律师啊、保险公司啊、各个国家的博物馆美术馆打交道,非常的正式,要签一大堆的合同。但是这些波普艺术家,他们的生活就是在喝酒和嗑药里度过的,所以你跟他们相处的时候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氛围。这些艺术家来开幕的时候,经常会说,啊,我知道你!你睡过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他们很多人虽然做了一辈子艺术,但是从来没想过会在伦敦或者Tate展出自己的作品。所以展览开幕的时候他们带着自己的一大家子或者所有好朋友,看到他们那么开心你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特别棒。当然,还有因为这是一个群展,外界会更多的关注一下策展人哈哈。

  Q:在Tate做策展人容易吗,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怎么在这里提出一个自己想做的项目呢?

  A:研究部门的同事是最残忍的!我们每个月有一个策展研究人员的会议,你可以在会议上提出你想做的新题目。不过你的课题要接受的批评可是来自最懂行的人啊。如果你过了研究部门这一关,你的课题就会被交给上面的人去决定了。

  Photos of The EY Exhibition: The World Goes Pop From Timeout London. ?Brita Jaschinski

  Q:能说说在Tate大家怎样衡量一个展览研究值不值得做吗?

  A:好的,大概有四点。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研究如何和今天关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why here, why now”。你做的事情应该是有迫切的需求的。第二点是经费。我和Jessica的研究是在展览制作经费外得到了一位女士的私人赞助,没有她的帮助我们不可能触及到这么多的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第三点是和不同的机构合作。很多时候你可以做成一个展览,是因为你可以获得和其他机构的支持和帮助。第四点是,非常实际的,是否能够获得你想展出的作品。在做这个展览的时候当然也有很多作品,最终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到这儿,这是我们心里很大的遗憾。

  Q:那在Tate做一个策展人,你们是怎么工作的呢?前期可能你们只是做研究,但是后来涉及到展览制作和宣传的时候,你们是从不同部门抽调人员组成一个小团队还是……

  A:并不是的,从研究一开始,我们就会和其他部门开会。到后来我们真的要开好多好多会,确保和其他部门的合作顺畅。可能你还不知道,Tate的有很出名的“开会文化”。

  Q:准备这个展览花了多长时间?

  A:我们的研究从4年前开始,嗯,很多人会说天啊,你们居然花了四年!但是中间我们也在做很多其他的工作,所以,我觉得还好。画册是开展前6个月前准备好的。当然现在我的工作还没结束,展览期间会有学术会议还有公开的讲座、电影放映,让更多的对话能够进行。

  Q:谢谢!

  Catalogue of this exhibition

  关于作者

  聂小依,北京大学国际政治专业,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当代艺术策展项目。

来源:艺术国际-评论 作者:聂小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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