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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刻寸金的缂丝

  明亮的厅堂里摆放着绣架,苏绣、缂丝、传统手工艺饰品等装点着房间的每一面墙壁,沉静的梵乐缭绕,再加上一杯甜香的椰子茶,这便是走入李语涵传统手工艺工作室的第一感觉。一说到中国传统手工艺术,她非常兴奋,把我们带到作品前一一讲述。此时,一幅八大山人的《墨梅》卷轴赫然映入眼帘,初看以为是此画的复制品,走近观察才发现这是一幅缂丝作品,对原作无论从墨色变化,还是整体气息上都很难看出差别,只有丝丝绣线让记者感慨这门技艺的传神之处。聊到缂丝,语涵便开始娓娓道来这门古老艺术的前世今生。

  “缂丝”是我国传统的一种装饰性丝织品,宋元以来一直是皇家御用织物之一,常用于皇室服饰、画像和名人书画的创作。按制作工艺的不同,传统缂丝又可分为“本缂丝”和“明缂丝”。“本缂丝”质地较为厚实,适合于装饰点缀。“明缂丝”雍容华贵,质地柔软、轻盈,可以做为衣物的面料使用。

  说到缂丝的起源,具体时间已很难考证,但历史记载,这门技艺远在彩陶土器时期就已存在,到商代缂丝织物制作就颇为精良了。1972年在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中也发现了精美的缂丝毛织物。在唐朝时期,随着东西方文化交流的频繁,缂丝技艺开始传往海外。今天在日本还把缂丝作做为最贵重的面料用来制作腰带、和服和袈裟。缂丝技艺在宋代以后不断发展,至清代缂丝业中心已移至苏州一代被作为高级工艺品生产、收藏。

  对于“缂丝”名字的由来,民间的说法是,“缂”与“刻”护互为通假字,因为“缂丝”技艺在织造过程中会形成花纹的立体边界,手触会有凸凹之感且双面都会有图案显现,整体效果似雕琢缕刻一般,故而得名。缂丝织造过程极其繁复细致,一幅作品要用上万缕极细的蚕丝线手工织成。一位熟练的技师一天最多也只能织出一寸的宽度,所以有“寸金寸刻”的说法。而且缂丝作品仿制起来非常困难,成本、难度以及花费的人力比任何工艺品都要大很多。

  随着缂丝工艺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行列,这门古老的手工艺越来越多的被人们所认识和重视。近些年在各大拍卖会上,缂丝作品也是屡创拍价的新高,成为了当今收藏、拍卖市场的新亮点。2008年1月6日,北京文久国际拍卖的《乾隆缂丝梵字陀罗尼黄经衾》以7205万成交。2010年世博会上,60位各国元首夫人穿上缂丝的定制旗袍亮相,又引起一片缂丝热。

  说到缂丝的具体制作工艺,李老师做了专门的介绍。缂丝采用的是一种通经断纬的编织方法,织物的结构有“细经粗纬”、“白经彩纬”、“直经曲纬”。织造时需要专门的机器——缂丝机,这是一种简便的平纹木机。在缂织时,首先要在织机上安装好生蚕丝做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经线下衬画稿,然后再分别用装有各种丝线的小船形的梭子依花纹图案分块缂织。缂丝能自由变换色彩,但换一种颜色就要换一个梭子,并在反面系一个结,所以织成的缂丝可以明显的看到反面有很多丝线须子。但剪掉后会发现两面是完全一样可以欣赏的图案纹样。

  在制作缂丝过程中,如同绘画一样,落笔后的败笔几乎无法弥补,所以要求织工有一定的艺术造诣,并且还要经过长时间专业技法训练方能达到对作品色彩、型准的把握。培养一名缂丝织工,从初学到成手,起码需要三年的时间。“古时候师徒关系一学就是好几年,也没有工资。现在的节奏快,学徒想速成,客户更想速成,但这门技艺就是属于慢功夫,短时间内出不了很大的成果,久而久之就变得没人敢学,慢慢知道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成了非遗中的非遗。因此,要学习这门技艺,除了需要学徒对此有极大的热情以外,更要有一颗沉静、不急功近利、持之以恒、耐得住寂寞的心。”语涵平和的讲,但记者仍能感受到作为缂丝文化的传承者内心的责任与使命。

  “有时我常想,我们为什么要传承保护这样一个看似不讨喜的产业?我认为有一点是真正推动我们保护这些技艺的理由,那就是要通过艺人的手和设计师的概念,把传统的需求变现成一种高雅的、不可代替的现代所需艺术。我们需要生活化的产品。不要把非遗变成社会和年轻人的负担,没人愿意拯救一个过气的歌手。如果作品叫好不叫座,要反思两点:一,作品到底美不美?因为真正美的东西是不需要更多语言描述的。不要小看目标客户的审美能力。二,作者本人能不能想出一个场景因陈列了这幅作品使得蓬荜生辉,令人得到精神的提升。如果不能做到这两点,只是为缂而缂,也可以,”语涵老师幽默地调侃:“那就要有足够的寿命等,等到成了古董,还是让后人收藏到博物馆,给后代讲解:你们看,这就是先辈的缂丝艺术,由于繁琐又无用,现在已经没人会啦!”“那将成为一种没有遗憾的失传艺术!”语涵老师忽然又很严肃地讲:“不让缂丝走下神坛的办法,是活在当下,用在当下,服务于当下。在如此现代化的高产,多信息的年代,我们需要慢一点,但绝不是倒退。而是因时因势地引导年轻人读懂缂丝的美。这需要更多设计师下功夫。”一下午轻松地笑谈透露的却是她对此行业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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