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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門外憶西湖
人常在旅途,總會不斷去思考,哪裡能讓自己心安靜下來,這些年尋找各種理由回去,或許是久居在外之因,比常人思考的多些,前年在南京呆過,借居在南藝外天津新村,似乎已是回家了的感覺,所以取名“系園”今夏來到湖上學習,特意找了一個離西湖近的小樓作寓所,想是多看看西湖的意思,記憶中的西湖亦如張岱筆下:“西湖真江南錦誘之地,入其中者,目厭綺麗,耳厭笙歌,欲尋深溪盤穀可以避世”。西湖一千多年來的迷離繁華,從東坡、白居易、張岱等等一代又一代的風雅之士如此留戀、執迷於此,南宋劉李馬夏茟下依昔能看到西湖舊時的清俊與寧靜,但是多了幾分雋朗之氣,少了些許韻致,西湖的美有時也很難用言語形容,西湖朝夕、四時變幻,如詩如畫。亦如明代書畫鑒賞家汪珂玉在《西子湖拾翠餘談》中這樣描述:西湖之勝,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能真正領山水之絕者,塵世幾人哉!蘇東坡筆下:“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倒也貼切,對於自己自然更歡喜於西湖原有的那份幽寂,不像今日改造過後的樣子,林巒曲水澗,寺觀、亭台樓榭,墅野林立,自然山林中頗有幾分野趣。西湖的美大概四時春夏秋冬各不盡相同,而真賞者也能各得其趣。陽春三月,春風拂面,微波漣漪,湖上風物,應時佳勝,柳絲搖曳,草長鶯飛。盛夏湖上披上濃妝,從一公園到斷橋,從曲院風荷到孤山荷花盛開,入秋後大概是自己最嚮往看湖的時節,脫去了春時嫵媚與盛夏的暑熱,多一份空寂蕭疏與清涼,寒冬應是訪梅賞雪之時,閒步在湖上滿滿梅香沁人心脾。孤山學霽、斷橋殘雪。但江南的雪不大等人,說來也難,又有幾人能修得張岱的那份癡心。《四時幽賞錄》:“飛雪有聲,唯在竹間最雅,山窗寒夜,時聽雪灑竹林,淅瀝蕭蕭,連翩瑟瑟,聲韻悠然,逸我清聽”,不知何日能有此種福份。去歲大雪前餘從蜀中回湖上,飛機晚點至深夜,杭城大雪,斷想明日清晨定能見到湖上銀裝素裹,誰知淩晨就停了,我好奇一大早便起身去看雪,從柳浪聞鶯、清波門、走到雷峰塔,見湖面水氣彌漫,遠山仍清晰可見,近處林間有零星積雪。據說年末,湖上有一場大雪,可惜,我與他總錯過。
13世紀的李蒿的《西湖圖》可算作較早描繪西湖的作品,同时代宮廷畫家的馬、夏、劉、李亦或在野的牧溪、法常都生活在西湖的周圍,史料所載的西湖的東邊乃皇城的世俗之地,而北、西、南山上寺觀林立其為境外之地。亦如:保俶塔、淨慈寺、靈隱寺、飛來峰、雷峰塔、抱樸道院、天龍寺造像,遙想當年,西湖概勝可見一斑。劉松年筆下的《四景山水》大抵描繪的是西湖早春踏青、盛夏賞荷、深秋看山、寒冬訪梅的四時之樂。
想來是年後,西湖不像平日裡那麼熱鬧,偷得半日閑,特意租了小舟,印象中這是第三回,上一次已是幾多年前的事了,從馬家灣附件上船,囑咐船夫從三潭映月、繞小瀛洲島、湖心亭、阮公墩在跨虹橋上岸。湖上泛舟,碧波蕩漾,不遠處三潭印月,舊時有心人特意去三潭賞湖景,潭心點燈,燈影映射湖面,於是在花好月圓之時若是加上心裡的那輪明月就有了33個月亮的說法。湖中水面鸕鷀不停的嬉戲,來回於不遠處的白雲庵與三潭映月間,姿態各異,此景頗似元代畫家羅稚川《古木寒鴉圖》中所描繪的,只是江南的正月早已沒有寒冬陰冷。過瀛洲島,便是湖心亭,遠處寶石山、葛嶺、保俶塔在斜陽下輝映成趣,湖心亭又稱“蓬萊”,據《西湖志》:“亭在全湖中心,舊有湖心寺、寺外三塔,明孝宗時,寺與塔俱毀”,後重建清喜閣乃湖心亭的前身,小舟過此特意囑咐師傅稍作停留,匆匆上岸,此亭遊客少至,讓我想起張岱著毳衣、舉火爐、乘小舟獨往湖心亭看雪的場景,舟過阮公墩便上岸。趁夕陽未下山,從葛嶺過抱樸道院、初陽臺、往保俶塔方向應是看湖上的絕佳位置。過道院見前面叢林中巨壑嶙峋、孤峭突兀,料想應是保俶塔了,見遊人登高於石壁,也乘興而至,斜陽下保俶千秋、平湖水天,湖光山色一覽無餘。
明代正德年間有一日本使臣游西湖後曾寫過:“昔年曾見此湖圖,不信人間有此湖。今日打從湖上過,畫工還欠費功夫。”西湖的美實在只有在夢裡才能知曉。
丙申驚蟄前積風於清波門
作者:冯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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