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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23 00:00
艺术当代(以下简称“艺”):我们之前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你2005年前后开始的《中国制造》系列,那是用绢本工笔小品的形式来为“中国制造”的日常生活中的工业制品所做的“写真”,既有着传统中国画的某种形式因子,也有着对现代商业文明与都市社会的思考。在后来的《美好时光》系列中,这种对当下的都市生活的关注从“物”转移到了“人”,至少是“人偶”,这种转变背后有着怎样的思考?
韩峰(以下简称“韩”):《中国制造》表面上关注的是我们生活中的产品,但实质上我担心的是整个社会创造力的丧失。我选择的物,就是当下人们欣赏、习惯和喜欢的东西,往往这个品牌是别人的,而我们只是做了一个制造、加工的工作。所以我强调的名称叫“中国制造”,这个制造是不包含我们的创造力、想法、观点这些精神层面的东西。这些物几乎涵盖了我们吃喝玩乐所有的门类,所以我画了这样一批东西,作为对我们创造力、精神层面问题的思考。
什么是我们可以影响别人的?有什么我们喜欢、骄傲的东西是我们创造的?我不强调别人影响了我们是一个错误,问题在于我们有没有这种好东西可以去影响别人。不管是流行文化、抑或是经典的,在各个领域这种影响力都是稀缺的。
刚才你提到,从“中国制造”到“芭比娃娃”,似乎是从物到人,但是他们讨论的还是一个延续性的问题。“芭比娃娃”一开始也是“中国制造”的一部分,也是别人的文化影响我们的,年轻的小女孩很少有不知道它们的。只是娃娃在“中国制造”系列小方盒的幅面里太拘谨,所以我就把这一类作品放大,逐渐独立出来。开始“芭比娃娃”是不画背景的,后来我加了一些流行饰品、亮片的拼贴元素进去,是把这个概念延伸了,拓展到对于流行文化的思考。
今天流行文化不但是“流行”,而且越来越被“推崇”。比如我年轻的时候,不管每个个体是否有文化,整个社会都是倾向于精英文化的,比如当时两个人写信,无论写信者还是读信人,都是希望往精英文化上靠的,通过这封信的文字显得自己更有文化一些。而今天,手机、数字产品发达,再有文化的人表示赞同也不用写几句话,只要简单地发一个握手的图标就可以了。大家觉得很正常,很亲切。这不是不好,只是整个时代变了,大家变得很轻松了。所以我描绘的这组《美好时光》,就是对这种时代文化的一种表达,一种宏观的文化问题的感受,而不是对于某个具体的人或者物的针对性描述。
艺:如你所言,人们对于“芭比娃娃”一类的作品意图可能会有误读,并不能把握你对于流行文化这种轻松、欢快、娱乐化的交流方式的关注。那你为何不在《美好时光》这组作品的背景中选那些更具体、可识别的符号,比如笑脸、点赞等等,而是选择拼贴的心形、花等等和芭比娃娃的形象更贴切的东西,更像单纯的背景,你不怕自己的作品被读窄了吗?
韩:我觉得这些符号是图形里面最基础的,它更有构成感,这是所有图形里最基本的。比如五角星的图形,当孩子还不会写字的时候,在幼儿园里表现的好,老师就会给他贴一个五角星,所以我是觉得这是和我们生活最贴切的一个东西。而且这一类符号在绘画里用的并不多,在中国画里就更少了。
我在创作好画面的主体以后,会让年轻的学生自己去贴那些背景的图形,让他们发挥创意自己去做。他们爱这些闪光的亮片、水钻,喜欢这种装饰手机、电脑甚至汽车的方式,所以我让他们自己去买,自己去贴,我不干涉。所以我的画面里有两个时代,完全不同的东西、两个完全反的文化趣味放在一起,结合得非常有意思的。
艺:当两种年龄的趣味放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在画面里形成某种代沟么?是否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某件作品最终呈现的效果,是你自己也接受不了的?
韩:首先我非常喜欢。学生介入以后产生的效果正是我要的东西。因为我画的就是他们这一代人,这一代文化。我只是用我的技法去表现他们。我的画,初一看就是时髦的东西,年轻的东西,但是你仔细看,懂行的话会发现有传统的东西,很讲究。我描绘的不是古代,不是精英的东西,我描绘的是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由年轻人直接参与,就完全是最鲜活的东西,更接地气。以前我们印象中画是不能用这种材料拼贴的,一贴就是低档、地摊、廉价,好像山寨手机,但是我的画面里这种感觉都没有。对这种年轻的文化你可以有不同的观点,带有批判性也可以,担忧也好,但是不可否认也有它美妙的地方,这就是他们生活的某种真实体现。
艺:当年轻的学生为这些作品贴“亮片”的时候,是否会因为这是一件精致的作品、一件很好的中国画而有束缚感?毕竟他们也是受到国画专业训练的人。
韩:这个要问他们。我依次请过三个同学参与,当初的要求既要本身画画技术很不错的,同时也很时髦、很时尚,对时尚很敏感,也许比传统更敏感。一开始我也有顾虑,但是合作的第一个同学效果就很好,很兴奋,出状态。我觉得这种结合效果很对,我要的恰恰是这两种气质碰撞出来的效果,这也是我关注的问题。我更倾向于用两种存在张力的语言去碰撞、同时又和谐并存的方式去形成我的艺术语言,所谓相反相成,即是如此。之前也许当代艺术中也会有“贴钻”的作品,但是没有人会有这样直接的方式把装饰用的水钻与传统的工笔画相结合,而且这种“直接”又不突兀。
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特殊性只有在当下这个不长的时代才会出现。之前流行文化也许不一定会体现在这样一个小的材料上面,这这种流行之后也会很快过去。
韩:材料本身可能有当下的偶然性,但是这种选择是基于个人的背景和思考。因为画中国画的人很少看当代艺术,很少有人接受这种方式。而作当代艺术的人又较少具备这样的表现能力,后者更多是把中国画的符号、图式、某种感觉在创作里表现出来。我做的与他们还不同。因为我采用的绘画手段需要长年的磨练,这么讲究时间的手段与这样的通俗化、生活化的题材要混合好很难。
我是一个从传统入手的人,但是又有一个阶段和从事当代艺术的艺术家工作室在一起,所以我会去观察他们如何创作,在思考什么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我了解到当代艺术关注的问题和他们的思维方式,同时我又保持了某种传统的背景和思维方式,我对两边都有接触,同时觉得两边干得都很优秀,并没有排斥一端,我对两边都很迷恋。纯传统里有好东西,纯当代艺术也有很多好东西,但是处在两者中间,恰恰是我的状态,我也很迷恋自己这种状态。
这不仅是最近的状态,是我从十几二十年前就逐渐形成的状态。比我你看我早年的作品《漫》、《家园》,很多人以为是最近画的,其实当时就是这么画的,我想表现中国的,精神性的东西。
以上内容为节选,原文刊载于《艺术当代》2015年第5期,新刊已上市,欢迎选购。
来源:艺术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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