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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之后,架上绘画我们应该坚守什么?

2015-10-28 10:58

  姜建忠油画作品《阳光男孩No.3》

  从1984年到2015年上海大学美院油画系“行走”了已整整三十一年了,这段历史是由我们每个教师共同创建、演绎的。油画系的初创,历史性地选择了一部分上海油画界的精英。是他们,通过个人的天赋与执着地追求,为我们集体赢得了荣誉。他们的作品经历了“85”新潮前卫艺术的冲击、裹夹,在互动中判断与选择,顽强地生存下来,已成为上海当代油画史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成为上海油画界的领军人物。

  1984年对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是何等的重要?几近四十年颠簸,又是续接了哪根断了线的“风筝”?把“老娘”又嫁了一次……真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今天,荣幸的是因为有了1984年的启航,我们老、中、青三代得以聚集一堂。上海的文化精髓是什么?我以为是晚清文化和殖民文化的浓缩版,是东西方文化的集结地。上海是中国油画的主要发源地,她有着辉煌的过去,她孕育了刘海粟、颜文樑、吴大羽、林风眠、关良等一代优秀艺术家,上海油画曾经引领了全国。

  由于历史的原因,上海的美术院校生存经历了风浪的颠簸……但是,历史又一次给与了上海机遇,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已不可回避地聚集在风口浪尖。上海的油画在我们手中是否能够再铸辉煌?上海的艺术站位在哪里?也许这种选择是靠个人的支撑来完成。

  或许有人说,现在不是一个绘画的时代,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喜欢绘画是最重要的,干小众的活,用上海人的方式去做。你可以看看纽约时刻表,也可关注北京时间,但艺术家更多的是关注自己的手表。个人的心理轨迹与内心走向是自己的最终选择。

  我很欣赏木心的一句话:“现代艺术一味否定传统,没出息。如果你是强者,为什么要否定传统?越新,越脆弱。总要反前面的东西,毁掉。真的强者,自己往前走”。其实在国内,当代艺术的掌门人都“功成名就”,悉数招安,变成体制内的人,老虎变成猫。然而,客观地讲,当代艺术的兴起也反过来刺激了传统绘画,对绘画提出了新的要求。也许下一波正是带来了绘画再膨胀的良机。绘画,在架上观念、装置艺术洗礼以后会有许多启迪,应该有较大的空间。观念与技术、平面与构成、边缘线的变化、色彩的内心化、塑造与表现、艺术的精神指向……我们有许多案头工作待做。

  也许,这三十年绘画从来没有走远,架上绘画始终在“前卫艺术”的夹缝中无序的,个人化的悄悄成长。一些艺术家既不愿意回到过去,又不愿意投身到“革命洪流”中去弄潮。他们反思自己,积极分析、判断、筛选、吸收身边“混乱不堪”的信息,以便自我疗养。选择走第三条路。对于他们绘画就是生活、就是宗教、就是归宿。

  从文艺复兴开始,艺术从宗教中剥离出来,即尼采断言“上帝已经死亡”。艺术转向对人文主义的歌颂,蒙娜丽莎开始了微笑……从达·芬奇到印象派展开了一个宏大的英雄主义大叙事画卷,这是神性消失人性张扬的过程。人定胜天,知识就是力量……这种快速的经济发展造成的后果是把我们自身的生存环境破坏了,把人性扭曲了。后现代主义哲学家福柯提出“从哲学意义上来说人已经死亡”,他对人类的“文明”进程开始质疑。在艺术上的反应是前卫艺术的崛起,迅速地颠覆了传统,让经典边缘化,抛开技术。杜尚、波洛克、劳申伯格、安迪·沃霍,波普、艳俗艺术、装置、行为艺术大行其道,什么都可以玩……但是如何再走下去呢?近几年来,当代艺术的列车渐渐放慢了速度,显出了疲惫,已经在形式上不断地重复自己,它的先锋性开始消退,遭遇到了瓶颈。人文科学的人性回归——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学术背景。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从1984年以来首次举办了“永远的现在”绘画大展,似乎提出了一个新的信号。绘画的“非时间性”跳出了艺术的“进步论”。如今,所有的时间都同时并存。大卫·萨利说:“终于,沃霍尔和杜尚都缺席了,绘画从他们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感觉像从噩梦中醒来。”艺术史家苏珊·哈德林认为:“观念艺术盛行后,绘画并非不再可行,而是成为更加可行的办法。这在于其可为概念赋予形态,并将之与其他可能性界定开来。”

  可以这样认为,我们面临的是经历了装置艺术以后,架上绘画重新再生长的课题。是的,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但是我们必须重新发问:绘画造型的本源是什么?造型与时代的关系是什么?造型的精神指向是什么?后现代之后,架上绘画我们应该坚守什么?我们的立锥之地在何处?油画系存在的理由是什么?我们已经被图像包围甚至淹没了,如何把铺天盖地的图像资源处理成有深度的绘画作品,这是需要我们思考的。

  邵大箴先生说过:“不是越激进就越当代。传统绘画也可当代。当代不仅包括前卫和先锋。传统艺术形态也可以有‘当代性’。不要把(Contemporary Art)这个词组翻译成‘前卫艺术’,认为当代艺术就是前卫艺术,西方的当代艺术也包含了传统形态的绘画方式。”吴亮先生认为:“未来的前卫是向着未来的回归……在现在的情况下,保守主义是革命性的”。从培根、到弗洛伊德、珍妮 · 萨维拉、杜玛斯……这一切建立在当代文化语境中对人的质疑,技术上与传统有内在联系,是激活传统而不是简单地复制传统的再创造。传统文化只有成为新的文化传统,才能使文化传承流布。当代文化则是对传统文化精神的审视和选择的一种深化。

  今天的时代是一个政治、经济文化大变革大震荡的时代。传统与当代的转换、地域与国际、个人与集体、技术与观念、权利与商业,这一切困扰着每位艺术家,需要我们做出判断与选择。这是作为油画系如何发展,如何肩负起文化担当的课题。

  作为个体你可以小我地低吟,也可以为时代放歌,但作为一个整体它必然是时代的写照。

  (本文系“叠加·重现:1984-2015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油画系作品邀请展”策展人语)

来源:艺术国际-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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