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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在《林中路》中曾说道:“为何诗人能让人看到隐藏于昏暗夜色之中的神祇之迹?”
早在1999年,芝加哥艺术学院博物馆中国馆中美妙绝伦的作品,就让我深感欣喜,虽然当日的我对于中国作品所知不多,无法得到更深刻的感触,然而,即使只窥其皮毛,我仍有狂喜之感。
观画时,我突然看到了两幅无与伦比的景致。山川、草原、湖泊罗织于画布之上,小鸟在蓝灰色天空上翱翔,我仿佛被其色调、材质、色差以及渐弱的光线催眠,比起最为精妙的水彩画,此画犹有过之。
多亏了标签上详尽的说明,我才能理解画中之意,并为之震愕,进而被其吸引,陶醉其中。作品是明朝旧景,且浑然天成,绝非出自人手。
作品中的两片石块、两片矿层,就让这个位于简陋石块中的奇怪世界变得引人注目。中国人早在几个世纪前就已创造出了可被当成艺术品展览的现成物品,其精美度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事实上,这些中国展览品,就像马塞尔·杜尚的作品一样,加深了艺术的表现力,让观众感受到了极强的创造力。然而,这些艺术品并没有抛弃美的原则,并进一步觅出了一条与杜尚作品截然不同的艺术之路。观之,能使人产生充满诗意的冥想。博物馆里完善的标签也能让那些如我一般对中国艺术一无所知的游客知道这些石块的名字。它们被称之为《梦之石》。
苏上舟的作品能使人陶醉其中,如梦如痴。《梦之石》是借助自然而形成的作品,而他的另一幅作品则是通过一幅人像来构成。
两幅作品中的角色,一人一自然,均能打动观者,使人有所思,有所感。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又或者,如浪漫主义时期经常所说的,这就是诗意力量。
诺瓦里斯(Novalis)在亨利·冯·奥弗特丁根(Henrich von Ofterdingen)的音乐片段中,受其人文与自然的诗意力量感召,产生了以下思考:
“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通常将诗歌说成是将诗人的灵魂赋予自然的行为。但是,这种灵魂并非一直存在的!如同普通人一样,诗人心中也有另一种反向本质,即贪婪、冷漠和惰性,它们会不断地和诗歌产生对抗。正是此种巨大的战争,才造就了美妙的诗歌主题。”(1)
苏上舟的《梦之石》和其艺术均堪称羽化之物。在这个充斥着贪婪、冷漠和惰性的世界里,经历过一场毫无怜悯的战争,这些石块和艺术手段最终构成了一片绿洲。海德格尔的话能向我们更好地说明那些具有更深含义的神秘开口和通道。
“但是,使用这些物品,并使其平庸之质消退,只是有利于艺术品加工的一个证据而已。(……)材质和艺术形式的差别,也会将它们推向更远的起点。”(2)
又或者,如荷尔德林(Hölderlin)诗中关于更具热情和启发性模式而阐述的哲学所言:
“诗人,就是富有诗意之人,他们能勇敢歌颂葡萄酒神,能感触到隐匿之神,他们能沿着神路前行,向世人、兄弟指出一条转生之路。”(3)
通过不倦的奋斗,这些作品向我们展示了世界的奥妙。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苏上舟的《中国病人》。画布上展现的是群像,手法纯熟,图像普通,在这一系列的面孔中,你也许会指着其中一幅说,这是我,或这是我的爷爷。
不过,在苏上舟的作品中,这些面孔没有特点鲜明的线条,人物就像是经过揉捏,渐渐消融于绘画材料中,着笔处笨拙中略显苍白,几乎全是单色调。作品全靠粗糙的画布表现神秘感。他的作品并不是一件纯粹的精制品。画作的灵感源泉让人觉得非常有人情味。这些无形之存在会让人联想到噬人骨血的吸血鬼般的紧张感。这些不存在的个体、不真实的表象,会让人不禁觉得,作品上的每个人物都出现了重影,既是幽灵,又显虚幻。
还有几幅底片让人想起冷冻之城,在这座建筑物里,(镜面、磨光、半透明、明暗对比等材质运用是如此的新颖独特),这些精炼过的构思成了死亡、永恒和谜的代言人。
特殊的镜面构成了最奇异的玻璃壁,将游鱼固定在光滑闪烁的物质中不能动弹,色调生动,有一种矛盾的美感。鱼就像是微弱的鲜红火苗,在冰冷的冰片中闪烁微光,在禁锢它们的物质中微微振动,营造出一个隐秘仙境。
苏上舟在奢华的画板上布置着一些蝴蝶翅膀,或对称排列(象万花筒一样),或穿插于风景之中,这些都体现了艺术家对脆弱精细物质的爱意。在这些作品中,有着多么明确而又简单的幸福感啊!这些作品源于敏感的直观感觉,雅致、可爱,饱含着热情细腻的幻想,透露着一种非常和谐的氛围。艺术家捕捉住了昙花一现的鲜活美丽,并将之完全传递给了观者。
很明显,对蝴蝶翅膀这样的纤巧物质的运用,需要高超的技艺,也凸显了最为高贵的寓意。
亨利·福西永(Henri Focillon)曾说:
“不完美的生活让人沦为平庸。艺术家能让人脱离困境的艺术作品,才能永恒。”(4)
在苏上舟的作品中,漂亮的翅膀成了一流的绘画材质,轻若无物。正因为有了这些翅膀,我们才能呼吸到一个充满了美丽的虚幻国度的气息。
要想得到这些五颜六色的薄翼并非难事,它们让各种色彩在宣纸上闪烁,作品既宏大又神秘。作品与拉力、侵蚀力、时间的对抗感,和光滑漂亮的表面、最纯粹最诱人的作品构建有机结合在了一起。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感受到精致无比的细腻感和恒定感,在苏上舟的其它作品中,也能看到这样的原始角色,给人一种梦幻感。
三折画《辉煌》、《宁静》让人颇感头晕目眩,使人迷惑、平静,给人一种罕有的感觉,让人联想起无限之境,引发和谐梦幻之感,仿佛给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非物质的色调。没什么东西是固定不变的,一切都在蜕变,无法估量,表面上无比平静,构成作品的轻盈物质仿佛从未出现一样。
海德格尔曾说过,艺术应体现真实性。这种“真”并不是个人才能的演练,应当能展现出艺术的高贵。好的作品,能让人去除恶习、妥协以及惰性。这就是苏上舟及其作品所具有的天赋。
注解:
1)诺瓦里斯——《亨利·冯·奥弗特丁根》,译文。马塞尔·加缪,双语合订本,Aubier-Montaigne出版社,巴黎,290页。
2)海德格尔·马丁——《林中路》(《艺术作品的诞生》),译文,沃尔夫冈·布洛克梅尔,Gallimard出版社,1962年,26页。
3)海德尔格·马丁—— 《林中路》(《何为诗人》),222页。
4)福西永·亨利 —— 《19世纪的绘画》,Flammarion出版社,巴黎,1991年,第二卷,195页。
乔治·科里
作者:乔治•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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