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还原一下展览现场的情景：不足100平米拥塞的展厅里，堆砌了大量砖土混合的建筑垃圾，土堆之上随意扔了几只废旧座椅和沙发，七八只形态各异的羊（标本）神态悠闲地放置其间，其中有两只作交配状，似乎对其所处的环境并无不适，几盏昏暗灯光从天花板垂落，映照着羊儿们的闲适生活。另一侧的墙下一小堆金属餐器光色黝黑，其上的墙面栽了半截羊儿的躯体，头部像穿进了墙壁。更远处是一幕几乎占满墙面内容为流水的视频投影，让空旷的四壁略微得到些视觉补充。以上这些就是艾忠亮《荒原》展览现场为我们呈现的“荒原”景象。

　　凭直觉就能感到场景中蕴含的荒诞，这是令人不适的暗面，是我们这个光鲜时代的暗面，即使把它放在阳光下暴晒，也很难减轻其累积起来的颓败气息。整个展厅现场的势头是下沉式的，除了墙面几束飘忽的光影，视觉重心都在地面，而观众在废墟之上的来回踩踏，似乎在反复确认这个荒诞世界的真实性。

　　几个关键的意像的解读。

　　羊：天性柔顺的动物，是一种消极而缺少进取的喻体。此外，羊还是重要的宗教祭祀动物，是明显的宗教材媒，这一点能从那只带有原始祭祀仪式意味的半截羊场景得到确认，而屁股朝外的姿态似乎在努力逃脱祭祀，这是对信仰的一个反讽，是一次反祭祀的祭祀，逃脱的羔羊喻示了虚空的信仰，留下的是暴敛的现实。

　　建筑垃圾：数十吨建筑垃圾在昏暗灯光下散发着一股不那么纯粹的泥土味，透露了这堆砖土的不寻常经历，可知其在风风雨雨中经历了不少人畜光临的日日夜夜。现场堆砌成一片废墟，在封闭的空间覆盖了一切，甚至覆盖了羊，覆盖了信仰。这数十吨建筑垃圾怎样来到这里的？它们之前在哪、是怎样堆放的？这些问题成为未解的悬念，是多数观众甚至作者可能也没有意识到的问题，这让我们再一次被确认为，我们也是一种习惯于适应接受片段信息，忽略追索源头的动物。

　　灯光：唯一有向上牵引作用的元素。

　　视频影像：浮光掠影，似水流年，像是在提示遥远的记忆。

　　废弃家具：不言而喻，就不用多说了吧！

　　总之，用笔来描述一个展览实属无耐之举，好在言说不会取代现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不会损伤展览本身，所以才有肆无忌惮的主观臆断和解读，实不足为信，重要的是用脚去走用眼去看用脑去判断，相信每个人都会有收获。

尹瑞林 2016.6.9 重庆江北

作者：尹瑞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