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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境的产生,基于意趣的追索和情感的蕴蓄。实际上情就是意,而且是更高的意。
以情感人,是人人通晓的艺术诀窍,没有情,不成艺术。托尔斯泰把艺术家的真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认为“艺术家的真挚的程度对艺术感染力的大小的影响比什么都大。”(托尔斯泰《艺术论》)所以,“修词立其诚”成为天下为文的要诀。一首好诗,或一篇好文,一定是至性深情的流露。
感情,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东西,元好问有一首词,名叫《雁邱》: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人世间事,唯有真情能感人,文艺更是如此。情真之极,转而成痴,此尤甚者。情痴者,不惜牺牲一切以赴之,故有卓文,至书行于世,昔《柏舟》之诗人,《楚骚》之屈子,《红楼梦》之笔者,以及颠张、狂素、杨风子,均千古之痴者。
所以没有真挚、丰富、深刻的思想感情的人能创作出优秀感人的艺术作品是不可想象的。书法艺术是述志抒怀,是心灵的奏鸣曲,没有万种情思萦绕于笔端,作品就不可能产生荡魂摄魄的力量。这也可以说是东方艺术的特点,尤其表现在中国文学艺术上,中国的诗词文章、音乐、绘画、书法,即使是叙事手法中也无不包含着抒情。“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曹操《短歌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登幽州台歌》)以及李煜的《虞美人》,弘一法师李叔同的《送别歌》,都是如此,在沉涩而流畅的笔墨之中凝聚着真挚而深沉的情感,因而在读者心中产生强烈的共鸣和震动。
书法创作,尤以情真思深为极致,撼动读者心灵的妙笔必系于真情,神高韵远的境界必成于深思。所谓艺术价值的创造,即是指在一般形式中包含了普通结构所无法包含的独立存在。它既是物质的存在,又是人格的存在。体现在书法创作中,往往是其它东西所不能替代的一次性获得。王羲之《兰亭序》、颜真卿《祭侄稿》、杨凝式《神仙起居法》、张旭《古诗四帖》、怀素《苦笋帖》、《自叙帖》、苏轼《黄州寒食诗》、徐渭《墨葡萄图》题字等,正是这样的作品。它们都是在特殊感情支配下的唯一形式存在。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真挚激越的感情,它好像划破夜空的一道闪电,一闪即逝,不可复得。
书法创作,是以情感主运笔墨,一切基于心性的驱使,作品中生动的形象和深刻的意蕴是融情入书的结果。然而情感必须真挚,想象必须落实,“情不真则物不能依而变,情不深则物不能引之起。”(刘永济《词论》)唯至情、至才、极思,“情方得以畅宣,物方得以具露”,赋情无难达之书,写物非空泛之笔,自然融情入书,亦书亦情,古人名作,莫不由此而成。
书法艺术所不同的是,它没有明显可见的确切的具体形象存在,它是作者对生活的认识、理解和感受,通过笔墨这种形式自由表现的结果,而优秀的作品都具有构思顽强、严密,经营刻画精微,表现手法自由大胆,思想感情渗入淋漓尽致的特点。这可以说是“意在笔前”,然而也存在着“意在笔后”。因为感情的波澜纵横驰骋,此起彼伏,驱使着手中的笔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地左涂右抹的结果,是根本不可能原原本本地实现创作前的严密构思的,有可能与书前构思基本吻合,也有可能违背,甚至完全背离书前构思,而出现根本意想不到的效果和境界。此正如郑板桥所说:
“江馆清秋,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雾气,皆浮动于疏枝密枝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其实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总之,意在笔先定则也,趣在法外化机也。独画云乎哉!”(《板桥题画兰竹》)
这一段描述,真可谓微言大旨。然而这却是与日积月累的思想修养和艺术修养分不开的,此随机应变,笔随我意我随笔势的为所欲为的挥洒,正是读破万卷、千锤百炼、熔铸古今的结果。
“意在笔后的典型杰作是颜真卿的《祭侄稿》、千古不朽的杰作《祭侄稿》,是血和泪凝聚成的丰碑,这是一幅完全由感情雕塑出来的精品,作者,落笔根本不是想的在写字,只不过是通过点线、符号的神秘组合而展现出作者的心灵深处的悲愤和痛楚,作者全身心都沉浸在悲愤交加的氛围中,他写的不是字,想的也不是字本身,纸上所呈现的是心灵的印痕,感情的图象,此正如音乐家作曲时,全身心都沉浸于作品的意境的追索中一样,注意力根本不在“音符”的描画上,写写改改,勾勾抹抹,最后呈现出的是一幅连自己也从未想到过和看到过的奇奇怪怪的图案,及至一经乐队奏出,方领略到这神秘妙美而又奇幻的境界。《祭侄稿》正是这样获得创作成功的一幅前无古人的伟大杰作。作品蕴含着巨大的艺术魅力,壮丽、雄伟、精稳、深沉、荡魄摄魂,它感人之处正在于“情”。其情感的力度超过了中国书法史上任何一幅作品。执着而深刻,宏伟而丰实,作者以顿足捶胸般的激情注入毫端,融注于笔墨之中,惊天地、泣鬼神,产生出震撼千古的巨大威力。超越时空,获得了永恒的存在。
历史的丰碑是具有不同凡响的思想、气魄和胆识的人雕塑出来的。他为后人揭示出艺术创作的秘密,即纯熟的技巧,深厚的生活和知识积累,丰富而真挚、深刻的思想感情以及能够和敢于自由驰骋的性格,这是伟大的艺术家不可或缺的品质,也是杰作产生的前提。
《祭侄稿》辉耀千古的价值就在于坦白真率,是以真挚情感主运笔墨,激情之下,不计工拙,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进行创作的典范。而此激情之下,不计工拙,随心所欲地表现所产生出的优美的境界,正是”意在笔后”。因为这样的作品并没有创作前的精心酝酿和构思过程。但是,这里却有着日积月累的经验、功力的深刻显现和思想、精神个性的闪光。
这类作品的创作究竟是“意在笔前”,还是“意在笔后”?其意境的产生既成于笔前,又成于笔后,是没有定则的。高强的书法家,灵感到来的一刹那就是永生。或思在笔前,无可奈何花落去;或成于笔后,月光如水沐清溪。佳作往往产生于不自知。
一个丰富多彩的自我艺术世界是由不同境界的诸多作品组成的,它基于作者的知识结构,创造能力,以及广阔而深刻的生活体验和心灵感知。然而,人的性格、气质,基本是稳定的,其感情才是千变万化的,往往此一时,彼一时,基于生活中的不同感遇,个人思想感情则无疑将随着这不同时期,不同领域,不同境遇的微妙而深刻的感受而起伏,其喜怒哀乐之情常产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情主笔运,作品亦随之而异。
气韵生动的追求
书法艺术创作所追求的最高美学境界是神高韵远。其所谓神韵,或曰气韵,古往今来多有论述,南齐谢赫《古画品录》论画六法中将其列居首位。千百年来,无论绘画、书法、文学、诗词,也不论哪种文艺流派和主张,无不把它视为金科玉律。陈善《扪虱诗话》说:“文章以气韵为主,气韵不足,虽有词藻,要非佳作也。”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也有精辟论述:“若气韵不周,空陈形似,笔力未遒,空善赋采,谓非妙也。”
生气勃发之为韵
书法作品中之气韵,本是天地间之真气与人之精神、气质相融会而寓于笔底并体现于作品中的一种令人回肠荡气的不凡气象和境界,而其真挚的感情、深刻的感受、激扬的意气以及高超的艺术技巧,是孕育作品并使之达到气韵生动的根本因素。
是知宇宙万物,无气不生,生气勃发则为韵,气之不同而韵亦有别,春气发于林而清明,秋气寓其地而高爽,当夏则气郁,入冬则气凝,四时不同,因地而异,对此大自然中生意盎然,千变万化的不同气象,一旦有所深刻的体验和感受,并融于笔墨之中,作品则神、韵俱生。
书法创作,用笔难,传神难,殊不知传韵尤难。其用笔尚可学而知之,其神或可思而得之,而韵则不同,它既缠绵于物象之内,又复萦绕、荡漾于物象之外,唯在深刻的认识和感受中方可获得。乃至感悟至深,则时驱胸中之逸气,握万物之枢机,任情挥洒,笔无凝滞,灵活飞动,而神韵自生。气韵生动基于此矣。
激情与极作
古今佳作,无一幅不具气韵生动之美,而这类作品往往都是在不能自己的情况下诞生的,昔况周颐“吾听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处有万不得已者。”(《蕙风词话》)此不得已者,一旦形诸笔墨,正是书法创作中梦寐以求的至真、至妙的优美境界。此乃真情融于物象之深者也。
由此可见,书法创作中居统治地位的是作者的主观情思,亦即千变万化的思想感情,优秀的作品必产生于作者深深感动之中。千古以来的一些激动人心的佳作《祭侄稿》、《兰亭序》、《自叙帖》、《古诗四帖》、《神仙起居法》、徐渭《墨葡萄》题字等,往往都是在作者激情满怀,甚至不能自己的情况下,通过高度的意匠创造出来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激情往往是造成书法作品气韵生动和意境深邃的重要因素,这也往往是“极作”出现的前提。
万趣融于神思
激情的产生,确实往往由于触物类情而生发。然而,万趣融于神思,有时也于静中获得。大凡艺事之学,在于静观默察,迁想妙得,此等妙处,往往在于凝思至深而忽然得之,于是万千意象奔赴笔下,乘机挥运,其书往往自至妙境,气韵亦由是而生。怀素《苦笋帖》及黄山谷《刘禹锡竹枝词》似是静中得,其书尤见其古淡清逸,奇婉雅丽。
率意而为斯见其妙
常见古名贤之尺牍、信札,有些竟胜过精心运思构想的大作品,其作品往往更自然,更生动,更引人入胜和耐人寻味。这类作品,往往是随随便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提笔就写,此率意而为者也,故更见其性情也真,一个人在书法艺术方面的修养如何,往往由此可见。王献之《鸭头丸帖》、颜真卿《祭侄稿》等均属此类。其所谓率意而为者,正是书家出于无意的随心所欲、顺其自然的表现境界,这样的作品往往是逸笔草草,直抒胸臆,情挚而意真,故尤为感人,气韵由是而生。然而,此不经意处,是真率,非荒率也(图33)。
乖和之异
书法创作不同于一般的写字,写字可以不动感情的进行,而书法创作则不然,它要求饱满的精神、充实的思想和真挚而丰富的感情。最终,作品的价值将是通过作品中优美的思想境界和艺术境界去感染读者。所以,心灰意冷、精神萎靡之时是不能创作出具有生命力和感染力的作品的,其气韵故不可言。此正如恽正叔所言:“凡画积惰气而强之者,其迹软懦而不快,积昏气而泊之者,长黯猥而不爽。”(《南田论画》)故好的作品,体韵遒举,风采飘然,是在心际清明,神气高爽,逸志满怀的情况下产生的,气韵生动亦基于此。
此外,书法创作尚需一定的物质条件支持,其中主要的是笔、纸、墨的良善配合,唐孙过庭《书谱》中曾言及:“纸墨相发,一合也,纸笔不称,一乖也”。有经验的书家均知其要,笔一着纸,味自出,韵自生,于是书兴大发,乘兴挥洒,书不求佳而自佳。
养到功深,气韵淹雅
气韵生动与否,亦与用笔、用墨技巧至密相关。古人论用笔,多从“重”字着眼,如“力能扛鼎”、“逆水行舟”等等。重者故佳,重则厚而古,易得气韵浑厚之趣。然而用笔又不独在重,惟化刚为柔乃为至妙,此所谓软藤能缠死硬树耳,其笔画之松毛,皆在用柔力,以潇洒之笔,发苍浑之气,萧散利落,游行自在,于是生动之气韵出矣。
书法创作中,笔墨固不可分,然而,书中之迹必在于墨显,笔端含墨多少,浓淡干湿之别,亦各有分数,过与不及皆是病。循乎规矩,本乎自然,养到功深,气韵淹雅。要做到笔不掩墨,墨不掩笔,则为之是也。是知心性、手性、笔性、墨性、纸性之间,确有着极其微妙的关联。
由此可见,造成作品气韵生动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其主观情思,客观认识及诸多客观因素,以及艺术技巧,均与之有密切关系,而情真意切,豪宕感激,随心所欲,一切出于自然的表现,则是致令作品气韵生动的更为重要的因素。
韵味的生成
韵味,是书法线质中最优良的品质。
韵味,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客观物象本体所独具的美妙形态,惰性之间形成有机的神秘组合。它并非花间之朝露或松岩上的点黛,它有如奇花异卉含蕴着的沁人心脾的奇异的芳香,这芳香,惟此地、此花、此时此刻才有。亦如那镌刻着原始奇异图案的古怪的大钟发出的那或深沉、或清脆、或柔和、或悲凉的声音。这声音,只有这个钟才有,这声音与撞钟人此时此刻的心境、情绪、或悲、或欢、或静、或逸,以及撞钟的动作或急、或缓、或重、或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极其微妙的联系。这奇特的大钟虽然美观,而发出的声音及其余韵才最迷人;那奇花异卉虽然美丽,而从内里透发出来的奇异芳香才最令人心醉。这就是书法中的“韵味”。
劲利而生骨,虚和以取韵。书法中的韵味,在虚和中诞生。运笔的虚和来自指腕的虚和,指腕的虚和来自心性的虚和。所谓虚和,即如那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因此在学习书法时,首先应全力以赴,把笔力练就,但在创作时,要考虑追求某种风格、某种情调、某种境界、某种审美理想,而要有选择地、恰到好处地运用技巧(轻重刚柔等)才能达到目的。也可以这样说,宁不足,不要过,求其平淡天成。美好的作品不是使人狂醉,而是令人迷恋。此外,韵味的生成与墨的浓淡干湿及纸的浸漾生发又是至密相关的。
个性的魅力感知
艺术最怕的是缺乏个性,没有个性的艺术不是艺术,有个性才美,个性越突出,作品的风貌越佳,感染力越强,价值越高。
个性,应是一个本色的自我,亦即不带半点矫饰的真真实实的自我,常言“唯大英雄能本色,真才子自风流”,中国书法史上有几人哉?足见认识自我,发现自我,表现自我之难,尤其是那本色的自我。
是知,共性寓于个性之中,一块普通的石头,人们从旁边走过几乎视而不见,然而那“猴子观海”、“金蟾望月”、“牛卧太虚”、“望夫石”,以及那卧隐深山,长满苔藓的奇石怪壁,其无论大小,都往往给人留下过目不忘的深刻印象。朗朗乾坤,悠悠岁月,有多少人间过客,然而那济公活佛、孙悟空、猪八戒,大概人们不会忘记。石涛,是我国古代画家中从理论上强调表现个性最突出的一位,他说:“在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中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石涛画语录》)中国书法史上那一意孤行的颠张、狂素;离经叛道的颜鲁公;不衫不履、四海为家,清逸奇幻的杨风子;醉迷荒山,不知有我的徐青藤;神出鬼没,别有洞天的山谷道人;鄙俗绝尘,冥顽不化的金冬心;弃官不做,独出机抒,炼石铺街的郑板桥;执迷不悟,呼石为兄的米南宫;苦守深潭的刘墉;教外别传的杨铁崖;天马行空的于右任;自我认可,宕逸神隽的林散之;还有众多千古流芳的奇才怪杰,王羲之、王献之、陆机、李柏、王铎、邓完白、何子贞等等,他们都是非常之人,以非常的智慧,别出心裁,异想天开,以无所顾忌,为所欲为的极其自由大胆的思想精神,从不毛的荒野里召唤出一个又一个花香鸟语的春天。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那倔犟的,只知有我,不知有它的唯我独尊的艺术个性。(上述诸人的作品均列置于《欣赏》一章中)。
情感的力度感知
书法作品中生动的形象和深刻的意蕴是融情入书的结果,撼动读者心灵的妙笔必系以深情,神高韵远的境界必成于深思。所谓艺术价值的创造,即是指在一般形式中包含了普通结构所无法包含的独立存在,它既是物质的存在,又是人格的存在,体现在书法创作中,往往是其他东西所不能替代的一次性获得,《兰亭序》、《祭侄稿》、《神仙起居法》、徐渭《墨葡萄图》题字等正是这样的作品,它们都是在特殊感情支配下的唯一形式存在,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真挚的感情和激越的情绪,它好像划破夜空的一道闪电,一闪即逝,不可复得。托尔斯泰把艺术家的真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认为:“艺术家的真挚的程度对艺术感染力的大小的影响比什么都大。”(托尔斯泰《艺术论》)所以,“修词立其诚”,成为天下为文的要诀。
感情,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东西,元好问有一首词,名叫《雁邱》: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人世间事,唯有真情能感人,文艺更是如此。情真之极,转而成痴,此尤甚者。情痴者,不惜牺牲一切以赴之,故有卓文,至书行于世,昔《柏舟》之诗人,《楚骚》之屈子,《红楼梦》之笔者,以及颠张、狂素、杨风子,均千古之痴者。
林兴宅在《艺术魅力的探寻》一书《诚》的一则中也曾确有见地地指出:“凡是伟大的艺术品都有一种古怪的魔力——即使你对人生的看法与作者不同,你也会不知不觉违背自己的人生哲学跟它走,而去同情作者所认为的好人,憎恶作者所认为的坏蛋。这种潜移默化的威力就是根源于作品表现得真挚深沉的情感在读者审美心理上产生的情绪强度,它有时能压倒理智的抵抗力。日本电影《狐狸的故事》,就是以作者对狐狸深切的同情和钟爱而彻底摧毁了已往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狐狸狡猾甚至可恨的固有观念,看过这部电影的人,无不对狐狸产生发自内心的同情和爱怜。
一个丰富多彩的自我艺术世界是由不同境界的诸多作品组成的,它基于作者的知识结构,创造能力,以及广阔而深刻的生活体验和心灵感知。然而,人的性格、气质,基本是稳定的,其感情才是千变万化的,往往此一时,彼一时,基于生活中的不同感遇,个人思想感情则无疑将随着这不同时期,不同领域,不同境遇的微妙而深刻的感受而起伏,其喜怒哀乐之情常产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情主笔运,作品亦随之而异。由此可知,王羲之”写《乐毅》则情多怫郁;书《画赞》则意涉瑰奇;《黄庭经》则怡怿虚无;《太师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诫誓,情拘志惨”。(《书谱》)其作品不同风格,不同境界的产生,正是情的作用。
“书法创作,当情感成为主导因素,并且由情感的节律左右线条的运动时,线条具有最生动,最丰富的节奏和韵律,作品具有最强烈最深刻的感染力。书法史上第一流的杰作都是诞生于这种‘忘情’状态中。而情感的随机性正是作品变化不可端倪的根本原因。”(节选自吴域《运动与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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