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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与恩师文侯先生在一起的日子

  先生走了,我几次想写一点纪念先生的文字,但终因思绪纷乱、眼泪不能自已而搁笔。我现在还不能、也不想用整块的时间去缅怀先生——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残忍。

  忽然想到日记。

  一

  孤月独照,寒风凄苦。先生西去,我夜不成寐,不成诗,谨录于此:

(一)

昏鸦数点绕东城

落木无边似诉情

独倚寒风愁夜客

呜呜长泪悼先生

(二)

萧瑟秋风无尽愁

夕阳泣血笼西楼

孤轮悲悯人间事

遍洒清辉照泪流

2012年10月22日

  二

  这是9月11日我们的交谈记录:

  文侯:18:58:03

  我昨日去做B超,查动脉、肝、胆、脾等。在脾上发现4-5cm大的东西,不知何物,约14号做CT。

  石云:19:01:31

  脾脏一般问题较少,老师不用担心,做CT后再看吧。我刚从杭州出差回来,得诗一首,望老师一哂。

茶家

一弯溪水万沟花

风送幽香到我家

却看绿波叠翠处

青岚漫绕数山茶

  我深知老师太累了,我想让老师休息休息,多到大自然中去,沉醉自然中忘却俗事纷扰。而老师自有他的人生追求,是不听我劝的。真的,我觉得老师太拼命、太用功了,没有娱乐,没有休息。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去说服老师……

  三

  9月24日晴

  文侯:18:45:02

  刚从301回来,从安贞医院的片子基本可确诊:胰腺肿瘤。明天再做一个PETCT全面检查一下。刚才大夫就要我住院动手术,我说就是:手术——化疗——转移——死亡?大夫说这是流程,但我目前生活质量高,如吃饭、大便正常等……我就说我不住院,不想最后的时间在医院度过。

  文侯:18:46:48

  我有好多事情没做,怎能就此而去呢?一定要一天当两天过。

  我懵了。

  我的泪水止不住……

  胰腺癌!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有好多事情没做,怎能就此而去呢?一定要一天当两天过。”

  这就是我的恩师李元茂先生!

  我的恩师是为了事业而累死的!

  “白燕之构”、“箕子文化”、《金石书道研究纲目提要》……才刚刚启动。

  四

  先生已去月余,而先生的音容笑貌时时入我脑际,常常入我梦中,先生儒雅的身影经常向我走来,“中夜酒醒伤欲绝,梦外先生何处住”我时常有这样的思虑。

  我最不能忘记先生临终前握住我手时的情景,那一脸的遗憾和无奈弥漫了我整个的心绪啊:“建国,我50多年的经验,我们时间太短了。”

  五

  2012年1月29日

  壬辰正月初六,先生带我去师祖张颔先生家拜年。先生说:“这是我刚收的弟子,叫任建国。”

  “建国,给师爷行个礼吧。”

  礼毕,先生掏出一个信封说:“这是建国给我的拜师礼,学生不敢独享……”

  这就是我的恩师李元茂先生——一位让我泣泪的德者。

  六

  又想起先生对我的教导:

  “要向吴镇学习,宁卖卜为生,也不改变画风去迎合世人”

  “秉承圣师青主‘写字先做人’及‘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之道;师祖铁山公一生,潜心翰墨,浸淫文史,名其居为‘心隐居’之为人;先师绍武公一生翰墨,本职政法,然于七七事变改行悬壶之气节;崔师耀南公秉承老子,奉行‘人取我弃,人弃我取’之旨。更有颔翁师治学乾嘉,文字考据终成大家之榜样。望尔潜心古道,不拘于时之虚名,专务实学,以利厚积薄发,大器晚成者也。”

  “要明白一个道理:入会也罢,参展也罢,无非是与时人论一日之短长而已。”

  “写散盘者以趣味为要,要写出趣味不光是靠灵动,更主要的还是靠有趣的避让,钝而不滞,拙笨浑然者为上品,灵动往往会使追者失之轻佻者也”

  “学书要得鱼忘筌”

  “无狂放气无道学气无名士风流气方称儒者”

  “所书‘箕子之贞’韵好,稍嫌肿,可瘦些为好,试试,一定好。”

  先生的教诲犹在耳畔,可先生却不复在……

  呜呼哀哉,只是从今而后,再也听不到先生更多的教诲了。

2013年5月21日

作者:任建国,别署石云、易简、枣庐。李元茂先生入室弟子。

作者:任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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