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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健和他的《场景》

  风度优雅且不乏现代感,过早地蓄起络腮胡须更增添了本来就很浓的艺术家气质,加之长期的都市生活,优越的家庭环境和多年音乐工作的经历,使得许多人难以相信这些地道的乡土摄影作品出自姜健之手。
  我结识姜健缘于十年前的一次影展,在评选作品时,一幅格调清新的《秋韵》引起了我的注意,画面上红叶灼灼,远山朦胧,明快优美的旋律顿时荡起。我推测说,作者大概是搞音乐的。开展时见到姜健,方知瞎猜个正着。不久前他还是河南省歌舞团的中提琴手,已有十年艺龄,曾在潘阳音乐学院专修中提琴两年。他的风度气质大概来自这十年音乐的熏陶。
  当时我以为姜健要按照《秋韵》所显示的风格发展下去的,这与他给人的感觉很吻合,后来见到更多的片子,  知道那幅作品于他并无代表性,只是兴致所至偶一为之。他拍的几乎全是中原农顿,这本集子里就收有1986年的作品。我像许多人一样诧异,随着对他了解的增多,这种诧异慢慢消除,并窥探到姜健心中那深深的乡土情结。
  姜健,1953年出生在中原腹地开封,儿童少年时代在北京、沈阳度过。17几时父母在政治运动中沉浮,随双亲下放插队辽西一个小山  做了两年多地地道道的农民,生活自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一直惊叹表示青少年时期的特殊经历会有那么刻骨铭心,有那么久远的力量,以至整个人生都带着那深深烙印。那个时期,我也正作为一名知识青年下放务农,这使我至今摆脱不了对农  的新近感,对黄泛区那个小屯庄梦绕魂牵。正是这种生活转折中的特殊经历,或许远有中原对出生在这里的幼儿的冥冥召唤,使他的心灵深处隐藏着一种对于中原农屯难以割舍的深切感情,也形成了他对中原农屯特有关注和敏感。1984姜健从歌舞团调到河南省艺术研究院负责国家重点艺术科研项目《中国民族十部集成?志书》的图片拍摄与编辑工作,由此步入摄坛。出于工作需要,他经常独自一人奔走在河南各地100多个地县,去搜寻民间文化艺术的陈迹。他徜徉于田园农舍,沉浸于民风民俗,心中的乡土情结不断强化,并最终通过手中的相识释放出来。
  面对一个又一个庭院,一间又一间居室,静静地品味着其中的内蕴,咀嚼着生活的滋味,轻轻地按动快门,记录下极为平淡的场景,也记录下悠远而浓重的情思。整整十年他就这样走过。
  毕竟他是“都市人”,与中原农民有着相当的距离,这使他能够在认同保持超然和敏锐,他的艺术素养,又使他能够透过表象触摸文化与历史的深层意义。他的观察与思考,情思与品味,使选择的场景具有了吸引和感染我们的力量。仿佛每一幅都讲述着一个故事,一个人生,每一件家什都在展示着一种状态,一种文化,给我们沁人肺腑的温馨,亲切而又厚重的体验。
  这些场景都是今天的生活,看起来却又像历史遗存,时空在感觉中交错,这正是中原农民给人的整体印象。千年的生活方式,民俗民风没有太大的改变,而新物质文明正在向这片古老土地渗透,令人惊叹的是现代文明镶嵌在传统生活框架中竟这样统一和谐。姜健没有粉饰,没有  奇,也没有故作深沉,他用心去贴近流变交错中的真实,去感受辨别历史与现实掺和在一起的图景,原汁原味地端出中原农民的生存状态和生命空间。他显得很真诚,很成熟,也很自信。
  这些场景对于我们,由于司空见惯而常常无动于衷,姜健的作品让我们用一种新的眼光,去重新打量熟悉而又平凡的生活,才发觉是这样的意味深长。摄影应该赋予人们这样的眼光。
  陈晓琦
  1995年6月

作者:陈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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