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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不移——王和平的艺术探索及其对于当代中国画的意义

  这个标题可能会让不少人感到讶异。

  由于为人的温文尔雅、不激不厉,王和平在圈内被朋友呼为"平和王"。而"独立不移",则多少有些特立独行的不妥协的意味。

  笔者以为,王和平正是一个特立独行者。

  他的特立独行,是由他人的浮躁、驰逐、喧嚣、矫饰,由一个时代的背景衬托出来的。

  在"碧水芳洲"王和平的家中,往西眺望,闽江浩浩荡荡,"不舍昼夜"。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与袅袅而起的茶烟融和成一片氤氲。即便是讨论到一些尖锐的话题,王和平仍一如平日的从容淡定。

  王和平说,他对"创新"不感兴趣,目前的中国画也不太需要考虑"创新"的问题。

  "题材是次要的。"

  "'法'是让人自由的,不是用来束缚人的。"

  "羲之之后还有书家,李白之后还有诗人。有才华的人面对古人不会惶恐,不会失去自信心。"

  "只要读书种子不断,传统中国画的命运无须担忧。"

  1985年是王和平艺术历程中很重要的一年。当时"85美术思潮"风起云涌,在中央美院进修的王和平经过不断的思考与"碰撞"明晰了自己的艺术取向。正当有人提出"中国画穷途末路"之际,王和平决定深入传统,选择文人画作为研究发展的方向。返榕后,从游于乡丈潘主兰先生,问诗文之道。

  二十多年来,画坛流行面目迭出,犹如"城头变幻大王旗"。许多冠之以"时代性"的作品,时代并没有留住它们。而王和平孜孜矻矻,读书养气,日与古人对话,与造化相接,试图以一个真正画家正常的、自然的、自在的方式成长。

  南京画家方骏在评价王和平时说,纵然风乍起,似乎也吹不皱这池春水。

  一枝梅花的美感与它的生命力

  道法自然。

  林语堂在《艺术家生活》一文中写道--试想一枝梅花的姿态,它是何等自在,何等天然的美丽,又何等艺术的不规律!清楚而艺术的懂得这一枝梅花的美,即为懂得中国艺术的性灵说的原理。这一枝梅花就令剥落了枝上的花朵,还是美丽的,因为它具有生气,它表现一种生长的活力。。。。。。

  鸢飞鱼跃,草长花开,一片生机。读王和平的花鸟画,每让人体会到静中之动,嗅到花之暗香,听到自然之呼吸。

  一幅画作之所以能够感动观者,是因为画家自己曾被感动。

  花鸟之所以能感动王和平,是因为他的天性与自然亲近,他对花鸟"敏感"。

  而亲近、体察自然,需要的是一颗虚静清明的心。

  宗白华先生说,"静穆的观照和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两元"。中国画讲求为山水、花鸟"传神","传神"的前提在于"神与物游",深入到对象之内,把握对象的生命与性情,达到物我默契神合成一独立自足的精神境界,也就是"造化"与"心源"的相通。

  "与可画竹时,见竹不见人。岂独不见人,嗒然遗其身。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苏轼论文与可画竹的这短短几句诗,可以作为写意花鸟画的"不二法门"。花鸟画的功能在于悦性怡情,就创作本质而言,是画家借花鸟代言,托物言志,表达自己的人格和审美理想。一竿竹子,一枝梅花可以拟人化,而一个画家也必须拟竹化、拟梅化,才能进入得鱼忘筌,自由无碍的表达状态。

  同样一枝梅花,曾入于王元章之眼,入于金冬心之眼,入于吴昌硕齐白石之眼,呈现在画面上却皆有不同意趣,一望而知是王元章是金冬心是吴昌硕齐白石。这是因为人不同,时代不同,生存环境不同。花和鸟则无分古今,一律动人。王和平酷爱花鸟,与花鸟为伍,以花鸟为师为友。他有一双诗人的眼睛,善于在生活中发现诗境,通过花鸟寄托诗情。他认为,画家只要用真情作画,其作品必然有当代性,因为作画的人、作画的心是当代的。这是他对时代气息的理解,和对题材的理解。

  我们看王和平的画作,那些梅花,那些松针,那些荷叶,那些或飞或驻或偶语或凝神的禽鸟,我们看到了一个充满生命与美善的世界,看到了恬淡、静谧、温润、和谐,看到了"王和平"。这是他作为一个画家的成功之处。

  当然,我们所关注的"王和平",仍然处在一个不断充实变化,逐渐形成自己的思想和语言体系的过程之中。

  正如那一枝梅花,以它的生命活力自在地生长,在不同时段里焕发出不同的美感。

  一条无法绕开的道路

  在笔者看来,对于当代中国画,王和平的意义首先在于,他以他的识见、勇气和毅力,选择并坚守了一条艰难的正途,而多数人则企图绕开。

  学问修养人文情怀,与笔墨工夫,这是中国画最不可缺少的两样东西。但由于历史和时代的因素,传统文化的断层,当代国画家最缺少的恰恰是这两样东西。加上占据强势话语权的西方现当代艺术观念的"压迫",他们陷入了四面受敌进退失据的困境。

  学问修养"囊中羞涩",于是把题画省了,落个"穷款",再用一些似是而非的"高深"理论包装起来;笔墨工夫"捉襟见肘",于是索性抽掉作为中国画内核的理法规范,代之以色彩构成"特技"制作,而仅仅把墨汁当作一种颜料,将中国画演变成只剩下水墨宣纸的媒材游戏。在机巧躁进期于速成的风气下,这种"绕开"与"躲避",成为聪明人的"捷径"。当然,一切以"创新"为名义。

  相形之下,王和平"二十学画、三十学书、四十学诗"的修艺之道,似乎是一种近于"迂阔"的选择。然而,中国传统文化艺术本身是一个综合体系,具有整体性、相关性的特质,非修养全面则不能专精一艺。南宋邓椿的《画继》曰:"画者文之极也。。。。。。 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者寡矣。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画者寡矣。"中国画舍此并无他途。

  王和平说,艺术是为了抒发个人的生命体悟和情感,不是为了跟古人比赛,也并非超不过古人就是"此路不通"。而对于境界的追求,则要"取法乎上",要向最高处看齐,要投入毕生的精力。他所以始终坚定不移,是因为离自己所追求的目标还有距离。

  笔墨,对于中国画来说,不仅是用来概括物象的造型手段,更是画家心灵的迹化、审美理想的显现和才具学养的标识。笔墨之间浓缩了中国人的文化心理与哲学思考,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舍弃笔墨,就等于舍弃了中国画的灵魂。王和平是当代少有的敢以线条、以"笔"示人的写意画家,他的用笔用墨沉着凝练,含蓄微妙,洁净高华,绝去尘滓。

  笔墨的艺术性,或者说难度,在于对各种矛盾关系的驾驭与超越,润而不肥,老而不枯,清而不薄,厚而不浊。。。。。。在这一点上王和平是突出的,所以他的作品经得起反复欣赏,令人味之不厌。

  "倪云林的闲逸、八大山人的简约、恽南田的儒雅",是王和平一向的追慕,并努力将其融入一种恬静平和的风格之中。"藏书数卷于小楼,茂树临窗,紫壶佳茗,坐卧随心,有良友来,不言市利,只谈时花,此与丘壑生涯何异",他向往恬静平和,悠然自得的生活方式,也常常在作品中营造这种现代生活中所缺乏的情趣。

  王和平的选择,是一个"技进乎道"的,和缓变化升华的路径,也注定是一个寂寞之途。然而,艺术本来就是发现自我完善自我的修为,而非踮起脚尖竭力表现的作秀。这也是"为己之学"与"为人之学"的分水岭。王和平在与篆刻家林健的一封尺椟中说,"。。。。。。世间是非不明,知者少不知者多,以少论多,卒自困也!故爱身者不争是非,惟以之所学为自娱,为养身。"

  而他的一则题画语也颇耐人寻味--"画友过南禅山房,见余近作水墨,曰:画风变矣。余答之曰:无意于变,只是熟故。其不信然。"

  一个文人画精神的"传薪者"

  1986年秋天,中央美院进修结业后,王和平和边平山到石家庄访季酉辰。他们在怡文阁楼上连续交谈了三天,决定邀请各地对传统有研究有继承的中青年画家联合办一个展览。1987年4月,展览在天津美院举行,一场持续十多年的"新文人画"活动拉开了序幕。

  关于"新文人画"的争论实际上到现在还没有平息,讥评者的主要焦点在于,文人士夫阶层已经随着古代社会的消逝而消逝,失去了土壤的文人画不会有新的生长空间,因此,所谓的"新文人画"无非是"回避挑战,固守旧业,为传统殉道"。

  然而,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常识:文人画艺术并不是凭空而来的,它的背后是积淀深厚绵延不断的中国传统文化,只要民族优秀文化值得被继承,作为中国画最高层面的文人画的精神就不会消失,就应该被正视。一个民族的文化艺术的形成,是在特定的种族、环境、风俗等条件下千百年沿习的结果,它的演变有着自身特殊的渐进轨迹。而其中植根于民族生理心理的审美习惯,一如饮食口味,是最难以改变甚至不可能彻底改变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笔者以为,首先是传统文化的传承出了问题,其次是由国力支撑的文化话语权和文化自信心的问题。

  画家作为一个整体在文化素养上的不足是显而易见的,但更重要的是,人们对于中国画的鉴赏水平低下,高层次鉴赏群体的缺失。几十年来,中国美术界包括评论界失去了鉴赏能力,特别是不理解、不懂得欣赏笔墨,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美食家,还会有好厨师吗?而且,由于对传统的忽略,以及院校美术教育的导向,造成套用西方艺术观念和标准来品评衡量中国画的普遍现象,这种"圆凿方枘"的尴尬,可以让中国画变得一无是处。

  王和平说,一些年轻的国画家急于成名,绕开笔墨玩一些时髦花样,在形式上变来变去,看似走捷径其实是走了弯路。如果在古代,像这样的问题很容易被发现并纠正,但今天因为标准的多元乃至混乱,让许多人感到惶惑。

  在这个全球化信息化扑面而来的时代,中国画确实面临着危机,危机不在于别人怎么看,而在于我们自己对传统艺术的蔑视态度。

  蔑视,来自无知。

  从这个角度,笔者更愿意把王和平看作一个文人画精神的"传薪者"。

  按照"现代化"学的新观点,"现代"与"传统'不能截然分立,"现代"只能从"传统"中逐渐生出。中国传统文化,包括传统的艺术思维和表现方式,是一个复杂有机的系统,要对这个系统作现代的转化,需要一批有静气有定力有献身精神的人去埋头探索。

  最近与朋友聊天时,听到一个关于"宁静致远"的新解:宁静未必足以致远,一个人须先有致远之志,才可能产生真正的宁静。

  王和平与众不同的宁静,王和平的独立不移,正是根源于他的"致远之志"。

  十年前,笔者未识王和平,然常对人言:"应该重视王和平"。如今,笔者初识王和平,他已画名远播。但由于传统文化在话语权上仍处于弱势,中国人的文化自信尚在重建之初,王和平的价值,和他的"坚守"的意义,还没有被充分认识。

  十年之后,世人当以余言为不谬。

作者:何光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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