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得名画家阎立德、阎立本兄弟。父毗，官于隋，以工艺知名。立德兄弟， 早志于画， 虽承家学， 而前代郑法士 、张僧繇、展子虔辈亦师之，全受六朝之传统。

【唐】阎立本《步辇图》（宋摹本，局部）

立德精于写生，唯真迹不传，为难考耳。但作白画。白画者，白描之画也。去色而只以线描之。故所谓极尽委曲之异国人物画《职贡图》，成其中心者，可推定为线。

立本显庆中代兄为工部尚书，总章元年，拜右相，咸亨四年卒（《历代名画记》），称“有应务之才”。

【唐】阎立本《职贡图》（局部）

立本得意之事在写真 。《十八学士图》最有名。十八学士之中，有房玄龄、孔颖达、虞世南等，褚亮作赞，考“图形写貌，具显名家爵里”之语，则其写真为如何之物，斯足明了。又贞观十七年 （643） 奉命作 《凌烟阁功臣二十四人图》， 虞世南等亦在，帝自赞之，其被推重可想矣。

此外有《外国图》《西域图》，皆描异邦之人物，与兄立德同工写真，洵难兄难弟也。盖唐初四十年间，征服东、中、南三方亚洲大陆，汉族持有最大领土。《历代名画记》云：

时天下初定，异国来朝，诏立本使画《外国图》。

因向此方面之人之得意与好奇心，遂产生如立德、立本兄弟之作家。

【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唐摹本，局部）

中国上代绘画之遗品，最著者厥为现存英国博物馆之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考其真伪，则赝品之说，极为有力。其次则立本之《历代帝王图》 。此外能视为立本之真迹者，有清之御物《职贡图》，惜革命后消息不明。此图卷匪特为立本之代表作，当亦中国上代绘画之代表，有重要之性质。

【唐】阎立本《历代帝王图》（宋摹本，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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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帝王图》描帝王十三。即汉文帝、汉光武帝、魏文帝曹丕、吴主孙权、蜀主刘备、晋武帝、陈宣帝、陈文帝、陈废帝、陈后主、后周武帝、隋文帝、隋炀帝。其描线，速度迟有相当压之铁线描。以铁线描作轮廓，轮廓之中敷以朱黑白色。毡垫之花纹，虽亦有略似牡丹之色，而此卷主色，实朱与黑之对比。又虽有朱地白文亚康赛斯花纹袖口之描法，而主要之手法，乃从衣纹之线，晕抹而敷朱色之方法。以与黑之平涂对比，则现堂堂重厚之味。此即显示帝王之郑重。

【唐】阎立本《历代帝王图》（宋摹本，局部）

以不繁之色线，描出帝王之厚重态度，而无遗憾，实堪惊叹。称为“沉着痛快”之立本之画，即此事可知。且侍立于帝王之侍臣侍女，又别有风味。侍臣，有透明之贤颜，有“世有如是贤乎”之感；侍女，则美妙非凡，有他处难觅之思。称为“体法高古”，良有以也。

本文节选自(日) 金原省吾著 ，傅抱石译，《唐宋之绘画 》，中信出版社, 2020年1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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