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世界上把漆画推向绘画领域的只有中国和越南两个国家。本文从两国漆画的历史渊源、发展状态以及创作状况等几个方面进行了分析比较，以期两国在漆画发展过程中能够更好的相互借鉴。

　　关键词：中国漆画；越南磨漆画；比较；异同

　　一、中国漆画与越南磨漆画的历史渊源

　　中国是最早发现和使用天然漆的国家。在中国古代的漆器装饰中虽然以“画”为表现形式的并不鲜见，却始终没有脱离器物而独立成为纯艺术创作形式的漆画。

　　漆画的真正独立是与现代美术教育紧密相关的。在美术教学中，人们自觉地把传统漆艺技术应用于绘画的创作实践中，逐渐探索出“漆画”这一新的艺术形式。

　　最先把漆画推向绘画领域的是越南磨漆画。越南也是一个富有漆艺传统的国家。越南磨漆画的摇篮——印度支那美术学院，由法国人维克托尔·塔尔丢（Victor Taraieu）于1925年创办。20世纪30年代，越南是法属殖民地，印度支那美术学院的教学体系采纳了西方的教育观念。在美术学院的教学中，法国人并没有把西方的一套东西强加给学生，当时法国的教师鼓励越南学生发掘本民族优秀艺术传统，他们把民间艺人请进课堂，鼓励越南人发展自己的民族艺术。“头两年学所有的课程，第三年看发展，有的学油画，有的学磨漆画。”①于是一批学生在学习油画技法的同时，开始钻研传统的漆艺技法并尝试把它运用于绘画创作中，开始了磨漆画的探索。“艺术家在严格尊重这种宝贵材料的要求的原则下，打破了各种框框，来体现自己的艺术构思。于是，磨漆画问世了。”②

　　磨漆画在越南画坛的地位日益巩固，逐渐发展成了越南的“国画”，在国际上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越南是中国的近邻。中国现代漆画的诞生是与越南磨漆画的直接刺激影响分不开的。1962年，“越南磨漆画展”先后在北京和上海展出，在我国美术界和社会上产生很大反响。在越南磨漆画中，人们看到了用漆这种传统材料还可以表现如此广阔的艺术天地。这大大刺激了漆艺故乡的中国人。

　　在此前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乔十光、李鸿印为探寻壁画材料，到福州漆器工厂拜师学艺，开始了漆画的探索。1964年，文化部派广州美术学院蔡克振和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朱济赴越南学习磨漆画。另外，福建、四川、山西等地也有一些画家、漆艺家开始研究漆画。“从此，中国漆艺家、画家也有了漆画是绘画的自觉意识，开始了中国现代漆画的艰苦探索。”③

　　二、中国漆画与越南磨漆画发展状态比较

　　1、两国漆画画种名称不同

　　中国和越南关于漆画画种的命名上有所不同。越南人把漆画称作“磨漆画”。由于中国现代漆画在萌芽的过程中曾受到过越南磨漆画的启发和影响，因此中国也一度使用过越南的这种叫法。在中国，首次把“漆画”概念明确提出并使用，是在1979年8月举办的“福建漆画艺术展览”中。“漆画”与“磨漆画”虽只有一字之差，其概念和内涵却是不尽相同的。乔十光先生曾就漆画的命名专门撰文指出：“漆画的工艺技法是丰富多彩的。研磨只是其中的一种工艺手段。根据艺术效果的需要，有的画以研磨为主，有的画则以研磨为辅；有的画则完全不需要研磨。因此‘磨漆画’只能指以研磨为主要工艺手段的漆画，而‘漆画’则可以包括‘磨漆画’在内的全部漆画工艺的内容。”④乔十光先生在这篇文章中系统的阐述了“漆画”与“磨漆画”概念的异同，为“漆画”正了名，也为中国漆画的发展做了基础理论上的铺垫。在中国，“漆画”这一名称逐步得到了美术界的认可，并最终作为画种名称而得到确立。

　　2、两国漆画发展状态各异

　　在越南，磨漆画专业设在绘画系，越南画家中，不论从事何种专业大都热衷于漆画创作的实践，他们把各自画种的特点和优点带到了漆画中。各门类画家的参与极大的丰富了越南磨漆画的面貌，越南的这种美术教育体系也培养了一批既会油画，又善磨漆画的两栖画家。

　　比较而言，中国漆画的发展与创作情况与越南有些不同。中国漆画在形成过程中虽曾受到越南磨漆画的启发和影响，但主要还是发端于中国悠久的漆艺传统。与越南磨漆画专业设在绘画系不同，中国漆画的教学课程主要设置在漆艺专业或装饰艺术专业中。在中国，传统漆器行业一直属于工艺美术的范畴。高等艺术院校中的漆艺专业自然也归属于工艺美术的一个门类。因此，在学科定位上，中国漆画不象越南磨漆画那样单纯。在中国，漆画既属于绘画中一个独立的画种，同时也归属于漆艺学科的一个门类，它的两栖定位鲜明。

　　两种不同的发展背景导致两国漆画的发展状态各异。中国漆画发展的这种行业和文化背景及其学科定位，使得它很长一段时期内被划归到工艺美术或装饰艺术的范畴之中。中国漆画也因此在这种背景下形成了不同与越南磨漆画的特色和风貌。

　　三、中国漆画与越南磨漆画创作状况比较

　　越南磨漆画基本有两大系统：一个是“传统型”的，他们把传统漆艺的色彩美学引入漆画创作，画面中常使用黑、红、金等传统色调；相对于传统型，还有一个现代的系统，这一系统中把一些现代绘画的观念融入到漆画创作中。越南磨漆画从创始之初就与油画的教学与创作相辅相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在发展过程中又有许多其他资深画家参与到磨漆画的创作中。因此，在越南磨漆画中，引入了许多油画的表现手法和审美特征。从许多作品中可以看出他们受到西方油画，尤其是现实主义油画风格的较大影响，造型比较写实，具有较强的绘画性。如果说越南磨漆画在发展过程中是与绘画（尤其是油画）结亲的话，那么中国漆画则是与装饰艺术传统以及工笔重彩有很深的“血缘关系”。与越南磨漆画的特点相比，中国漆画在风格上则带有较为浓重的唯美倾向，画面的装饰趣味浓郁。装饰风格在漆画创作中占有较大的比重。

　　在工艺技法和制作上，越南磨漆画中应用最广泛的技法就是“描绘”，有的漆画家几乎就是把“色漆”当作油画颜料一样来作画，这显然受到了油画直接画法的影响。因此，有些越南磨漆画看起来很像油画。总体来看，越南磨漆画的工艺技法是比较自由率意的，具有较强的艺术表现力。越南磨漆画受到传统漆艺技法的束缚较少，在漆画艺术语言的探索上比较深入。当然，对此也应一分为二的分析，部分越南磨漆画作品也给人以制作比较粗糙、工艺材料不甚讲究的感觉。“用漆的材料吃力的制作油画效果的倾向也很严重。很多作品在绘画和漆艺的结合上还不够理想，漆画的特性不够鲜明，漆画的优势还未能充分发挥。有的作品甚至流于草率。”⑤相比而言，中国漆画则更强调漆画语言的材质美、工艺美，更加注重媒材、讲究制作。中国漆画的材料和技法体系主要来源于对传统漆工艺的继承，因此，在漆画创作过程中保留了较强的工艺制作成份。中国漆画的技法与传统漆工艺之间具有明显的承传性，甚至漆画的审美和评判标准也受到了传统漆艺的较大影响，如有些漆画创作也讲究“平、光、亮”等等。讲究“材美工巧”，强调漆画的“漆性”，是中国漆画创作的一大特点。但中国漆画尚面临如何对传统漆工艺进行整合，建立现代漆画语言技法体系的课题。

　　在表现题材上，越南漆画家具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他们热爱生活，以艺术干预生活。在越南磨漆画中，我们常常会看到表现诸如越南军民抗法战争等历史题材的作品。越南磨漆画大大突破了传统漆器装饰的范畴，在题材的广泛性和风格的多样性方面都得到了较大的拓展。总体而言，中国漆画在发展的初期表现题材的宽泛性、介入现实生活的深度和广度方面与越南尚有一定的距离。但随着探索的深入，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近几年涌现的一些作品中，作者们对于现实生活的关注程度，对漆画题材的拓展力度方面都有了较大的提高。

　　四、结语

　　中国漆画与越南磨漆画都是从传统漆艺的母体中脱胎而来，在传统漆艺的基础上继承和开拓，在两国各自的社会、文化土壤中发育成长。世界上把漆画推向绘画领域的只有中国和越南两个国家。在几十年的探索过程中，他们的发展状态既存有某些共同点，也存在一些差异性。分析比较他们的这些共同点、差异性，可以使我们更加清晰的认识各自的特点。以便在发展过程中能够更好的相互借鉴，取长补短。这对于年轻的中国漆画来讲是大有裨益的。我们期待着两国的漆画作者一道为宏扬和发展传统漆文化作出贡献。

　　注释：

　　①乔十光：“越南磨漆画考察散记”《美术观察》，1998.5，第77页。

　　②陈文谨：“越南的漆和磨漆画”，《越南磨漆画》，外文出版社，河内，1977。

　　③乔十光：“新生的中国漆画”，《中国现代美术全集——漆画》，人民美术出版社，北京，1998，第8页。

　　④乔十光：“漆画浅谈——由福建漆画展想到的”，《美术》，1980.7，第36页。

　　⑤乔十光：“对日本漆艺和越南磨漆画要一分为二”，《谈漆论画——乔十光文集》，人民美术出版社，北京，2004，第126页。

此文原载于《装饰》2007年第七期

作者：田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