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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画历史悠久,早在唐代就已经从装饰、人物画中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画科。花鸟画这种艺术形态是我们民族独特的艺术创造,她丰富了中华审美文化, 也是人类文化宝库中的一块绽放着异彩的瑰宝。
我国历史花鸟画家曾创造出许多杰出的花鸟画作品,“折枝”花鸟画就是古代艺术家创造的一种独特艺术形式。钟灵毓秀,古代艺术家把大自然中那最美丽、最诱人、最要长久观赏的一枝,从大自然的怀抱中抽离出来,放置在一个空灵、超然、非具体的时空中,给予特殊的审美关照,充分的精神投射,聚焦式的描绘。这种艺术样式具有简洁之美,空灵之美,典型之美。寄托了古人的情思和美景常驻的祝愿。
在我国花鸟画史, 除“折枝“形式以外,还有表现自然一隅形式的花鸟画,如黄居采(无此字)的《山鹧荆雀图轴》、赵昌的《岁朝图轴》等,通过自然一隅生态的精微描写展示花鸟的蓬勃生意,寄寓人文情怀。贾广健继承传统花鸟画艺术成就的基础上,拓展出他的“大景花鸟画”。他的“大景花鸟画”汲取了立轴山水画和横幅手卷的结构特点。观者在观赏立轴和手卷时,视点随景的逐步展开而移动,欣赏活动在观点的移动过程中得到对全景的审美关照和心理满足。散点透视使立轴和长卷的构图方式成为可能。贾广健的“大景花鸟”融立轴和长卷的手法为一体。
多家出版社曾为贾广健出版过不同种类、形式的画册、挂历、画片,出版家们各有各的选法,我们从其多种选择中可以发现有趣的现象:“局部成章”。出版可以从贾广健的画中单单选出局部编辑出版格式统一的挂历或画片。这说明贾广健的“大景花鸟画”是由多个可以相对独立的局部构成的,合则完整一体,分则独立成章。合成一个整体时可以欣赏大自然生态的多样丰富性,抽出局部时可以细赏独立的精彩。
贾广健的“大景花鸟”与古人的“折枝”花鸟走的是相反的、或者说是殊途同归的路线。古人是把花鸟从大自然中抽离出来,做聚焦式的审美关照,贾广健则是把花鸟放归大自然,对生态环境做广角式的全景表现。他又在全景的多物种关系中选取诸多审美兴奋点,而每一相对独立的局部的景又以审美亮点为中心,牵引观者的视线随景转移,流连忘返。
纵观贾广健的“大景花鸟”画,其主要特征是现代环境意识的介入,是“道法自然”绘画概念的宏扬,他把自然生态及所依存的环境作为审美与师法的对象,作为艺术关照的重点。由此可以看出,把贾广健的“大景花鸟画”称为“生态花鸟画”更能体现他的审美追求和他在新时代花鸟画创作方面的拓展意义。
从自然生态、生态环境审美观念出发,贾广健笔下的荷塘、江湾、河畔、湖面,不但生长了荷花、芦苇、蒲草、红蓼、浮萍及多种野草,而且还有浮游的鸭子、飞翔的大雁、停在荷茎上翠鸟、栖息的野鸭、觅食的鹌鹑、雏鸡、翩迁的彩蝶以及多种叫不出名字的水鸟。生态环境在晨、暮、阴、晴、风、雪、雨、露及四时的运转变化中,更增添了具体性与审美情趣的多样性。画家笔下的多种动、植物在大自然中相互依存,共生共荣,构成了自身的生态世界。这生态世界自由自在,充满蓬勃的生机,绽放着迷人的美丽,蕴藏着发掘不尽的自然神秘。贾广健曾多次被这自然生态的美丽惊呆了,迷醉了,他才创作出一系列让人叹赏、陶醉的生态花鸟画。
生态环境意识的树立与深化,是人类由工业社会迈进到信息时代所发生的一场对自身的文化反思与革命运动。是超越民族、国家,为人类所共同关注的当代重大课题。贾广健具有艺术家朴素的生态伦理观念,他热爱大自然, 他教育自己的女儿珍爱每一棵小草小花,因为她们都是有生命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贾广健给女儿取名“田田”。(见贾广健《感悟自然》)可见画家对自然的钟爱之深。他的生态花鸟画审美视角是新颖的,艺术表现的方式也颇有独到之处。所谓自然生态,是指宏观自然历史所形成的多种生物、非生物之间的一种广泛的相互联系、依存与互动的关系状态。以审美的形式表现这种繁复的关系状态,一种诉诸感性直观的生动现场感,一种从审美感动层次上引发对自然的爱心的内在力量,一种从美学层面上建立自然伦理观念与心里道德防线的潜能,形成了贾广健生态花鸟画的美学特征。
贾广健采用写实的语言形式来表现自然生态,但他表现的是自然生态的艺术真实而不是自然实在。他非常重视写生,因为写生能使他更深入的从多姿多彩的自然生态中感悟形式意味,化作他生态花鸟画中的形式美,写生能使他洞幽发微,从自然生态的关系中深入体悟情调、意境,创造他绘画的艺术境界。他的这种艺术形式、意境富于新颖性、创造性。
不似春光,胜似春光的境界是艳秋的境界。贾广健把秋天的美琢磨透了,表现绝了。在他的笔下秋色可掬、秋景醉人。《秋来犹有残花艳》、《冷淡如秋花色娇》、《香冷红衣落》、《藕花秋雨》、《秋籁无声》、《冷月》等,把秋的冷艳、秋的热烈、秋的高爽、秋的清幽、秋的明净、秋的丰满、秋的空透、秋的宁静、秋的忧郁、秋的气息、秋的韵致、秋的风骨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些以秋为题的作品,情调细腻,隽永、幽深,如诗如歌,件件堪称佳构。
《冷淡如秋花色娇》以素雅、清丽为主调,荷花的设色是冷白色的,荷叶亦呈冷灰白倾向,白色被现代艺术家康定斯基称为“无阻力的静止”(见《论艺术的精神》)灰色在精神意义上与绿色相类似,同具沉静的倾向。清脱、文静的色彩效果使画面显得空透、清新、静穆。芦苇叶子的修长婉转,花穗的摇曳悠扬,触动了画家形式灵感,他以柔中含刚、空灵而又流畅的线描,以疏朗、空明而又富有韵致的线描结构来尽情宣泄他的内心感受。音乐家说声音是有色彩的,画家说曲线的运动是有韵律感的。我看,贾广健此处的用线,宛若小提琴清越的琴音穿越晴空,在秋野荡漾。贾广健未到不惑之年,但他笔墨修养有素,他的线既优雅凝静又有文化品位。他的线条的穿插组织具有形式美感和音乐的旋律感。是的自然的慷慨恩赐,启迪了他的形式创造。
如果说《冷淡如秋花色娇》追求的是清雅恬静的格调,那么《秋来犹有残花艳》则表现了凄美冷艳的风骨。我从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的《名家名画》所选的该画的局部来略做分析:此画在设色与形式结构上融浑一体,共同构成一个富有生命的艺术有机体。既高度和谐又内涵着强烈的冲突与对比。首先在大结构上,采取大虚大实得手法,在右上左下对角位置物象高密度集中分布,可说是密不通风;而在左上右下对角位置,又几乎空无一物。密处繁茂充满生机,虚处空灵荡漾气机流动,场面大气、严整而活脱。在虚实的大结构大调式中,展开了动人心弦的旋律,各种物象组合,犹如不同的器乐,丝、竹、管、弦齐奏,低音、高音和鸣。右上角以圆形结构为主调,音域广阔浓厚,左下角以繁复的线的交错构成多变的旋律为高潮。急管慢弦,节奏鲜明,颇具形式意味。在设色上,荷花的色彩多用层层积染的冷红,中心部位的花头用冷白或淡胭脂,荷叶敷彩用深蓝色渐次晕染由浓深而浅淡。在冷红与深蓝的主调对比结构中穿插冷白的清丽高音,具有强烈的精神震撼性,秋的冷艳凄美的意趣隐含于色彩与形式结构之中。显示出贾广健语言形式的魅力。
贾广健注意形式构成。他的自然生态花鸟画,追求整体的、深层的和谐,正像宇宙的秩序是高度和谐的一样。但是这和谐之中又是充满对比的,虚实对比、疏密对比、浓淡对比、线面对比、冷暖对比以及色彩的前进与后退、静止与活跃、开放与内敛对比等等。强烈对比与高度和谐的统一,形成了贾广健生态花鸟画内部结构的最生动、最富生气的因素。上文提到的《秋来犹有残花艳》其中的用线是多层次、多结构的交合与穿插,线的组织有单结构的“交风眼”,复式结构的“女字”,层层叠叠,欲往还复,宛如多声部的繁弦和鸣。其后还伴有荷花与荷叶构成的宽厚的背景音,繁而不乱,似乱而有序。显然,这是艺术提炼的结果。从形式美的角度来观察,处处中规中距。但又不见斧凿痕、不失艺术的理想品性:自然天成。
他的《溪塘过雪》在形式美规律的运用方面与前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幅同样采用大实大虚与线面对比之法,荷叶圆面的翻卷、仰侧变化有致。蒲草与荷茎线条的形式结构更是讲究,弧形线、抛物线、半橄榄形线以及方中含圆曲线,疏密穿插组合,与面相呼应,像“复调音乐织体”一样繁复而有韵致。贾广健的绘画不但富有构成意识而具有形式理性色彩,他在结构宏大的构图中,各个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指向,他的形式结构经得起冷静的理性推敲,他形式的多声部最终合成表达他情感、意境的抒情诗意。《溪塘过雪》通幅以灰绿为主调,雪落荷塘,奇异生辉,在大自然地蓬勃生意与雪后的寒意构成自然力的内在冲突的同时,也突出了自然生态的绝美奇观。此幅,极富传统精神又含现代意识,景奇,意奇,“于天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方世庶:《天慵庵笔记》)堪称时代的精品。他的《江上行》、《晓雾》、《月是故乡明》、《风来野水寒》等作品都具有时代的水平。
贾广健的生态花鸟画,既继承了传统绘画的精神、民族绘画的形式,又能吸收西方绘画的长处,从他的一系列创作实践来看,他对异质文化艺术的汲取,决不是生吞活剥的,而是力求自然会通、圆融。他没有被时代的流行“浮躁病”所感染,而是苦炼内外功。定能生慧,他的大景生态花鸟画所开拓的新的艺术境界,新的形势语言与工笔画的新样式,为当代工笔画的繁荣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贾广健正值艺术创作的黄金时期,他今后倘能在艺术视野、题材上进一步开拓,在艺术表现方面更进一步炉火纯青,他将是有希望进入当代工笔画史的一位画家。
作者:夏硕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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