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主题：无垠：行进中的水墨运动——什么是中国当代水墨

     讲座时间：2017年4月24日

     讲座地点：中国重庆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

     参与嘉宾：沈揆一 刘国松 李津 徐累 丘挺

     主讲人介绍：

　　刘国松

　　刘国松：祖籍山东青州，1932年生于安徽蚌埠，1949年定居台湾，14岁在武昌读初中时开始学画。20岁转习西画。1956年毕业于台湾师范大学，并于同年创立五月画会。1968年成立中国水墨画学会。来香港后任教于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迄今，其间曾在美国艾奥瓦大学及威斯康辛州之史道特大学任客座教授。1977年当选为国际教育协会亚洲区会长。 现任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高级讲师。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十届荣誉委员。

　　刘国松作品

　　全世界的世界大家都公认的一个原则就是所有的艺术来自于生活。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反省，我过去从14岁开始学的中国画都不是来自于我的生活，是来自于古人的生活，从古人那儿去临摹过来的。所以从大学二年级开始，就画水彩画跟画油画都是写生，所以那个时候就觉得只有西画才真正是来自于生活，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毅然决然地就决定放弃中国画，然后去学西画，所以这是都是我在从印象派开始学，在大学里面的一些作品。这个是我大学四年级毕业时候的一张水彩画，是拿到第一名，所以那个时候虽然我是画的西画，但是已经有一点想走中西合璧的这种感觉，所以我里边水彩画里边用了一些国画的笔法，所以毕了业之后我们在台湾就成立了一个五月画会，为什么成立五月画会?是因为我们四年级所创作的一些毕业展览拿到台湾唯一一个官办的展览叫“全省美展”结果送去之后都落选，结果后来人家就告诉我们说是那些得奖的人都是评审委员家里面的学生，所以说你们不可能入选，为什么?

　　刘国松作品

　　因为你们的画画得比较新，画得比他们得奖的学生还要好，他说如果是入选了不给你们奖，那么说不过去，如果把你们统统落选的话没有人知道，所以说仍然是他们的学生得奖，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创立了自己的画会，然后每年自己展览，所以在五月画会的成立也是全盘西化的，所以你们看一看这些都是当时这些作品也就是受西方立体派影响的一些作品。所以你可以看到这都是在五月画会时期的一些，所以这些因为这些都是黑白的，是因为这些作品当时都没有拍过照，所以后来流传不知道流传到哪里去了，所以说也当时自拍了一点黑白照片，实际上都是有颜色的，但是这些都是所谓的模仿的抽象表现派，所以说这个是用石膏打底然后再用刀刮一些抽象的作品。所以说后来我们就发现了我们学的抽象表现派的这些大师有很多都是受中国书法的影响而产生的，所以你们可以看到这里的图片左边就是中国的书法，右边就是美国的抽象表现派这些大师的作品，这个是杰克逊巴洛克的作品，这个是马克图比的作品，所以看左边这个是碑帖的拓片，他从碑帖的拓片学了去的，而且他还叫他的作品叫“白描”用中国的标题。

　　克莱因作品

　　所以这是克莱因的作品，所以你们看左边中国的书法，右边是抽象表现派的这些大师的作品，所以你们再看一看左边的是我把齐白石的一个图章把它局部放大之后来比较的。所以你们可以看看这个是马赛威尔，这是抽象表现派非常有名的大师他根本就把中国字原封不动地就把它放在他的画上，所以再看看这不是中国的“儿”字吗?所以说因为我看到抽象表现派的大师们都是走中西合璧，所以后来我就在想那既然西方的画家都在采用中国的一些元素，然后加到他们的西方的传统里面去走中西合璧，那么我们再去学他们的这一套这不是很可笑吗?所以我就觉得我们也应该走中西合璧，但是所以说那个时候我还是用油画来走，所以说这是可以看到这是在油画布上用油画颜色然后用松节油驱虫，冲的目的希望有一点渲染水墨的效果，所以你们可以看到这个是一个复合媒材，这是用画了油画的水墨趣味之后上面又加上了一层纱窗，所以说让他有一些变化，所以说在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些中国古人的一些绘画的这个印刷品，所以这是台湾的故宫博物院他们印刷了一本书，我就看到这些画作为这些画我可不可以让他用我的一些表现方式用一点新的油画然后来把它表现出来，这些都是很大的油画，都有一人多高，这个画跟这一张画这个左边，左边的刚刚这两个有一点颠倒，左边的这个是传统的绘画《庐山高》，右边是我的画，但是这边的，左边的是我的画，右边的是两边摆的不一样，所以说这个是郭熙的《早春图》，所以说我就在传统的中国绘画的一些感受里面把他那个甚至于把他那个构图都拿来用油画来画出来，所以这后边这几张都是，这都是看起来这都是用油画颜色在画布上用松节油去冲的一些效果。所以说这个时期刚刚我说的那两张前面那两张竖的那个画《庐山高》跟另外一张画，后来还被美国芝加哥美术馆收藏，所以市在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觉得画出了自己的风格。

　　《庐山高》

　　但是呢，我因为在台湾，所有的美术系不敢请我，所以我被羁到建筑系去教书，但是在建筑系教书的时候就参加他们一个材料学的讨论会，结果他们材料学的讨论会里面就批评台湾用钢筋水泥仿造中国的古典建筑，因为中国的古典建筑你譬如说那个柱子是木头的，那他因为怕虫蛀，所以他刷上红的油漆，说琉璃瓦很重，说木头的梁承担不起，所以常常在屋檐上做了很多的斗拱，把那个重量分散，这都是有用处的，有原因的，但是台湾后来做的这个用钢筋水泥仿造的古典建筑也把柱子涂上红的尤其，也把房檐做了很多的斗拱，都是用钢筋水泥倒出来的，所以说因此他们就批评，这种都是在做假，就是他们的理论你用什么材料一定把那个材料的特性发挥到最高的境界，不可以用这种材料去代替另外一种材料的特性，他说这样的话就是作假，就是骗人。所以虽然我那个时候已经画的很得意的时候，但是我听了这个之后我觉得我被打了当头棒喝，所以我现在用油画去走水墨画的趣味是不是也在作假。所以因此我那个时候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油画，然后结果就走中国绘画的路子，所以说那个时候又回到水墨画上来，是吧，怎么样走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所以说在1961年我回到水墨画上来，然后到了1983年这个中间有两年我做了非常多的实验，我把台湾的东西都做起来，所以那个时候我回到水墨画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原因，也是给我很大的刺激，就是说那个时候我就看到台湾故宫博物院有一张画是梁楷画的《泼墨仙人》左边这张画，所以在后来因为我那个时候要走中西合璧的时候我就把中西的美术史我都好好地读了一下，也读了一些绘画理论，结果我就发现中国绘画在梁楷画出《泼墨仙人》的时候是13世纪初，所以那个时候意大利文艺复兴还没开始，所以一直到了德国的表现派出现的时候，就是右边这张画我们就可以才能跟梁楷的绘画在绘画思想上、绘画技法上，绘画的形式上才能相提并论，换句话说中国绘画在20世纪之前是领先西方绘画最少是七百年，所以你想我们有这么伟大的传统，我们为什么不把它发扬光大。

　　梁楷《泼墨仙人》

　　所以这个就是我后来回到水墨画上来。但是那个时候，在五月画会成立的那个时候就是我也写了非常多的文章鼓吹抽象画，就觉得整个的西方美术史也好，东方美术史也好走的同一条道路，在精神上都是为了表现自由的奋斗过程，在形式上统统是从形式主义经过写意而达到抽象，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抽象才是真正达到绘画的本身，所以那个时候就到处鼓吹抽象画，那个时候很多人批评说抽象画是外国画，不是我们中国的，其实中国是世界上最能够欣赏抽象美的一个民族。所以我们看看历史，我们早期的陶瓷上面所有的花纹全是抽象的，然后你看看西方的埃及的彩陶全是具象的。所以你中国文人喜欢石头，到现在为止外国人，很多外国人还不能够理解中国是有这么多的石头博物馆，有奇石博物馆、怪石博物馆，什么石头博物馆，所以你看我们姊妹的艺术，戏曲，里面的动作全是抽象的，而且布景才是抽象的，你看西方的歌剧，你看他的那个舞台写实的不得了。所以说如果就是中国的京剧里边骑马拿马鞭子手一抬就上面了马了，然后在台上转两圈就变成两百米，而西方人如果西方的歌剧要骑马的话他马一定会牵到台上来，所以西方的抽象是受了东方的影响，刚刚我那些抽象表现派的画家的作品已经做了证明了。

　　《二祖调琴图》

　　所以说这个时候我画水墨画的时候，也是希望往抽象上走，所以这是用画将中国的花鸟画然后把它用抽象画来，这个时候我也用了一些拓印的技法就是也是受了碑帖拓片的影响。所以说你们可以看到这个里面的线条都是用纸把它折了之后涂上墨然后印出来的，说这个线条是绝对用毛笔绝对画不出来的，而且比毛笔画出来的线条还美，还自然，还非常自然。所以这些都是那个时候用拓的技法，所以你看右边这张画是用石头拓出来的，左边这张画下面是用纸拓的，上面又用别的方法拓的，说实在这个两年里边我实验了多少的技法，但是个人风格没有建立起来，所以到了1963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石刻的《二祖调琴图》，这是日本人在一个庙里边收藏他们印出来我在台湾看到了印刷品，所以就给我非常大的感动，我就觉得如果要拿这张画跟西方来比的话差不多超前西方有将近一千年，所以说我就看着这个画感动的几乎要流泪。所以说我就想我们的文人画一直强调书法入画，但是都是什么隶书地什么篆书，最多是行书，为什么这种狂草的大的笔法没有留下来，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既然是狂草这个笔法这么美，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它发扬光大，所以因此呢，我就做了一批所谓的抽象水墨，这个抽象的水墨里面这都是在60年代早期的作品，所以后来在这个时候我又看到了范宽的《溪山行旅》，感动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讲一讲当时我站到这个画之前，这个画很大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作品，收藏。所以我站在那儿之后就觉得一股冷风下来我浑身起来鸡皮疙瘩，所以这张画给予我的这个印象太深，其实哪里有冷风，我完全是为了被这个绘画的一个本质感动的这么一个样子，所以说因此我就看了这张画之后我就一直反省，我一直鼓吹抽象画，这张画这么样的具象为什么这么样的感动，我还没有看到一张西方的真正的抽象画让我这么感动过。

　　《溪山行旅》

　　所以我就一直在反省，一直在反省，所以说后来我就想通了，我觉得一个人绘画是自由的，一个人所画的具象或者是抽象是他是借这个形象来表现他对于艺术的看法，他对艺术本质的体会，所以这个东西只是他一个表现的一个形式而已，所以说抽象不抽象没有关系，所以因此我就毅然的就从抽象的这个领域里解放出来。所以说后来我就开始在画的时候，比如说我现在这是1964的作品，刚刚那两张东西是1963的作品，所以就有山水的感觉出来的时候我一点不排斥，否则的话我一定把山水的那个感觉把它涂掉，所以你们可以看到后来的一些作品都是有形象，有具象的一种感觉的。所以这些都是60年代的作品，所以说在60年代末，1968年美国的太空发展就把地球的照片传回地球给我们看，所以这个我们第一次看到地球的照片，而且看到这幅非常感动，我就整个的一个时代开始转变，就是从转变成一个太空时代，所以说我们不是讲笔墨当随时代吗?，所以因此我就非常的感动之后就画了一批所谓的后来被称为太空作品，太空时期的作品，而且这一张画是我第一张画的所谓的太空画，我是然后1969年我送到美国也是俄亥俄州的主流国际美展，结果到那儿之后就拿那个绘画大奖，所以对我也是非常大的鼓励。那个时候的评语说是我是一个最敏感的现代画家，说我第一个开始画太空画，所以这些都是那个时期的太空画，那个时候也受了面貌跟你的影响也画的这种很模糊的说这些都是70年代初的作品。

作者：谭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