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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京:没有人替我看到,也无需阐释

  试图阐释向京的作品是有点徒劳的,因为无法复制面对面看到对方的感动。但这也正是让人着迷的地方,就是它的不可言说性,与其被划分到艺术作品,不如说与诗或小说相仿,只能你听到或者读到,才能充分感受“语言”的迷人。

  

  于2017年12月16日开始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展出的向京个展《没有人替我看到》被媒体报道为艺术家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展览。此前提出不再进行雕塑创作的向京,对这次回顾展非常重视,连续几周,每个周末都可以在展馆看到她的身影,有时候是在接受采访,有时候在检查雕塑作品,有时候带朋友来参观。而基本上整个龙美术馆西岸馆,变成了迷宫般的花园,观众在行走和观看中,第一次发现内部空间都被“填满”了,那些空隙正是一个个角色呼吸的空气,它们跟你同处一个时空之中。

  “我”就是一个闯入者,毫不知情地跟它们相遇——以一种近乎腼腆而毫不羞怯的面容和体态静静观察着我,而我也如是,静静地观察着它们。性别符号是明显的,但并不是女权主义那种喧嚣呐喊,它们自有安静的姿态,水茫茫的眼睛,在无声中达成一种共谋。无需赘言这些作品只能出自女性,悲悯而早熟的女性,懂得慈悲的女性,她对这个世界的指责,都是带有内在性的,自然拥有情意绵绵的力量。那些裸露的身体和有关性的大胆的举动,没有丝毫挑衅的味道,隐约的不安和困惑,也被一种镇定所安抚,巨大的雕塑引发的诡异和无理,被观看过程本身所逐渐消解。

  “她们”,好像在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这里。

  

  向京可以说是中国现当代最为有名的女性雕塑家,不过我想这个称谓不会为她本人所欣赏和喜欢。向京生长在一个具有艺术背景的家庭,接触绘画非常早,也很快走向一条艺术道路。误打误撞进入雕塑系,1995年美院毕业与另外三位女性艺术家自发举办“三月四人展”,此后20多年,使用雕塑的艺术语言,完成了非常丰富而形态各异的作品,它们被归为不同的系列,每一个系列都有一个内在的语汇和方法。在这次的展览中,6个系列的作品被打散,重新沿着一条规划好的空间路径排布,好像讲一个新的故事,看似时间线的混乱,正好打破你对时间顺序的惯性,不去赋予固定的路径本身,让观看行为变得似乎无法言说。

  不知道为什么,向京有一种很强的亲和力。从20岁到40岁,她一直是美的,有点像民国剧的女主角,一袭布艺,简单大方,眼睛里带水,做事有分寸那种。现实中,向京则简单爽快,她衣品极好,舒适随性,因为瘦,更添潇洒。很难想象她的疯狂的青春,那是她反复提到的美院附中的几年,好像舞会、流行音乐、打架、谈恋爱这些事情都在此时与荷尔蒙同时达到最高点,然后就是结婚、工作、搬家、创作、办展,生活总体归于平淡,她部分地认为是雕塑这种艺术形式的结果,激情不能瞬间爆发,只能在手的动作下慢慢成形,融入最后作品的性格。从泥塑,到开模,最后上色,需要一遍遍的过程,花掉几个月时间,只有最后上色的部分,有一种当下的即兴,好像一切准备就绪了,点上眼睛,物体拥有生命。

  

  (二)

  入口是一个刻意区隔开的狭长走道,开篇不可避免地看到《S》系列(2012-2016),它无疑是艺术家最为看重的着重符号,也是时间上最新的作品,这个名字是著名策展人朱朱起的,归纳一种曲线和抽象意味。对于整个展览作品而言,这一组最抽离现实主义的风格,那著名的《S》女人体呈现出一种完整而又破碎的状态,而《有限的上升》则用修长的身躯模拟圣徒的受难姿势,好像在说,你准备好了吗?

  最早期的作品在展览路径的前半段中途出现,十几个小体量的雕塑作品被归在《我看到了幸福》(2002-2010),这也是向京在2011年出版的书籍名字,来自崔健的一首歌:“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对于向京,此言不虚,然而幸福究竟是什么,可能每个时代,每个人,理解都不相同。

  在这本书里,向京讲述了童年的一些片段往事,艺术创作的一些故事,还有几篇小说。令人惊讶的是,向京的文字极富才情,极其敏感,她可以把握住瞬间的细微变化,并且用细腻而准确的语言长篇描述出来,这一系列的几件作品,正好是她的小说的原型,我不知道两种方式谁先谁后,但是也许向京应该继续创作小说,让封锁的细微的情绪都一一释放出来。

  

  于2006年到2008年创作的《全裸》也许是向京最为重要的作品,这一部分挤压了小体量的早期作品,像宣言一样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态度。为了平衡这种过于明显的身体话题,在同一个空间里,我们看到后期创作的《这个世界会好吗》(2012-2016)中的动物系列雕塑,后者散落在一层空间,时不时用温柔无害的眼神看你,一种柔情,去除性别、身体、裸露、青春期等包含的锋利。

  展览中有一个小空间可以看出艺术家对于何为私密的真正感受。在此之前,经过了公共空间围坐一圈的女性裸体群像《一百个人演奏你?还是一个人》,进入到一个相较私密的空间,2.7米的《你的身体》就在尽头处,之后才进入到这个全是镜面的小空间,里面有两件作品《寂静中心》和《我22岁了,还没有月经》。

  《寂静中心》是一个轻闭双眼微微垂汗的少女,她正在遮挡和探索身体私处。而《我22岁了,还没有月经》则是很少见的以真实人物为原型的作品。对于女性来说,至少对于大部分女性,裸露本身并不是最让人紧张的私密性情节,自我认知、判断和感受,从生理上到心理上的进化,和其中经历的种种,才是不可告人难以分享的秘密。这种心照不宣的共谋,在此刻生出最大的感动。

  从一楼空间进一步上二楼或者到地下一层再折返,全凭你的直觉。如果选择上楼,如同我,你会迎面撞上向京最开始尝试身体题材的系列《保持沉默》(2003-2005),在一楼敞开心扉之后,好像悠然见到了一副女性众生相。而向京也再次回归到自我身份的探讨。这一系列具体清晰的人像背后,对应着一些小说情节和故事,每一个形象,都是一个有故事的角色,她此时正在经历着一种表面纹丝不动的内在波澜。

  如果选择下楼,你将马上相会神情怪异夸张的人物系列《镜像》(1999-2002),这在向京的作品里显得有些不同,它们的场景性也非常明显,小品属性从小体量作品跨越到大体量的象征性表述,归于探索。在此后,地下挑高空间展出了那夸张而唯美的杂技系列,它们属于《这个世界会好吗》。这些女性展现了一种属于青春和身体的奇观。那些看似有可能的举动,其实完全不合理,相反的描述正是杂技给人的印象。当从私密性直接过渡到社会层面,关系变得公式化和扭曲,与同一空间的《一江春水向东流》一起,地下一层聚集了所有怪诞和超现实。

  如果展览有结束,那可能是《S》系列的关于蛇的作品,蛇代表变化,也是一种无限隐喻的象征。

  

  (三)

  向京喜欢用广义的文学作品为自己作品命名,而语言——尤其是从诗歌、访谈录、哲学著作中摘出的片段,带有迷宫一般的寓意,虽然有时显得过于夸张而令人不解,但是向京绝对是命名高手。比如说,《凡人》系列对应杂技中扭曲的社会角色,《这个世界会好吗》直接向历史和未来发问,《唯不安者得安宁》非常具有思辨性。而这一次展览,看似一句大白话,它来自弟弟向华的诗歌《没有人替我看到》,好像一次深情的总结。

  没有人替我看到

  没有风捡拾飞鸟与尖叫

  ……

  我用完我看到的一切

  再也不会闭上眼睛。

  没有人替我看到,所以邀请每个人来看这些作品,而没有人替我看到,所以每个“我”的感受和理解都只对我生效,不可阐释,不可复制。

来源:雅昌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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