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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双vs夏可君:让自身成为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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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双不仅仅是一个画家,

也是一个真正的文学写作者,

她的《玫瑰·岩石》构成了她内心的百科全书,

要了解雷双的绘画,

比如阅读她的文学性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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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双与批评家夏可君摄于锦都“和声—雷双抽象表现艺术展”

  有着强烈文学冲动的雷双,一如其名,一直融合着文学性与绘画性,她是浪漫主义的最后传人,但她当然摆脱了已有的象征话语,花朵在她笔下有着个体心气的倾吐,有着“花的辩证法”。在雷双笔下,这些花朵都被夜色打上了一层忧郁的光芒,花朵们不在黑夜中成眠,而是要更为激烈地燃烧,成为“若夜光寻扶木”的那种诗意寄予,也许,雷双绘画的整体气息就是这句诗可以概括,这是她的心诀。——摘自夏可君《雷双的花之画:灵魂的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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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晕 80x100cm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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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之环·日食葵系列 180x312cm 2013

  雷双:夏可君好。因自己近年的创作无论抽表还是具象都以黑白为主,所以读你的《黑白虚薄》很有感受。你对黑白的哲学思考很独特——那是出自具有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且有深厚西方哲学修养又通晓艺术的人才能写得出的。由你的文字我联想自己的绘画艺术,从九十年代初的“黑白瓶花“到随后的“红与黑”大花系列再到2000年以后的“荷”及“日食葵”,直至抽表及具象的”玫瑰”等,都与黑白相关。就如你说的黑白是“艺术乃至思想的底色”。但我这里也许没有你的“几无”,有的是阴森与繁华、瑰丽与深沉的精神并存。你曾说:“能够穿越那个时代黑夜的诗人与艺术家,其实很少很少,因此,雷双的作品显得弥足珍贵。现代性的黑夜要求内心在黑夜的无所凝视中,让自身成为光焰,因此雷双的向日葵与梵高的就有所不同,雷双对黑暗的经历更为彻底,也许这是中国现代性时代创伤所致?我看到那了不起的三联画《时间之环.日食葵系列》(见上图),在黑夜中向日葵翻卷如刺的边缘带着刻骨铭心的情感,不同方向的旋转或者朝向姿态,似乎在悄然舞蹈,这是一首无声的歌……出离自身并且在跳跃中燃烧,因为她们要点亮的是黑夜本身。哦,是的:我自身是火焰,却常常化作夜;浸淫于黑色,点燃着白色之光。我想,我思想的底色得益于黑夜的赠与,呈现在艺术上趋向于黑白即是一种有意无意的选择吧,也许还与我血脉中流淌的祖父辈中国文人那黑色的血液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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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三叹2014 100x22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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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夜光寻扶木(5) 60x220cm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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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夜光寻扶木(4 ) 146x114cm

  雷双:刚画完三联“若夜光寻扶木5”,这是白色的书写。好一阵没画过完全的油彩,一层一层簿簿的稀释颜料,好像又回到从前的某一时刻。

  夏可君:形态、质感很好!恍惚之光掠过:惊人心魂!

  雷双:还记得一年半以前的若夜光寻扶木4吗?当时你说是靠虚白造态,那么这三联也如此。我自己更喜欢这个新作三联,你以为呢?

  夏可君:我也以为这个更好!

  雷双:呵呵,要知道它花了我近二十天的时间,且前期的铺垫有一两个月呢。最近我画画好慢,在做实验,寻求新的可能性,而画轻车熟路的东西就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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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两联“灵魂的姿影” 100x140cm

  夏可君:荷两联“灵魂的姿影”,让人看到了荷之难以言喻的,仅仅属于雷双的那种姿态:昂扬,绰约,如同舞姿,一种举手加额的诗意姿态,有所顾盼,但都怡然独立,波光或者光聚是瞬间的凝固,因为不忍离去,因为水,天光,云影,露珠,等等,都融合起来了。

  雷双:这是仅仅属于夏可君的语言。你的艺评文字是哲学的诗意;你的理论著述是诗意的哲学。雷双有幸倾听你的声音你的智慧——批评家是站在摇篮前的女巫。

  昨天我对你说,我所有的创作都是面临虚无深渊旁的舞蹈,然而那是恣意纵情,昂扬绰约的舞姿。最为热爱生命之人如我同时也是具有死亡意识之人……那隐秘的绝望是铺在作品最低层的。好在我的天性是乐观的,而悲观源于我的理性。前者让我总有创作的冲动,后者让我的作品具有深度。

  夏可君:艺术是面临虚无深渊旁边的舞蹈,说得好!这才是现代艺术真正的,甚至可能是唯一的姿态

  中国文化其实最高的是诗意,绘画与书法离开了诗意,也许仅仅是技艺而已,这是当代绘画的薄弱之处,幸好,雷双是双翼的!

  雷双:“双翼”被你识得,很幸运啊。或者说是你的诗意言说及哲思符合了我的内在倾向。最近两天与画画隔绝倒有了点时间读你的书,好过瘾。在你的《庄子-鱼》中看到了德勒兹的“逃逸线”。现在我翻到了德勒兹《千高原》那个章节,2010年版的翻译我以为更合适:“这条鱼就像是中国的诗画家”……夏,你的文章有着哲学的、文学的、诗性的元素融于一炉所呈现的美质。你是具有跨越性、多面性才华的人,将古今中外融会贯通,于是才有了你的新理论,新概念。

  夏可君:谢谢雷双,感谢相遇与相知!庄子的书是一次神奇的写作,那个时候我几乎不说汉语,沉默中汉语第一次向我重新说话,那是庄子的汉语!

  雷双:我们彼此将对方当做朋友是从哪一刻开始的?是否就在你说“文字本身就是我们呼吸的一部分”那一刻?

  夏可君:你说“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那是生命的热情与激情,那是向日葵与玫瑰的盛开?是的,是的!

  雷双:“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那是我天性中从未泯灭的热情之火;激情呢?也许它会与我的生命一同持续,一同消亡。正是这未曾衰竭的热情激情,将向日葵、玫瑰送上了我绘画的生命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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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红 2007年 146x114cm

  雷双:我在读德勒兹,让我写给你德勒兹引用瓦雷里的一句很有意思的名言:“最深的是皮肤”。王尔德也说“惟浅薄之人才不以外表来判断。世界之隐秘是可见之物,而非不可见之物”,他们表达的都是现代审美的观点:表面和深层一样。我想我画的那些“褶皱”系列的作品也是反映在“皮肤”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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褶皱或展开 292x114cm 丙烯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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褶皱或展开 114x200cm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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褶皱或展开 130x220cm 2015

  夏可君:“最深的是皮肤”:这个句子我第一次看到!瓦雷利对艺术的思考是异常独特的。这个句子真是神奇,雷双的作品与之对应,绘画的平面就是如此最深的花朵之皮肤了,如此表浅也如此深邃,这个平面的张力或皱褶的撑开是每一个画家之为画家的独特语言形成的标志,那种独特的时间和空间的折叠,都发生在这个最为平面也最为深邃的皮肤上。雷双的抽象表现系列《皱褶或展开》让我感受到线的悦动,跃动与涌动,即有着西方所言的皱褶起伏的肌理强度,也有着东方水墨晕散的细微呼吸颗粒感。强与弱,虚与实,聚与散,厚与薄,都有着很好的张力。

  一条线里,有生老病死,有春夏秋冬,这是我改写一个画家的句子。

  雷双:是的,因为人的生长与他/她作品的进展就是诸特征的渐渐显现。也因此我说我不在绘画中思考,我在绘画中生存——尽管自由生成的思想常常赋予我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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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里尔克致意 2008 130x97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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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 向里尔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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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向里尔克致意之九 146x114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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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玫瑰 2005

  雷双:让我告诉你这位哲学家,哲学之门于我只是透了一个缝隙,这几年有了一点读哲学原著的兴趣(相对于从前的零星片段阅读),且读的少。从艺以来,我好像没有在阅读中去寻找过形象,而是一些(文字塑造的)形象、概念沉于心中,作画时与它相遇。比如“玫瑰”与里尔克的诗相遇、“葵首”与德勒兹的“线”相遇。夏可君,我之所以敢于班门弄斧,就因为自己是站在一个绘画实践者的角度来谈创作问题而涉及了一点哲学。一位朋友说“对艺术家来说,理论的价值不在于概念的纠缠,而在于把自己导向何处”。我回答说:对于哲学概念的“纠缠”,不是为了我的艺术,仅仅是作为一个读书人,满足一下自己些微的理论兴趣。“把自己导向何处”?它从不直接导向我的绘画,或者说有意无意中它使得我感性反应后边的知性得以提升;我也不做学者—我的兴趣大概总是与无用相连的吧。呵呵。

  夏可君:其实你是一个真正喜爱绘画并且琢磨绘画的艺术家,确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概念。但是当代绘画无疑也是需要一种思考的,在绘画中思考,这是德勒兹喜欢培根,梅洛-庞蒂喜欢塞尚的缘故。中国绘画二十世纪最大的问题是不思考,不在绘画中思考,带着焦虑,渴望,以笔触,线条,构图,色彩来思考,来寻找心灵自由表达的方式,来让内心与视觉的躁动安息下来。而雷双,你的绘画有着思考,有着生存的焦虑,有着美感消失的伤痛,因此,其他任何的概念你都可以接纳,因为思想是属于整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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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首 2014年 146x114cm 油彩丙烯

  夏可君:向日葵对于你和我这些1980年代的理想主义而言,是一个精神的化身,《葵首》乃是思考的火焰的聚集?我期待看到原作。

  雷双:“葵首乃是思考的火焰的聚集?”哦,于雷双来说那思考的火焰常常不是在作画之前而是在画面进行过程中燃烧。就说这幅2014葵首吧,起因还在于形式的探索——要将几年前得意的技术处理再重新演示一番,这个目的没有达到,然而画面仿佛是自行其是地朝着一个新的方向……我所创造的那些方生方死的呈现于画布上的线也恰是构成我自身的线,以这分崩离析的意味再对照1997、2005的葵首,不仅黯然神伤。我被那条“巫师的线”卷入,裹挟,我指望它成为逃离危机的线。它贯穿于我的画面,体现出生命与流逝的博弈。你问“是自然在无声启示你的创作?”哦,我得之于双重自然的启示.如果将人的潜意识视为内在的自然,那么,我的画作可视为内在自然与外在自然的一个连接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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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和声a(三联)(180x104)x3 丙烯油彩 2011-2012年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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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和声2011 180x104cm

  雷双:是的,我的抽象表现作品是以个人特质和情感表达为主体的,它是一种生命可能性的创造,它是“感性动力突破理性结构”的体现。同时德氏一段话让我受到鼓舞:“他(尼采)使你产生一种反常的爱好,这种爱好就是各人以个人的名义说出简单的东西,凭感受、激动、经验、实验讲话……当个人倾心于贯穿其整个身心的多样性和强烈感觉时,他才获得真正的个人名义。”我的绘画过程就是被那种贯穿其整个身心的强烈感觉充斥着,基于此,个人性的表达才成为可能,也即是德氏说的反常的爱好——以个人的名义,凭感受、激动、经验、实验说出简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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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百合三联 2013—2014年 100x195cm

  夏可君:这三幅百合作品,就像三姐妹,她们闪烁的光芒,如同女性的“圣三一体”。这夺目而轻盈的百合,是三姐妹的合唱。她们如此美好,我几乎不能说什么。

  雷双:“圣三一体”,很妙。一束百合,三个“位格”。

  夏可君:浑化,虚薄,是与自然相感的那种虚透,那种有着内在精神强度与厚度的透明感!雷双作品上的光的流溢的虚透,充盈,但又异常薄透的质感,一切还有着自然的生长性,才是浑色的,虚薄的。

  雷双:对于自己的艺术风格,我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汇去描述,它总是处于变化之中、融合之中,我从不固守每一种规矩从而获得表达的自由。

  夏可君:雷双,这个作品(见图之二)美不可言:1,作品的气息丰富,震慑人的心魂。2,黄色流动的光线,觉得是反视觉的,但却那么迷人。3,百合的枝叶妙曼,依然如斯。4,静物后面的空间有着层次,强烈的光线在击打白墙。整个作品如同水银泻地,当然那是最为柔情的诗意之光芒。这不是最后的夏日,这是花朵最初的吟唱!是光的欢歌!

  雷双:我想对诗人夏可君说,有意思的画作常常是每一次独特经验的自发性表现,也因此创作过程是历险是绝处逢生。此画没有违背我的初衷——留白、透亮、稀薄。它有些像水彩一般。你说“震慑人的心魂”,很让我得意呀。你不觉得我的百合静物绘画实践在无意中涉及了一点你讲到的塞尚水彩与油画关系的当代意义这一块?

  夏可君:这一组静物画,如同素描,一种内在收敛的光芒。是的,有着与塞尚的对话,重画塞尚,这一直是艺术重新开始的可能性。

  雷双,看到这幅新的紫红色调的百合(见图之一)真的很美,那么耀眼夺目,不死的花朵,不死的欢唱!红紫色的光彩流溢,背景像一道光彩的帷幕。

  雷双:“不死的花朵,不死的欢唱!”唉,欲死欲活之人创造的花朵凝结于画面,它当然比这个人活得长久;这个作画者的歌喉因悲哀而哽咽之时,她却让自己去塑造那绽放的花朵尽情欢唱。这是命运,这是充满生命虚无感之人转化出的艺术现实。

  夏可君:绘画其实是生命情感的见证,美印证对美的梦想。

  雷双,你的文字如此有着思考的深度,这在当代艺术家中是罕见的……你的绘画是灵魂的燃烧,是灵魂的拷问,是“朝向灰烬”,颜料成为灰烬,因此绘画是灰烬的收集。

  雷双:“永远不会麻木,时刻朝向灰烬”这话出自茨维塔耶娃。现在我的“麻木”是因为,还未尽情燃烧,就看到那灰烬。你对“朝向灰烬”的延伸很有意思。真的,这四个字早就渗透我心。在我年轻之时,就有着时间意识、死亡意识。你瞧1992年画的残菊“遗言”就是灰烬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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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言 1992

  夏可君:继续阅读你的书,我感觉到你与贾科梅蒂的亲近,你说到自己面对的那盆残菊:一旦碰触就化为灰烬。这种枯萎中余留的生命让人惋惜,余留乃是最为令人心脆与心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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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三叹 100x220cm 2014

  雷双:我在画玫瑰三联。告诉你,那凋零的玫瑰已经呈现出令人心脆心醉的美。我收集那苍白的余烬。手在画布上动作,头脑里意识流动的却是与近期发生的这一切相关的文字语言。博尔赫斯诗句仿佛是我正在进行时的玫瑰新作的阐释:“……黑夜是骄傲的波浪:/满载着靠不住而值得渴望的事物。/黑夜有一种神秘赠与和取舍的习性,将事物一半放弃,/一半扣留……巨浪送来了你。/词语,一切词语/我必须认清你,用某种方式/我交给你,在你生前多年,在日落之际看见的一朵枯萎玫瑰的记忆。/我能够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灵的饥渴……”是的,双重的玫瑰。一方面是燃烧,另一方面已成灰烬。我想到曾唱过的那首爱尔兰民歌“夏日最后的玫瑰”,你要知道,我的歌喉曾经胜于绘画呢。

  夏可君:也许,雷双的作品都是在默默祈祷中孕育出来的……一阵雨水之后,秋天登场了,夏日开始彻底告别,你说那首《夏日最后的玫瑰》?在我还是16岁的少年人时已经喜欢上了。时光也许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在这个时刻,雷双画出玫瑰的三叹,从高处的咏叹到下落的低吟,玫瑰在雷双的笔下获得了新的如歌存在。

  雷双:哦,谢谢你赐予我的《玫瑰三叹》——在双重的意义上。

  夏可君:玫瑰三叹的颜色真的很美,那种颜色的暗自歌咏,凝缩了整个夏日的期待与等待!那是绘画本身在开放!

  雷双:哦,那是在骄傲的波浪中时隐时现泛出的丝丝红意,每一朵玫瑰就是一朵浪花,“一会儿冰肌玉骨,一会儿狂放妖媚(作家曲令敏评述雷双语)”,在时间的流淌中咏叹、低吟。

  夏可君:玫瑰与浪花,诗意的世界其实是在一种浪花的节奏中展开的,如果玫瑰带给世界以节奏,那是她的盛开,她永远延宕在她的盛开之中。这个世界再次需要诗意的节奏,来自自然的诗意节奏君临。

  夏可君:从“若夜光寻扶木”到百合白昼的光彩,灵魂的姿影随处闪现,从向日葵开始的绘画,是为了接纳那被蚀的阳光,这暗示生命的创伤,如同雷双所经历的时代的创伤,而到光之百合的合唱,百合花似乎也是众花的总汇与综合吧。这三种花,也是生命拯救的三一体,是花最美丽的辩证法:向日葵是面对创伤而保持昂扬的生长,是生命的救赎;玫瑰的凋零与昂扬,则是诗意地救赎;荷花的清冷与透明,则是自然的救赎。雷双在三个方面找到了救赎。这是属于你个人的三一体式的“宗教”,但其艺术的美却属于所有人

  雷双:惊艳于你的“三个救赎”,它是对雷双艺术做出的最具夏可君式的总结。

  雷双:几十年如一日地专注于绘画,我希望自己以后要平缓一下那种痴魔般的状态,更多地回到生活本身,不知能否做到呢。现在又读到你的“这些自然物,其实要求的是整个生命的投入!她们有着一种要求:完全的奉献,近乎神圣的奉献。因此生命的能量可以在绘画中继续燃烧,灼热那些看视的目光。”哦,雷双生命的能量也许只能在绘画中燃烧,她岂非早已被绘画异化了?“绘画将智性的悲观主义转变成一种感性的乐观主义(德勒兹)”。这句话与我契合。从根本上说,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艺术拯救了我,它使我变成感性的乐观主义。不知为何那深层的悲观时而会笼罩我——这样的时候,靠画画也救不了我。能在虚无的深渊旁恣情纵意舞蹈的我是幸运的,不幸的时刻是从自我麻醉中清醒的一刻。

  很抱歉,我用自己灰暗的情绪打扰了你。

  夏可君:雷双好。对于艺术家,其实生活是别样的: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找到快乐,但又必须进入生活。而艺术永远是世界的另一侧,它绕过了世界,但并不回到世界。

  希望你一切都好。因为你还是强大的!

  雷双:读了你的信……我只是感到,语言真是一件神奇的事物。“语言并不包含在意识之中,它包含了意识……语言的经验把所有的经验都包括其中。在语言之外,也就再也没有任何什么了。”(罗伯.格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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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双,祖籍湖南长沙,生于书香世家。祖父雷恪及伯、叔祖父在中国美术史上被称为“湘史三杰”。现居北京。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五届创研班毕业,此前中文系本科毕业。

  1996年应美国女艺术家联盟之邀参加在纽约联合国大厦举办的BEIJING AND BEYOND国际巡回展。1999年作品“夜与昼”获美国亚太艺术研究院颁发的优秀奖并赴华盛顿市参加颁奖仪式。1998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雷双油画展”,2008年第二次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非常花——雷双作品展”。1993、1994年两次在台湾隔山画馆举办个人展,并应邀到台湾讲学、交流。撰写的文章散见于各类艺术及文学刊物,著有二十万字的《玫瑰.岩石》及《雷双.非常花》。自1994年始数次参加中国嘉德拍卖。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泰康美术馆、泰达当代艺术博物馆、南京凤凰美术馆、美国CBS NEWS以及WCA、台湾联合法律事务所等及诸多驻华使馆收藏。私人收藏包括中国嘉德、泰康人寿董事长陈东升等收藏家及港台、美、英、意、日等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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