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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会”于南池子美术馆

南池子美术馆位于南池子大街的一条小巷中，远离了闹市的喧嚣，一切的景致都显得幽静。

走进南池子美术馆，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南方园林，太湖石与清澈见底的池水相呼应，可以感受到古代文人在园林中寻找山水之乐的畅意。

南池子美术馆

展览现场

兴致正浓烈时，穿过重叠的山水，即可与“興会—徐累个展”在小池边的建筑内相遇。

2021年10月30日，南池子美术馆主办的“興会—徐累个展”于线上云开幕，本次展览由张子康担任学术主持，孙冬冬担任策展人，梁琛担任展览设计，是南池子美术馆自2021年4月份试运营以来的正式开馆展，亦是徐累近几年创作成果在国内的首度发布。

徐累的这次个展同时也是南池子美术馆正式开馆的首展，南池子美术馆副馆长严虹介绍说，从艺术中心到非盈利美术馆，南池子美术馆经过了几年的探索和实践，与不同风格、不同艺术形式的艺术家合作，南池子美术馆的“空间自性”在不断完善。空间不仅是艺术家和观众交流的媒介，也是当代人与艺术深层交流的媒介。对于中国当代画而言，徐累是一位极具代表性与启示性的艺术家。他的工笔画风格融合东方与西方，既传统又当代。他极具辨识度的作品，幽冷的调性，内景中的游离氛围，与古代文人气质，一脉相承，艺术家的这种特性与南池子美术馆的“空间自性”是非常契合的。

展览现场

而这一次的展览也以一种较为沉浸的方式呈现，展览的大部分作品都是艺术家徐累近几年的新作，这些作品在国内首次与学术界和观众见面。观众可以在观展的同时感受中式木质结构展厅的魅力，同时，这次展览的展陈设计充分结合美术馆的结构特色，多重布局，白、蓝纱墙营造出的黑白两个时空结构平行叙事，斗拱悬浮垂挂作品错落有致，层见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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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的个展中，徐累用近年的新作，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区隔，将固有的观念与形态拆解再重新组合。而这一系列实践，来自于他对传统、对历史经验的探索与沉淀。

对偶句

展览的第一个部分位于建筑的一楼中堂。中堂内悬挂着“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的对联与《午梦千山》。这件作品是徐累在2015年创作的，而对联来自于康有为。

展厅中堂的《午梦千山》与康有为书法

徐累告诉笔者，这匹白马与其身上的鹤刺青，以一种互文的方式，小中见大地呈现了白马翻越千山万水。而与白马、山道相对应的，是南池子美术馆内的一汪池水以及作品《石上浪》。

由《午梦千山》所在的中堂向外看，是一池清水以及徐累的作品《石上浪》

“山”与“水”隔空相望，对仗而工整，这是徐累非常喜欢的一种中国传统的文人趣味。这件作品两侧的康有为书法，也同样暗示了展览内无处不在的“对偶”。

徐累认为，诗歌的对偶就像是中国传统中非常重视的中轴线，它使世界上最遥远的两端在中间相会了。本次展览主题中的“兴会”也与此有关。

“我受到了梁启超的启发”，徐累说。

当年梁启超在照料生病的夫人时，身边放了一本《宋六十家词》，他通过这本书做了集联和集词，并把这些集联送给了朋友们，甚至还出了一本书，在书中，他把它们称为“痛苦的小玩意儿”。

疫情期间，人与他人、世界的距离变得无限遥远，于是徐累把这样的对联变成了作品的句式，在山水、昼夜、天地、古今、中外的相对关系中找到了统一。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固有的时空中构建出了新的想象世界。

月亮的对望

跟随展览的动线走进二楼展厅，一片轻纱映入眼帘。而在这轻纱中若隐若现的，是徐累的月亮系列。

月亮系列之《海上月》

徐累的月亮是极度写实的，月球表面的坑洼呈现得一清二楚，但他的月亮总是出现在不真实的地方。有的半沉在海里，有的被山石包围。

徐累说：“过去我们遥望月亮的时候，总是想到上面有嫦娥、月兔。但当现在用科学的眼光，以一个人类身份对月球进行探索时，月亮好像就变得无趣了。然而对于我而言，它依然充满了魅力。我们现在看着月亮的时候，跟过去发挥想象力的观察完全不一样。我们所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陨石坑都是很有趣的。月亮是个永恒的主题，我希望对它进行一种另类化的解释。”

在一切事物都已经被祛魅的今天，徐累接受了月亮最真实的表象，他以一个当下人的眼睛，将观察到的月亮还原在他的画作中，同时，他又没有放弃个性的想象。他把虚与实在同一张画布中呈现，既是超现实的，又是中庸而平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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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展览的策展人孙冬冬认为，“月亮”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所提炼出的一个符号，同时也是所有地球人每天都会看见的事物。这一凝视月亮的目光，让全人类结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而在这个整体之间，各个文明开启了交流和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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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时代的同时代性

“兴会”是本次展览最重要的系列之一。徐累将中西绘画语言拆散重组，让“关公战秦琼”式的合璧得以实现。

乔托的蛋彩画和李公麟的白描，倪瓒的萧索平远与达芬奇的烟雾画法，他将这些经典从艺术史中的抽出、打碎，“入其兴会”。

“在当代艺术的概念中，‘不同时代的同时代性’相当重要。我们需要思考如何去‘使用时间’，把时间重新分配。”徐累所强调的“不同时代的同时代性”在他的作品中有着完整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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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映照古今中外而永恒不变的月亮，又如“兴会”系列几乎不着痕迹地将两种经典艺术语言重组。

但在这种重组的统一中，它们又是矛盾的。

徐累说，倪瓒是元代的“当代”极简画家，而达芬奇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全才。这种极简和极繁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形成了一组对偶关系。

在艺术史中逡巡探索的经验，让大量的图像变成符号进入了徐累的脑海。于是，他跟随自己的灵感，随时取用、融合这些图像符号，并反映当下的文化感受。

像在他的《鹊华异色图》中，赵孟頫的经典图式与尼德兰画家博斯的《乐园》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区隔，以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的姿态“站”在了同一块画布上。

徐累 《鹊华异色图 》50.5×169.6cm  纸本 2021

这也是徐累在疫情期间的一个真实心理感受，他感到了与世界的隔绝，于是用画笔让整个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在更具私密性的“世界之床”系列中，徐累将多件与床相关的作品组合在了一起。这些床来自世界各地，有不同的用处，而现在，它们被移动到了同一面展墙上。在人为与观念的移动中，时间流淌着，也被不断地提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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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的“传统”

近十年来，徐累好像隐身于中轴线上，他力图在“传统”中寻找“当代”，把遥远的故事变成能够相互参照的意象，在自己的作品中呈现出一种共时性。

展览现场悬挂了本次展览主题的来源“搅碎古今巨细，入其兴会”

之所以选择“观念”和“原理”，而非传统的技法或笔墨，徐累有自己的考量。

“我参考了中国传统的45°透视，还有集联集句的原理。中国美学的原理是既存在于过去，也存在于现在的，谁都可以使用。中国传统讲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现在的眼光出发并参考过去，灵活变动才是中国艺术有意思的地方。如果单纯强调笔墨，我们现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比得上古人。现代人的视野必定与古人不同，现在我们可能更想表达对人类文明的情怀，于是我们去挖掘被埋没、被忘却的中国古代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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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累《一个倪瓒和一群达芬奇》 43×87cm  纸本   2021

对人类文明的情怀使徐累沉浸到艺术史与哲学的世界里，他发现中国艺术的许多观念都是非常超前的。比如中国书法能够体现人身体的动势与韵律，《百美图》穿越般地将不同时代的美人汇聚。许多非理性的想象事物，在中国古代艺术中都是常见的，而这些不能诉诸于理性的艺术观念正风靡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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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在求新求变的当下，徐累无疑是独出机杼的。正像是本次展览的主题“兴会”，他的创作“搅碎古今巨细，入其兴会”，以一条中轴线的姿态站立着，不偏不倚。

据悉，本次展览将持续至2022年2月28日。

作者：陈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