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归来

深入中国画史核心现场

精神回归

承载宇宙洪荒世界万相

山高水长

体悟广阔天地万种风情

撰文 | 邹萍

接档“宋韵今辉”，“五岳归来——第七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2023年4月22日于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正式启幕。

赓续十三载，这项国内率先推出的国际化中国画单项大展平台，从前五届中国画的不同形制到第六届的“雅集兴答”，再到本届“五岳归来”主题展的开启，已汇聚国内外中国画坛老中青256位艺术家，共铸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新篇章。

本届双年展共展出特邀艺术家24位和青年艺术家15位的228幅作品，以磅礴气势融入自然，直面人生，别开生面地呈现出中国画可持续发展的新面貌。

五岳归来

“五岳归来”，是第七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的主题。

“这个展览主题并非指具体的‘三山五岳’，而是指向人与天地相往返的宇宙情怀或天道精神。山水、人物、花鸟，都是自然万物的一部分，是以博大的中国山水精神支撑起的五岳归来。”在中国美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院长、本届展览策展人张捷的概念里，“山水”不单指中国画的一个表现题材，山水是因人而异的风景，是世界观的山水，更是求道者的山水，它既有天地万物的宇宙洪荒，又涵盖了人间烟火中的山河岁月。国人感应山川的传统中，不但有上古先民的山川祭祀、儒家所谓的“仁智之乐”，还有楚辞汉赋的瑰丽景观、唐诗宋词的情致意境，更有历代画家创制的山水林泉。千年画史中，无数先贤在绿水青山之间领略天地造化的媸与妍，于聚散浮沉之际感悟人间万象的常与变，成就了一个无限丰富的山水世界。这个山水世界中，不仅有草木葳蕤、岩间花树，更有处士幽人、溪山行旅。

本届双年展以回归山林、拥抱自然为出发点，最终以格物致知与通人之学的学理智性，呼唤沉浸式观照自然万物，全身心参悟山水洞天。

“山水以形媚道，以象应天，于岁月遥永间探造化之幽秘，是中国人独有的世界观的艺术。在这种世界观中，山水经验所牵系着的本源性关系，不在主客之间，而在人天之际。”中国美术学院院长、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主席高世名深谙山水精神，在他看来，作为中华文明基因的重要组成部分，山水通达于天地洪荒、山河岁月，“天地洪荒承载世界万相，山河岁月反映世事变迁。就前者而言，画者于风云际会中领悟神变幽微，于无迹可寻中成就气象万千，于万千气象中追索大衍运行；以后者而论，画者于人事琐碎中体味百感交集，于世事无常中披露万不得已，于常情常理中别开生面。”

而在中国文联副主席、浙江省文联主席许江的眼中，“五岳归来”看似跳出了形制的框架，但背后强调写生和生命洗礼的审视方法却依然相同，“无论是浩然兴怀还是飘渺虚灵，绘者置身于山水之中，无限地孤独，又无限地丰沛。那山、那水与人都退至共同的深处，那里浸润着一切生长者的根。”

“五岳归来——第七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展览现场

中华大地无山不美，无水不秀，与莽莽昆仑比，五岳并不高，但作为中华山水文化的象征，“五岳”之称饱含着深厚的历史渊源、文化渊源、社会渊源，是永远的高峰。故“五岳归来”的主题气象宏大、寓意更广、扎根更深。幽深沉厚的气格、平和冲淡的意境、人间烟火的岁月、山花盛开的情志可谓俱存通感。

精神回归

中国画学，从来就不仅是一种绘画技艺或品类，而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基因之学。其生成轨迹悠久，创新之路多元，更在漫长源流演变中注重依存不同时代属性和人文智性，文化本质与人文内涵独特且坚韧。

这份专属的文化DNA与国人血脉里流淌的民族根性深度关联，因此天然具有无限生发与自我刷新的能力和诉求。于是，如何追本溯源，又如何别开生面，便成为当下中国画发展的核心问题。

如何面对“过去”？中国艺术精神传承的重要特点，就是始终在与传统经典的交互缠绕中前进。传统中深刻的人文智性具有多元属性和强大包容性，因此，当代的艺术家只有汲取前人精华，并在长期笔墨实践中不断融合和变革，才有可能生发出具有时代表征的崭新艺术生命。故而，传统的“模山范水”不是单一的笔墨经验，中国画中临、摹、仿、拟等路径均是向经典致敬的过程，“与古为徒”是为了“与古为新”，自我本体精神的重构才是最终指向。

如何规划“未来”？时代的加速已成为显学，交融、破界、生发等更是常态。面对诡谲难辨的未来，中国画丰厚的精神意涵、道术相济的笔墨语言、通人之学的独立精神顺势成为当代规划未来的重要利器。

第七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现场，中国美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秘书长马锋辉就表示：“此次展览作品所展现出‘执古之道，与古携新'的艺术品质，彰显了当代中国山水画艺术家以传承中国艺术精神为己任的文化理想和社会担当。参展艺术家坚守中华文化立场，坚持守正创新，坚持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通过现代的审美意识、创新的艺术观念，大胆探索对中国山水画的图式语言、技法意境，不断挖掘和丰富中国画的时代内涵与精神意韵。”他认为，新时代的中国画传承与创新，应该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语境中探索，在中华文化的立场中寻找现代转型的新格局，“我们还应该更积极地从当代中国的伟大成就、伟大创造中发现创作主题，投身新实践、展现新作为，勇担时代和人民赋予的职责使命。”

到源头饮水，与伟大同行。传承与出新的双轮驱动便是新时代中国画向前推进最重要的核心动力。

山高水长

自本届起，杭州·中国画双年展开始进入新的策展模式，期翼以“艺术运动”的方式，动员中国画界中坚力量和青年一代，共同探讨中国画的内在精神，使其成为培养青年艺术家的学术平台，成为中国画精神传承的时代现场。

这代表了对中国画未来展望的谆谆期许。

本届双年展，不仅诸多超过10米的大体量作品带来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震撼效果，15位参展青年艺术家的亮眼表现更彰显了这个项目持续前行的决心，“我们鼓励年轻艺术家迭代生发，期待新生力量对当下中国画持续发展的多元开拓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张捷说。

新时代的大背景下，文艺事业面临巨大的机遇和挑战，社会美育更是任重道远。艺术家群体的普遍共识与觉悟藉此显得极为重要。

在张捷的理解中，中国画具有包容世界万物的智慧与品格，其独特的表意写心方式，呼唤的是由技入道的人格精神境界的大化。“如果说天地万物是情感生发的本源，是山水人文的生命关怀，是自我精神的无限超越，那么‘五岳归来——第七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就是天道精神和宇宙情怀的心灵回归。”他认为，从临、摹、仿、拟的底层逻辑而言，古法传习并非是重复古人，而是以传统之理法开自我之生面，从来没有重复的历史，今天的传习就是日后的生长，“传习是为了创造自我，让经典融入自己的血肉，建构起独立之人格精神，独特的艺术品格、宽广的学术视野、深厚的人文底蕴、多元的笔墨语言，都是今天高等艺术院校复合型人才培养的核心价值与终极目标。”

“到源头引水，与伟大同行”不是一个口号，而是今天的我们如何让传统活态、走向未来的重要基点。无论林风眠坚持的“中西融合、兼容并包”的学术思想，还是潘天寿倡导的“传统出新、两端深入”的教学理念，其主旨都在于回归艺术本体中的民族精神。但优秀传统成为独立人格建构的本源滋养是一个循环往复和举一反三的过程，是师古人、师造化、师吾心的反复锤炼。当下的传统经典是否依然保持着它原本该有的尊严？应勾连起传承脉络与时代发展的新格局新气象，以开放和包容的姿态与世人对话。

第七届杭州·中国画双年展的亮相，不仅向公众集中展示了最具活力的中国画坛学术现状和发声现场，也是让艺术回馈社会的一场大检阅，它为新时代中国画的赓续发展提供了无限的可能，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本届双年展不仅仅只是一个学术现状的展示，更是中国画未来探索和发展的触发器，从而期待笔墨境界、人文境界、生命境界的不断全面提升。艺术家们以智者为师、以自然为师、以真理为师，于行道、体道、悟道中求真、求本、求心，共同迎接新时代的文艺复兴和中国画事业的繁荣。

正值亚运年和中国美术学院建校95周年的双重时代节点，聚焦中国画和中国山水精神的“杭州·中国画双年展”以自己的方式“讲好中国故事”，既恰逢其时，又独具深意。

部分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