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为心象，意为心声”，在程俊礼先生近期的《问道》系列新作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内心心路的艰难探索与追问，作品以质朴而深沉的语言形式表达着自己对于宇宙洪荒和人生百态、社会万象的独特“心象”和感悟。在程俊礼的作品中，绘画语言的纯粹性得到了特别的强调，内容和形式间呈现出一种博大恢宏的整体抒情与诗意气质。在表现形式上，“材料”独特美感赋予绘画形象以诗意的韵味和情感体验。自然肆意流淌的色彩、无序可循的形象、舒展的结构，使一向被狭隘定义在具象写实思维范畴中的油画获得了更为自由，更为灵活、更为富有张力、更为丰富的艺术表现力。

　　西方油画艺术从古典形式走向现代形态，反映在表现语言上就是从具象写实逐渐走向表现、象征和抽象的形式，在绘画上逐渐摆脱立体空间的描绘，在二维平面的空间上发挥笔触、色彩和肌理的效果。西方表现主义所追求的艺术理想，在本体特质上与东方艺术有着不谋而合的相似，或者是可称之为共同的审美意趣。在西方油画艺术东进继而中国油画家主动追求西方油画本土化、民族化的今天，程俊礼先生的新作《问道》系列很好的诠释了中国传统文人画意韵的“西语式表述”，形式上主张“逸笔草草”、“画意不画形”；内容上主张“写胸中意气”，表“象外之意”。传达了一种审美理想、表达形式上的转变，画面中表意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接近东方古典哲学所追求的“佛”、“道”、“禅”之境。在艺术的探索中，更加注重直觉、随机性和精神性，强调西方表现主义和东方表现性绘画异质同构的审美兼容表现特质。

　　精神性，是中国传统艺术的根本特征和特性。儒、道、释的传统哲学在思想上通过人格的自然化，将人的精神和情感投入宇宙洪荒的广漠空间，使人的情感无限扩展与升华，确立自然物象的情感化、人格化、伦理化，从而达到精神的无限扩展和升华。在程俊礼先生油画作品中精神性的意味大于作品主题性的表现，画面中充盈着一种雄浑博大的“浩然之气”，画家的精神意志同自然中道德审美交融相映，向人们传达着一种伟大的人格精神之美。当代西方美术家德西迪厄斯·奥班恩认为：“中国艺术中那些不能解释或者甚至不能完全描述的东西，那就是作品的精神价值”，不能完全描述的东西是指中国艺术中的“神、意、气、韵、境”等元素。程俊礼先生作品的精神价值体现出“虚静”之境，“玄明”之心，在以一种独具个人特征的绘画语言来诠释中国传统儒、道、释哲学思想的感悟，诠释着自己对中国传统艺术中神、意、气、韵、境的理解，画面中“遗去技巧、意冥玄化”，对于自然地感受“得之于玄悟”、“得妙于心”，对于“神韵意趣”的追求，摈弃了技巧上的细枝末节的雕琢，而是心中盈荡着一股雄壮恢弘之气“巧拙功、造境入妙”，求自然之趣，营心智之妙境于寸尺之间。

　　真正的艺术，不依赖于对于自然形状准确的摹写，也不依赖于耐心地把正确的细节组合在一起，而是取决于艺术家面对他所选取的对象时的浓厚感情，他所聚集的注意力和对对象精神的领悟。虽然程俊礼先生有着扎实的学院派造型基础，但在长期的艺术探索中努力将西方素描观念，转换为中国化的观察与表现方法，在一系列的风景画作品中不是强调造型的坚实，而是追求空间的自由，从心出发，将自然万物飘渺的物象转化为心象，以心写形，以意造形，充分发挥油彩在画面中流动的随机性和抽象性，从中提炼出自己所追求的形式美感。在作品中写其意气，驰怀畅神，作品中洋溢着对本土文化的深刻体验和归属感，无论鸿篇巨制还是小帧巧做，都流露出疏旷而又纯真的心性，有着中国传统文人精神上的超逸脱俗，又有着对当下社会的深刻体验。此种心性在雅致的色彩、飘逸的笔触、流淌的线条中得到了完美的发挥。对于物象形象注重写其意表其形，追求中国画对于物象“似与不似之间”的处理方式。画面中的形象是画家对于自然万象的“问道”，是人生的深刻体悟。

杨晓坤：商丘师范学院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教师。

作者：杨晓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