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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当代艺术界,陈志光被认为是一个颇为值得研究的个案。他的艺术创作道路自成一格,既区别于当代艺术市场中模仿西方观念与样式的潮流,也未囿于特定的艺术符号与内涵;他对当代文化与艺术语言的持续关注,对生命体验的敏锐感受和丰沛的想像力,使其作品中的内涵不断得到拓展与丰富,并呈现出独特的审美特质。
将当代艺术观念与传统水墨形式进行“整合”,是陈志光近几年一直探索的方向。在较早一些的作品中,他借用传统文人画中卷轴和册页的形式,用不锈钢制成的高浮雕描绘中国花鸟画中的传统图式。在这些作品中,他通过材料的置换和空间维度的改变,试图探索用当代艺术语言表达中国传统审美经验的有效性。这种尝试最初源于陈志光对古典艺术和传统文人情境的强烈兴趣,以及他对于传统的质疑与反思。
本次展览的题目是“前哨荷花”,其主角当然是荷。荷花是传统花鸟画(尤其是写意花鸟)中的常见图式。历代画家中,喜爱画荷者颇多;除了热爱其“出淤泥而不染”的风骨外,还因为荷花的形态有利于笔墨的铺陈,而且可以将墨彩的干湿、虚实、浓淡转折间的对比演绎得淋漓尽致。但是,对于材料特性极为稳定的雕塑作品来说,如何表现这种“似与不似”之间的微妙层次则是需要在材料置换之外解决的语言转换问题——完全写实或单纯模仿笔墨语言都容易显得媚俗。在这里,艺术家对不锈钢的材料特性的挖掘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效果——电镀上色后的斑斓色彩和跃动的光线为冷峻的钢面添加了超现实的质感;而镜面底座内形成的镜像,则在现实之外对接着虚幻空间;欲直欲弯、或舒或卷的荷叶,与其镜像形成虚实掩映的效果。在传统造型布局之外,营造出新的文化意境和视觉张力。
作为一个古老物种,荷花以分枝蔓延的方式繁衍生长。在这个展览中,陈志光的荷“打破”了之前“条屏”或“册页”所暗示的边界,同时也跨越了艺术家所预设的地理边界的象征,延展连接成一体,并构造出真正“可居”、“可游”、观众可身入其中的人造景观。在这个人造景观中,工业材料与传统图式、蕴含生命力的有机植物与无生命感的金属材质的并置或重叠中,出现的是超越现实的拟象,以及令人玩味的反差。
陈志光历来注重雕塑语言的表达,但是相对于用当代艺术的语言、材料再现传统图式,更为重要的问题是:能否将传统图式及审美经验有效地“整合”到当代艺术作品中,使之转换为当代艺术语言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并让当代文化语境中的观众产生共鸣?这样的“整合”需要跨越不同的艺术领域进行,并且需要考虑不同领域中语言和文化逻辑的对接;这样的“整合”颇有难度,但却是对中国未来艺术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的探索。事实上,陈志光一直在做这样的“整合”尝试,他总是试图让自己的雕塑作品进入某种时空情境当中。他一方面使用自己独特的雕塑语言进行空间再造,另一方面雕塑的集合使用再现或者重构了某种文化场域。无论是从最初他的蚂蚁,还是戏台等等,都有这样的倾向。显然,陈志光不只是关注作品的图像特征,也不限于关注作品的语言表达方式,而是更加看重图像和语言之外的作品语境,这种语境既是与现实接轨,相对于现实又是超越时空的“想像”,它表达了一种福轲式的历史观,希望揭示陈述的主体,以及陈述的“场所”。
本次展览,是陈志光对于陈述“场所”的深入描绘与探索——前哨荷花,这一件作品构成的展览,把人们带入的现实与重构的双重语境当中。战壕、坑道、台湾岛、厦门岛等等,成为了这件作品的叙事对象,同时,它们又蚂蚁、荷花以及其他图像共同构筑了对于台海历史的陈述场所。艺术家显然希望勾起人们对于海峡两岸对峙的集体记忆,但又绝不是再现那段历史,而是重新营造了一个让观众可以对历史进行想象的空间。而在这个空间/场所当中,观众成为了陈述的主体,这恰好与福轲在《知识考古学》中所论述的一样,陈述的主体成为了变项——观众来自海峡两岸及世界各地,他们对于历史的陈述使得历史的主体也成为了一个变项,可以缺席、隐藏、自我委派或者自我分割。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展览隐含了对当代权力和知识体系的挑战。在这里,艺术家似乎讨论了历史的真实性问题,在他所营造的空间谈论历史的真实,并不是要重建过去的客观历史,而是希望通过不同的陈述者,恢复话语的多元性、差异性,从而建构一个基于当下的“真实的历史”。那闪闪发光的荷塘,形态各异的荷花,就是一个由多元和差异构筑的世界——这是艺术家所希望看到的芬芳世界。
2012年10月12日于北京
作者: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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