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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汪天亮在创作数量可观的漆艺作品的同时,以忘我的创作态度创作了大量水墨、彩墨作品。这些水墨彩墨作品风格多样,有泼彩,有水墨,有彩墨,有贴金,有拼贴,有撕纸等。但纵观汪天亮的水墨、彩墨作品,我们可以发现,它有一个基本纵向的源头,那就是中国书法--他以驾轻就熟的创作手法将中国书法拆解,而后重新拼接或先拼接,而后拆解,中国书法的各种元素成了他万变不离其宗的道具,他完全跨越了书法的造型而进入对书法构造的追寻,从而排除了具体形象对表达的局限和干扰;在他的作品中,书法的元素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夸大,直接进入了“非形象”和“非造型”的境界。当然,在汪天亮的水墨彩墨作品中,他的“非形象”和“非造型”不是完全抛弃形象和造型,而是将中国书法的内在元素,例如线条,墨韵等拆解成碎片,然后重新进行组装,凭借丰富的想象力将具有象征旨意的想象构筑成自足的作品的图式。中国书法的多样性和丰富性,使汪天亮找到了他的作品的精神出处,使他的作品精彩纷呈,让人目不暇接。完全可以说,从书写出发,汪天亮找到了他自己水墨艺术的砚田之食。
从书写出发,是汪天亮水墨、彩墨艺术几经探索之后的最终选择。在汪天亮看来,新水墨的发展不仅是要做工具、材料上的简单转变,重要的是观念和精神性的传达,只有在自己的作品中,传递了与众不同的观念与精神,创造性地赋予水墨以新的文化属性与表达方式,并最终彻底颠覆传统水墨,现实主义水墨与抽象水墨的入画标准、意境构成和笔墨呈现方式,那么,这种探索才有意义。
丰富的感受力以及随之而来的移情能力,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想象力,使汪天亮总是可以将自己对外部世界的独特感受,转化为对生命永恒的体验与领悟,并反过来贡献给这个世界并且以精确、微妙、感人的视觉方式呈现出来。
在汪天亮看来,人们常说的“书画同源”,是指汉字的产生是从“象形”发物的。《说文解字》有云:“象形者,画成其物,随体洁拙,日月是也”。其实,这“源”,是指艺术创作中最本质的源。
远在还没有文字的时候,人类早就用绘画来表现与他们生活有密切关系的事物。中国书法艺术形成晚于绘画。然书与画二者是“异形而同品”。也就是说:“字与画同出于笔,故皆曰写,写虽同而功实异也”。
中国书法是“书以言情,书为心画”;中国绘画则是“画以状物,画状物形”。难能可贵的是,汪天亮将二者很好地且不留痕迹地在画面上组合成一个整体,犹如一个个细胞的分子图或基因组,它们的生成一方面带有很大的偶发性和随意性;另一方面,则带着生命自发生成的秩序性和有机性。
一般而言,书画在基本作用上,有两种美感:一是发于意志,曰气,代表气势的阳刚之美;二是发于情感,曰韵,代表风韵的阴柔之美。书画所表现的风格,是气和韵的流露。绘画既有线条,又有形像和色彩(亦有不着色的)。而书法只有抽象的线条。所以,书法线条的气、韵表现比绘画更为强烈。正因为如此,汪天亮才在中国书法的内在元素中找到了契合自己个性的表达方式。他固执地认为,只有在中国书法上,我们才能够看到中国人艺术心灵的极致。因为他看到,中国书法的美在动、在不静,由于它表达了一种动态的美,因此是千变万化,不可胜数的。即便是迅捷稳重的一笔,但也是抑扬顿挫的,因为它是速度和力量的象征。
从书写出发,是汪天亮水墨彩墨艺术力图与自己的心灵实现默契的转换方式。在汪天亮的作品中,既有龙飞凤舞的线条,也有个性强烈的墨块;既有浓淡各异的彩墨,也有异彩纷呈的贴金贴银,他的实验是多方面的。由于他的前卫和大胆,他的作品与传统水墨画拉开很大的距离。在我看来,他的所有水墨和彩墨实验,都是自设或被设地围绕着同一个中心--为传统水墨或彩墨寻求当代语境下的生存发展方式。也正是因为如此,汪天亮的那些或斑驳、或迷离、或喧嚣、或安静、或充满肌理、或跳跃节奏、或如铁铸铜蚀、或如清风细雨的不同画面,显然不再停留于“笔墨”“意境”“格调”等的传统陈述方式,而更多地转向了“形式构成”“视象感”“水墨性”等等筑基于现代阐释学经验的话语系统,形式与意蕴的微妙表现,由此呈现出明显的当代艺术特征。
在我看来,汪天亮作品最为明显的特征,不是努力抚慰我们的心灵,而是竭力刺激我们的感官,由于这一原因,他对中国书法的研究,实际上已经明显地显露出他对自然界韵律所进行的研究。南齐的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的绘画六法: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除应物象形、尤其随类赋彩离书法较远外,其余者都是书法创作的法则。清刘熙载说:“画山者必有主峰,为诸峰所拱向;作字者必有主笔,为余笔所拱向。主笔有差,则余笔皆败,故善书者必争此笔”。这是以画理来喻书理。其实,一切艺术的本源问题都是韵律问题。掌握了韵律内在的法则,艺术便会打开“天眼”。所以,要弄懂中国的艺术,必须从韵律入手。如同西方艺术总是到女性人体那里寻求最理想、最完美的韵律,把女性当作灵感的来源。而中国的艺术家则通常满足于高兴地赏玩一只蜻蜓、一只青蛙或一块嶙峋的怪石。由此看来,西方艺术的精神较为耽于声色,较为热情,较为充满艺术家的自我;而中国艺术的精神则较为高雅,较为含蓄,较为和谐于自然。汪天亮则反其道而行之,他对韵律理想的崇拜首先是对中国书法的崇拜。
在汪天亮的水墨彩墨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作品在艺术语言、观念选择与呈现方式上的跨度很大,其本身甚至已经足以构成一种充满了膨胀感的自足性,艺术趣味上的多元性表现得极为明显。在汪天亮的水墨彩墨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作品杂揉了波普,图像,卡通,书写性绘画语言等特征得视觉特质,因而更有包容性,更有立体感,也更有可读性。
我一直以为,汪天亮的作品是某种意义上的个人史。他总是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写下“亮用自家章法”等字眼来显示他的作品的与众不同,这种自信实际上显示了一种文化姿态。在我看来,书法代表了韵律和构造最为抽象的原则,它与绘画的关系,恰如纯数学与工程学或天文学的关系。欣赏中国书法,是全然不顾其字面含义的,人们仅仅欣赏它的线条和构造。在这绝对自由的天地里,各种各样的韵律都得到了尝试,各种各样的结构都得到了探索。正是中国的毛笔使每一种韵律的表达成为可能。而中国字,尽管在理论上是方方正正的,实际上却是由最为奇特的笔划构成的,这就使得书法家不得不去设法解决那些千变万化的结构问题。
从书写出发,汪天亮通过中国书法,找到了一条现实的艺术通道,如同他作品中的线条或墨韵,或刚劲、流畅、蕴蓄、精微、迅捷、优雅,或雄壮、粗犷、谨严、洒脱;如同他作品中中的形式或和谐、匀称、对比,或平衡、长短、紧密,或流淌、透明、悬浮、涂抹,有时甚至体现的是懒懒散散或参差不齐的美。汪天亮给予我们的是全新的视觉经验,但我们又感到似曾相识,他把对时代的敏感转换为有效的艺术语言。他传达给我们的是远古的中国精神,却又不会觉得与我们的日常生活环境相脱离。我们在他的作品中看到了山水,也看到了那些构成自然的斑痕,有时,那些自然的局部使我们更加体会到艺术的深层含义。
在汪天亮水墨或彩墨作品中,个体叙事代替了宏大叙事,个体意识代替了集体意识,他的绘画文体完全不同于世俗的方式,但我们却能够通过这样的文体,通过特定波段的心灵接收到它内在的含义。
2015年4月3日写于意园
(作者为着名美术评论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福建省美协理论艺委会常务副主任,编审)
作者:林公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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