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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当工笔画也开始玩儿“装置”了……

2017-01-07 18:46

  日前,三年一届的“工·在当代”中国工笔画作品展再次在中国美术馆打响。展览虽做了横跨了中国工笔画几十年来的线索铺陈,但招人夺目的不得不说是青年一代艺术家在中国工笔画上越来越多的跨媒材尝试和突破。

  艺术家徐累在展厅中转悠,他看到了年轻人的这种变化,在一些装置等跨媒介的作品面前,他驻足许久。“今天的年轻艺术家参与到艺术的国际潮流中,视野变得不一样了。对传统的认识以及对生活的认识会让他们产生新的看法,这些看法就体现在作品的创作当中”。

  “这些作品有的结合了一些更多的媒介,比如说可以有影像、装置,包括题材方面,也不仅仅是反映生活,可能是反映生活的一种梦境,也可能是文本上的一种改变。这对工笔画来说本身就有一种开拓性,做的好不好可以以后再去评价它,至少让年轻人觉得传统的工笔画这一路是可以成为我们行之有效的一种媒介。”

  在徐累看来,艺术家愿意用传统的媒介来达到对新艺术的一种认识,同时也丰富了中国传统工笔画路线上的一种新的发现,使工笔画更加跟当代的生活、当代人的心理、情感有一种对接。

  批评家杭春晓也表示,人们对工笔的理解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不应该再被局限于某一种媒介或类别之中,它所面临的问题是全球艺术共同面对的问题。重要的不是艺术家采用了什么样的技术、手段,而是采用了什么样的思维方式。

“工·在当代”中国工笔画作品展,姜吉安作品展览现场

  姜吉安和他的“现成品绘画”

  艺术家姜吉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大学出身国画,硕士念的民间美术系。近年来做装置,但更多地是画绢本工笔;他喜欢的是装饰题材与画室题材,各种静物、几何体、衬布,以及装饰纹样是他热衷的母题。

  从90年代初开始,姜吉安的艺术延展至今,他不断地使用鸡蛋、花生、几何体、桌椅、烟斗、绢、茶等等这些司空见惯日常物品,来重新搅拌人们关于视觉尤其是绘画的日常经验,并生成出一套思辨性的艺术维度。在他的绘画中,并不造新词,而是从具体的经验、感受中出发,在图像与视觉的问题领域中深入研究。

  前不久的全新个展中,姜吉安通过《两居室》、茶、绢三个系列,呈现了他提出的“现成品绘画”和“日常性艺术制度”方式,回应了图像绘画危机以及西方艺术制度下艺术的宣教性和剧场化问题。在此次“工·在当代”大展中,他依然端出了这些近年来的最新尝试。

  姜吉安喜欢以绢做颜料,在绢上画绢:剪下一幅白绢的边缘,将其烧制成颜料,用画笔蘸取在剩下的绢上画一幅赭色或青色薄绢。烧制颜料剩下的绢渣,捏成雕塑置于绢画之侧。

姜吉安 现成品绘画 “立影孤单孤立影” 2016

  一开始,姜吉安想在绘画里引入一种朴素的手工性。在古代,许多画家自己制作颜料。唐朝张彦远《历代名画记》里,记述了当时所用的主要颜料、产地和加工方法。采用丝绢,也许因为它是学工笔画出身的姜吉安最熟悉的媒材。

  在以绢画绢的过程里,姜吉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这种语言,取消了艺术和对象的二元对立,强调了创造过程里“材料”的作用,在“制作”上回应了远古的技艺传统,在观念上又拓展了当代艺术的疆界。

  批评家鲍栋曾提到,在绢本工笔这个画种中,媒介性本来就是不被强调的,甚至工笔在很多时候就是要克制媒介性因素(如笔触)的呈现,在这个意义上,工笔画与西方传统的写实主义绘画是一样的,都可以概括为艺术是对艺术的隐藏。“然而,姜吉安却用丝绢制成的颜料在丝绢上描绘了一层丝绢,这看起来虽然与古希腊的帕拉修斯(Parrhasius)画出一面盖住画面的布幔很相似,但并不像后者那样是为了掩盖媒介性,而是为了使材料、媒介、图像之间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清,使‘媒介性’变成了一个可疑的观念,并暗示它实际上是被建构出来的。因为,在这些‘绢上绢’绘画中,媒介性在不断地漂移,直至暴露出其空无的本性,比如描绘出‘丝绢’的笔触在另一套视觉秩序下被看成是‘丝绢’的纹理;两张‘丝绢’的外轮廓是重合的,但其中一条‘丝绢’的皱褶起伏却是光影法形成的视错觉。在这诸多的表征系统之间的张力之下,观者所习惯的视觉经验就不再是先天合理的,反而成了被怀疑的东西。”

墙上作品名为“茶叙帖”

  不仅如此,姜吉安还喜欢用茶作画。姜吉安以茶做纸,烧为颜料,以烹煮后的茶叶作为文字,像一页页以茶叶写就的蝇头小楷。比如他的《茶经拾遗》。还有《野生古树普洱之:弄花》和《野生古树普洱之:踏雪寻梅》,用普洱茶制成深色纸张,将烹煮后的普洱茶叶随意撒在纸上,茶叶蜷曲轻盈,形似花瓣,暗香浮动。用毛笔勾勒出连接花瓣的秀劲枝条,一幅简逸的花鸟画便宣告完成。

  无论是《茶经拾遗》,还是《野生古树普洱》,都延续了“丝绢系列”的思路。姜吉安把它们叫做“现成品绘画”。绢与茶,原本是生活里的现成品,并非由艺术家创造。但姜吉安改变了它们的自然属性,使得同样是绢,既可以是画的载体,也可以是画的手段和内容,同样是茶,既可以饮用,也可以造纸,还可以开阖如花朵,诵读为诗文。

东京画廊 曾健勇个展现场

  曾健勇和他的雕塑绘画

  跨媒介的尝试不单只有姜吉安一个例子。艺术家曾健勇在2016年的全新个展中同样跨界干起了类似雕塑装置的行当。在那次个展中,798东京画廊的展厅从墙上用铅笔画的洪水波涛,或直接以宣纸裱于墙面画出恶龙、山羊,象征世间善恶之战。又有如祭坛画般的水墨三联象征圣父、圣母、圣灵三位一体,现成品的船锚、绳梯等等…这个作品都打破了以往人们对曾健勇作品的认识。他把这次个展命名为“编年史”。

  曾健勇有自己信仰背景的线索,如何突破水墨惯性的审美习惯?展览以大洪荒、启示录、复乐园三幕为线索,形成了叙事的水墨展览方式,把他的很多想法连接在了一起。展览跨越水墨的媒介和思维方式,更加立体综合的展现曾健勇的精神世界和对艺术未来的思考。展出作品不仅包括具有新水墨特征的壁画。并且,展出了曾健勇新拓展的有机物立体作品、现成品装置和其他综合性作品,试图对水墨的局限做出回应,对当代艺术的发展进行新的探索。主题“编年史”以“大洪荒”、“启示录”、“复乐园”三个部分有机展开,呈现了艺术家对人类社会历史及其精神诉求的个人理解,线性时间因此被打破,复杂矛盾的叙事也从中得以突显。

东京画廊 曾健勇个展现场

  在曾健勇看来,无论是绘画还是其他形式,艺术的定义有很多种,他最认可的定义是:“所谓艺术,其实就是技术。是为了将肉眼所不可见的精神物质化的技术”。绘画作为艺术的基本形式,并保留人类手工能力的最高级别。人类需要保留各种能力,跑得快的能力,跳得远的能力。手工能力的最高级别不是指在大米上画清明上河图的能力,也不是指双手写梅花篆字的能力,而是心手相应的能力。绘画能反映人的精神,而人的精神层面有高低之分。高峰体验作为精神的高级层面,如果能够通过绘画获得,并通过绘画体现。这应该就是古今中外画家们孜孜追求的——境界吧。

东京画廊 曾健勇个展现场

  曾健勇还说他一直在解决水墨画的空间问题,想跳出架上的限制。于是开始尝试使用墙面拼贴方式,快速的、更大限度的影响空间。但这毕竟是平面的方式,他就又增加了一些立体的元素。后来干脆将立体元素独立出来,就有了一批立体作品,也就是那些雕塑和装置。“我只是借用平面绘画的经验来制造立体,所以我不觉得是在雕塑,而是在画立体的作品。”曾健勇说到。

“工·在当代”中国工笔画作品展 涂少辉展览作品现场

  涂少辉和星空绘画装置

  在“工·在当代”大展中,同样让人惊喜的发现是艺术家涂少辉的转型作品。虽然涂少辉每阶段作品的变化已经让业内人士刮目相看了,但此次在媒材上的创新尝试同样让人大吃一惊。在展览现场,涂少辉的作品俨然一个天文景观的装置现场。无论是绢本绘画上密密麻麻的图钉,还是透过画面射出的一道道诡异的绿光红光,又或者是画面中的突然凹进去的一个个“黑洞”,一个个月球外太空的视频装置,都无一例外的“破坏”了他的那些工整的绢本工笔画,取而代之凸显的是一幕幕怪异而神秘的天文气场。

  “这次展出的是这两年对建立在天文学基础上进行的艺术创作。我对天文学的爱好也是多年的兴趣,但是多年来一直没有把它作为我的一个创作嵌入。我觉得它是有一个时间过程的,现在我觉得时机成熟了,我有这个技术能力和思想能够去表现对天文学的观察和了解。于是就产生了这些新的作品。当然面对出现新的作品时,你可能也会面临一些所谓技术的难题,还有一些常规的,比方说我们对绘画的界定。工笔是不是非得只是绢上的纸、墨,如果我使用了大头针这样一些很硬的金属,是不是就违背了我们说的工笔画的这样一些初衷呢?又假如说我在画面上开了一个个的‘黑洞’又如何呢?”

涂少辉作品 黑洞猜想

  涂少辉说天文学追求的是往“深远”里走,寻找时间的原初的感觉,这个时候他会想到把画面凿开一个洞,幻想它会本能的提示我们可以往更深了去走。“这种可能不是我们视觉虚幻的东西,它实际上是有科学依据的深邃。还有在工笔画面中‘破坏’,安上那些金属钉子,也是因为我的情感需要,所以我会面临一些观念禁锢的东西,这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挑战。其次,我还用激光笔,我们观星的时候经常会用到激光笔,把它用到我的作品里并不是为了表现激光笔,而是体现我们的东西方文化在对天文学领域上对星空的一种互相关照,通过激光笔用一种深邃的探索的感觉,它能达到我的表现需求。这样一来,材料和工具就都可以为我所用了,建立在这样一种重新理解下,工笔画的意义和它的概念会更加宽泛。”

涂少辉作品《析木之津3》-(左正面)绢本--影像(月球、土星、火星影像) 2016

  涂少辉说每个人对世界、科学、文化,对宇宙都有着自己的深刻体会,至于用什么样的形式和媒介其实是次要的。回到对艺术本身的理解上,对绘画的理解,涂少辉说他觉得在当下应该建立在更加宽泛和本质的艺术核心理念上重新去理解,这样的创作对未来可能有更多的可能性,他选择这样去“画”星空,都只是个人创作的一个结点,“从之前的‘似是而非’,‘蛛丝游记’,创作其实是一种自然过渡的过程,不断地去进行一些尝试,我更希望看到的创作都只是一个结点,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够通往未来,去探索开拓更多的可能性,这是我要解决的问题。”

来源:雅昌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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