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有一首《在琴山的前村》，诗是这样开头的：“一片迷茫分不出哪是烟，哪是雾可是有无比的美，有着无比的风光就在那烟雾中出现……”诗人写的，俨然是一幅中国水墨画，也使你从中获得了美的享受。中国画，历来讲求笔、墨、水、色，注重思、景、意、气、韵，一个重视民族性、时代性的画家，无不在绘画实践中，对这些方面专精求进，以期达到水墨的神化，意境的不一般，更有那气韵的生发，这些都成为中国绘画艺术的载体。近年，我在第十届全国美展获奖作品展览中，从浙江画家马锋辉的一幅《濡笔风骨》中，得到了很大的好感和启示。说来也有趣，我作为一位绘画欣赏者，我仅从他那幅画的一些“大空”与“小空”间便感到有极大的“天地”，于是想到了许多。对此，我也曾不只一次地从历代绘画中感受过，譬如从宋人董源、米芾、马远，元人王蒙、黄公望，明清沈周、石涛、龚贤以至近代黄宾虹、李可染等作品中，都体会到什么是“水墨神化”，什么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又什么是“大空、小空诗意般的出没。”马锋辉是我国中青年的有为画家，他在执着的绘画实践中，对传统的这些表现，吸取其精粹，而且，他的可贵之处，还在于他的开拓进取的精神。锋辉在浙江负责省美协工作，协会的事占去了他不少的时间，所以他总是争分夺秒地在绘画创作中进行不懈的努力与思考。最近，从他的松林、荷塘以及水仙、芭蕉、葫芦等作品中可以看出，他作画，遗貌取神，注重题款与整个画面的合调，从这些作品中，还可以看出，他在研究用笔、用墨和用水，尤其是在如何水带墨、水破墨、墨破水，又如何泼水、凝水等方面下过很大的功夫。他还在研究松烟与油烟在落墨上的不同效果，以至积墨的种种变化。章法上，他注重大空与小空的互用与自然的留痕;用笔上，他注意到气势的视觉感受在画面上的重要作用。因此，他在近年画出了不少好作品。我非常愉快地看了他的作品。看画，不能愈看愈沉重，甚至愈看愈乏味。有的画则是愈看愈见其重复，锋辉的画，给人看了轻松、和畅。他画松，多作巨幅。有的属小品，如牧童于牛背横笛，笛虽短，音则悠扬。他较少用色，用了，无非意思意思，正所谓“意足不求颜色似”。在绘画表现上，可以看出，他在精益求精，尤其在画面表现的一些对比上，他特别注意，他要求浓淡、干湿、枯润、毛光、粗细、黑白、轻重、厚薄等的对立统一。锋辉在一幅《松》图中题写六字：“啸雨、吟风、凝碧”，从而可以了解画家能从自然的微妙变化在画面上作有机的调节。有人说，“画家作画是轻松愉快的”，这只是说了一方面，从艺术创作的艰苦性来看，画家在作画时是很辛苦的。现在，锋辉将近年的力作汇编一集，这是画家在征途上的足印，很值得留点下来。画家的进展，往往一个阶段又一个阶段地上去，这是非常可贵的。锋辉的画，一方面，已有了他自己的艺术面貌，另一方面，锋辉的绘画仍在精进。这个可喜现象，使人可以预料，经过他的实践努力，必定“更上一层楼”。艺无止境，锋辉的前景，明亮广阔。

2006年10月12日于桐江大奇山

作者：王伯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