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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29 00:58
《画里晴川》 朱万章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7年8月版
朱万章与我有“四同”:同龄、同学、同事、同道。首先,我们同生于1968年;其次,我们同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同一届博士生,只不过专业方向不同,我读艺术学,他读明清美术研究;第三,我们同在博物馆工作,我在故宫博物院,他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第四,万章兄除了画画,还写了很多文字,尤其这几年,佳作频出,有《居巢居廉研究》《书画鉴考与美术史研究》《销夏与清玩:以书画鉴藏为中心》《画林新语》等,而我的写作,近年也开始转向艺术史,尽管与万章兄比起来,我纯属半路出家,但兴趣与志向,还是有许多相通。
近些年,美术史忽成热点,被小资读者追捧。但那美术史,大抵是一种粗线条的描述,关注的,也不过一些显赫人物,耳熟能详,人云亦云,对美术史缺乏精微独到的观察,美术史教科书也变成了教条。万章兄的美术研究,是向细微处走的。比如他写居廉、余菱、赵之谦、钱慧安、高奇峰、孙星阁等,都曾在海上、岭南,领一时风骚,只不过在大而化之的美术史叙述中,许多人的名字被“化”掉了。万章兄钩沉史料,把他们一个个从故纸堆中翻拣出来,让他们在新世纪里重新“面世”甚至发言,见学术胆识,亦见艺术眼光。所以郑重先生说他:“正是由于他的这特殊的眼光,才能道他人所未道,触发点虽小,但都具有开创性,给人以清新之感。”
这让我想起这些年史学界颇为流行的“中层理论”。在“中层理论”看来,那些宏大的、高屋建瓴式的历史描述,就像高空摄像机,因距离太远而缺乏人间烟火的真实气息,缺乏生动感,进而缺乏真实性的支撑;相反,那些过于微观的描述,则会陷入鸡零狗碎而丧失对整体性的把握。于是,“中层理论”出现了,它不再凭借某种“通用性”理论野心勃勃地创构宏大史观,而是就某一个“严格限定的问题”,说明“一个特定历史时期对其他社会和其他时期所具有的意义”。“区域社会史”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因为它不再强调历史的整体性,也不把历史分解到散碎的个人身上,而是限定在一定范围(区域)之内。任何经验,都在一定限度的限度内有效,不能夸大,也不能碎片化。
在学者看来,美国史学家柯文在考察中国历史的变化时使用的方法,就符合“中层理论”的原则。他以“一纵一横”的方式解构宏大的中国历史叙事:“一纵”就是“眼光向下”,不拘泥于对上层历史的观察;“一横”就是分解中国庞大的历史空间,对之做出区域性的详细考察。万章兄此书,虽不是学术著作,而是一组美术史随笔,但刚好暗合了这样一种理论:首先,它是区域化的,侧重于对海上、岭南(万章兄曾工作于广东省博物馆)的地域美术进行切片式观察,这方面,万章兄是有自觉意识的,比如他对广东“区域书法”的研究(见其《广东传世书迹知见录》一书);其次,如前所述,他的眼光亦是向下的,不是停留在美术史的表层,而是深入到一些偏僻的角角落落,因为所有的美术史,都是“拖泥带水”、枝杈蔓延的。他像一个潜泳者,只有深入到海水的深层,才能在浪潮之外,感受到大海内部的暗流涌动。
因此,“四同”之外,我最确切的身份,其实只是读者,甚至于当读者,也未必是合格的,因为阅读,也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这样才与作者对得上话。我喜欢读万章兄的文章和著作,他讲的许多事是我不了解的,因此从中受益不少。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祝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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