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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艺术网讯)2018年12月6日晚,北京匡时2018秋拍“澄道——古代书画夜场”在北京国际饭店会议中心举槌,本场共46件精品上拍。其中,石涛《程京萼对题八开山水册》以2800万元起拍,3050万元落槌,加佣金最终以3507.5万元成交。(拍前估价:3000万-3500万元)
石涛《程京萼对题八开山水册》册页1681年作 纸本
绘画17.5×12.5cm×8;书法17.5×12.5cm×8
石涛于1678年由宣城来到金陵,1687年离开,在金陵前后有九年时间。此册中透露出石涛金陵活动前期的若干情况,其中涉及与先着、田林、李永靖、程京萼、独任禅师等交往的史实,在石涛研究中有重要价值。石涛与其法门兄弟喝涛一同挂锡于大报恩寺所领寺院西天禅寺,大约在1680年入住一枝阁,一枝阁之名为石涛所命,因此居所乃是深山中极小之茅屋,仅能容身。北京匡时秋拍这套石涛《程京萼对题八开山水册》,作于康熙辛酉(1681年)八开册页为石涛金陵前期作品,艺术水准高,其艺术价值与大致同期的《清音图册》(藏故宫博物院)等相媲美,同时,此期存世石涛作品不多,故此册弥足珍贵。
出版物著录封面
这套册页,纸本,墨笔,石涛画山水八开,每开17.5×12.5cm;程京萼对题书法八开,17.5×12.5cm。八开山水反映的情况,与此期石涛笔墨、构图等方面的特点完全相合,一视即可知此为石涛真迹无疑。册页被收藏者精心装裱,前有题签:“石涛神品,梓溪刘氏珍藏”,左侧向下钤“孝谷珍藏”朱文长方印,册中多开亦有此收藏印。刘孝谷可能就是此册的装裱者。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艺苑掇英》第七十五期第20-25页曾影印此册。
此册尺寸不大,但石涛独特的精神气质映现其中,作品出入宋元以来大师之门,但又能独出机杼,将历史感怀寓于当下直接生命体验中,鲜活灵动中愈见深沉。如第四开湿墨画其即目所见所感,远处长江帆樯若隐若现,近处画一人往深山中前行,这正是他日日归去的一枝阁所见。图作烟云四壁的样态,是他的生存记录和生命感思。与龚贤“空谷之足音”山水小幅的构图相似。
八开对题,均出自于程京萼一人之手,程京萼存世书法作品今时有所见,此册书法、印章与其传世作品相合。程京萼(1645-1715),字韦华,号祓斋、韡老、抱犊,江南徽州府歙县槐堂人,居金陵,又往来于扬州,著名学者程廷祚(1691-1767)之父。清书法家包世臣《艺舟双楫》“国朝书法”将其与石涛同列于“逸品下”。此册兼有正、行、草诸体,书法具有较高水平。京萼也是著名收藏家。石涛生平与之相交前后二十馀年。本册页是今见反映二人交往最早的存世作品。
石涛与八大山人晚年交往的重要引线人,是一位叫“抱犊翁”的诗人,这位抱犊翁就是程京萼。1697年,石涛大涤草堂成,八大山人为其作《大涤草堂图》,石涛题诗于上,其中有:“程子抱犊向予道,雪个当年即是伊。”1696年前,石涛并不认识八大山人,他是通过程抱犊的介绍而得知的。程京萼是八大山人的好友,上海博物馆所藏八大书画合装卷中,有一则山人跋语:“此卷为黄子久小笔山水图,细碎深远处佳,云林既得其佳处。过此数百祀。一窥仿之,以遗蕙岩广陵。闻苦瓜长老近为广陵设大石绿,与抱犊子疏渲致工,果尔?八大山人画乃鬻手者已。”由此可见程抱犊与两位伟大艺术家不平常的交谊。
石涛刚来金陵之时,程京萼家就住于城西,离石涛所在大报恩寺不远。程京萼有诗称:“居近凤游寺,时登凤凰台。”这里是石涛常来之地。石涛晚岁居扬州,与京萼还保持密切关系。今存世石涛作品,除了此册之外,尚有数件与京萼有关。如今藏于日本京都泉屋博古馆的石涛十二开《山水精品册》,是石涛生平代表作品,其上就有京萼的对题多帧。广州市博物馆藏十四开书画杂册,其中有一书法作品,便是石涛为怀念京萼而作。其云:“二月已过三月中,梅花不放抱犊翁。翁喜梅花有奇骨,梅亦对翁多古风。广陵思煞好朋辈。恨不见翁犹我同。高谈雄辩耳边近,身未渡江神已功。铁画草能开百代,玉钩新月挂高空。好将一幅摩天纸,试展翁书始尽雄。怀韦华江宁不至,大涤山人济。”此作大致作于1697年。石涛与这位艺道知己保持着毕生的友谊。
说到程京萼,还与近代一件收藏界有趣的往事有关。美籍华人收藏家王方宇先生毕生好八大山人画,他在收藏品中发现程抱犊、程京萼的名字,不详其情,便写信求教于张大千,他后来在文章中提到此事:“方宇曾写信问张大千先生关于程抱犊的事迹,1974年冬得回信说所见石涛作品,涉及程抱犊者有三件:一、八大山人《大涤草堂图》石涛题诗。二、吴湖帆旧藏石涛山水卷,题诗中曾提及程抱犊;三、《石涛黄山卷》,上款是抱犊。”大千也不知程抱犊与程京萼为同一人。大千指吴湖帆所藏石涛山水卷中“曾及梅瞿山、雪坪兄弟及抱犊与吕楚生多人”,乃误记,该跋原文为“偶忆诸师友,笔墨中人,自宣城起,画社中有梅瞿山、梅雪坪、高阮怀、蔡晓原、吕定生、王玉楚、徐半山诗画行一路”,并无抱犊之名。
石涛《程京萼对题八开山水册》山水与书法对题,并非收藏者拿来二人之作随意配搭而成,程京萼对题乃据石涛山水特意而作,对题与原画相互生发,既反映二人交往之情谊,又是一种深度的艺术对话。如第六开石涛画深山大壑,京萼对题“天阙、祖堂幽胜之处有此景也”,当是对他们曾经优游的追忆。
石涛虽是生性孤僻之人,但极爱与志同道合者游,这套册页涉及的几人都是石涛初来金陵时交往的好友。先着(1651-?),诗人,四川泸州人,先世迁金陵,字谓求,又字迁甫,号蠲斋。石涛来金陵时,先着就住长干里,距石涛很近,他是石涛的毕生知己,性耿介,与石涛相投。先着题诗谈到八大与石涛:“雪个西江住上游,苦瓜连年客扬州。两人踪迹风颠甚,笔墨居然是胜流。”志山,即金陵诗人田林(1643-1730年后),字志山,美髯,自号髯农。石涛来金陵后与之朝夕相伴,时抵足而眠,二人相与唱和之诗甚多,今藏于上海博物馆的石涛《秋声赋》手卷,即是为田林所作。石涛北京三年南归,1692年深秋的急急归程,就是为赶上田林的五十生日聚会。永靖,即诗人李永靖,也是石涛此期的好友。独任禅师,乃金陵诗僧,工画,与石涛相善,驻锡钟山甘露庵,与石涛同为木陈道忞传人。京萼在第二开山水中引独任“小艇正愁风不歇,荻花吹雪打鸳央(鸯)”诗句,渲染荻花飞舞的萧瑟,来为二位临济传人的无上清凉世界作注释。
诗画对题中深寓着他们生存遭际的共鸣。这些友人虽不像石涛是明皇室遗胄,但都有强烈的遗民心态,册中注满流连旧都、感怀往事的无可奈何情愫。第八开京萼引玉田“有斜阳处,最怕登楼”,抒发的是他们深心中隐藏的故国叹息。石涛金陵山水总在依稀迷离中,笼上惆怅的格调,这套册页也不例外。第三开对题所谓草树凄迷,江山睥睨,呼睡牛,努力去另辟个桃源人世,乃是寻求心灵的安顿之所,这是石涛金陵时期很多山水作品的当家旋律。
八开册页赏析
第一开画古松一株,盘旋向上,松下溪流中,画一人坐篷舟之前。石涛是画松高手,此图可略见其功力。右上以正书题“石涛”二字,下钤“石涛”白文小印。对题:“‘严光回首问张翰,近日鲈鱼处处生。’可谓奇情奇语。”钤“梅花屋”白文长印。张翰为西晋诗人,字季鹰,有高节,曾在洛阳做官,《晋书·张翰传》载:“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乎?’遂命驾而归。”而严光,又名严遵,字子陵,东汉著名隐士,曾与光武帝刘秀同游。严光与张翰二人虽同为士人崇仰之高士,但并不生活在同一时代,此关公战秦琼之类的事不可能出现,故题者谓之“奇情奇语”。题者此语,无非为深化画中的隐逸之思。
第二开画林中高士,远山在望,近景处屋舍俨然。左下题有“石涛”二字,钤“画法”白文长印。对题以正书书写,其云:“‘小艇正愁风不歇,荻花吹雪打鸳央。’此独任师题画句也。予爱其清超不俗,使其笔墨稍能持择,与此相类,或可虚心听人讲究,非名僧而何!”下钤“此中有真意”白文长印。左下角有“孝谷珍藏”朱文收藏印。
第三开构图奇迥,画溪岸边打渔之景。右下题“观志山作书有此,石涛”。钤“事菊”白文长印,此印未见于石涛他作中。对题书法云:“‘草树凄迷,江山睥睨,扣角呼牛且起。不辞努力向东郊,另辟个、桃源人世。’题李董自耕烟图《踏莎行》后半阕。”钤印:“嵯峨樵史”(朱)。词牌题者有误记,所题为先著《劝影堂词》中的《鹊桥仙》,词的上半阙为:“院里风光,渡头烟水,五十年前仙李。老来何以事耕犂,要踏着、自家田地。”李郊,字董自,江宁人,时居金陵,与先著等相善,工山水。
第四开以湿墨作米家山水,墨法精微,为本册中佳构。款“辛酉夏日,同髯农、永靖坐一枝阁,漫涂,石涛”。有“不从门入”白文印,此印曾出现于石涛早期作品中。对题:“米南宫、高房山,乃为后人藏拙地矣。淋漓生动,脉络分明,如此固是高手。”以草书书之,下钤“寸心千里云山万重”白文长印。
第五开以石涛特有的构图画重山叠岭,令人眼花缭乱,深山间有茅屋数间,一老者携筇走向空山深处,前有担者引路。款“石涛”,下钤“石涛”白文小印。对题打禅语:“一瓶一钵垂垂老,万水千山得得来。”钤“独占烟魁”白文小印。
第六开画深山大壑,有松倒挂,愈见险绝,一人循山路前行。构图颇似早年所作黄山图中景。款“小乘客石涛济”,钤“学书”白文长印。对题:“天阙、祖堂幽胜之处有此景也。”钤“耕馀草堂”白文方印。另有“孝谷珍藏”朱文收藏印。天阙,乃金陵近郊胜迹,在牛首山。祖堂,距大报恩寺不远,为金陵近郊十四景之一。石涛至金陵后,与友人多次游历此地。故程京萼有此题语。
第七开以篆法画奇峰,是石涛习惯的奇迥山水构图模式。款“石涛”,有“石涛”白文方印。对题:“‘阴森日色来攫人,老树居然异天地’,此余游祈泽寺长歌中语,何其似之!” 祈泽寺,金陵千年古刹,石涛在1683年所作《探梅图卷》(今藏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中曾谈及祈泽寺探梅之事,亦在金陵西郊。
第八开石涛以渴笔焦墨点出山体轮廓,此为石涛惯常之法。款“石涛济”,钤“不从门入”白文方印。对题:“张玉田《八声甘州》结语云,‘从今后,有斜阳处,最怕登楼。’致使老杜之才易格为之,不过如此。十一字胜过宋人千首万首诗也。”(张炎《八声甘州》在“有斜阳处,最怕登楼”前并无“从今后”三字,乃京萼误记。) 钤印:“程京萼印”(白)、“韦华”(朱),并有“孝谷珍藏”朱文收藏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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