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的第一部分围绕未实现的未来、分歧、冲突和政治运动大溃败等历史片段展开。第二和第三部分聚焦信仰体系和图像，动物的形象升华融入各种日常关系乃至逾矩行为、经济结构和技术生产形式中。最后一部分涵盖歌剧、欧洲古典音乐和其他音乐体系之间的联系。上海外滩美术馆此次呈现的展览通过不同层面为观众打造出一种别样的歌剧环境，从而对上述主题展开探索。

跨机构合作：

契机、意义、实践  

从上海外滩美术馆的角度出发，这次跨机构合作的机会能够促进艺术社区的建立和扩展，也落实了两家美术馆关于持续性合作的期许与发展策略。两个机构对于艺术在实现社会责任方面的作用，以及对于表演性艺术的关注都不谋而合——这也是促成本次展览以表演性歌剧为主题的关键因素。“百物曲”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先于香港举办，六月份又来到了上海。虽然是同一个主题的展览，但由于两个机构政治、文化、地理、及建筑空间的不同，四位策展人在策划这档展览的时候也做出了许多新的设计和调整。

“百物曲”策展人对谈活动现场，2019年，上海外滩美术馆。图片由上海外滩美术馆提供

虽然“百物曲”（An Opera for Animals）的标题里有“歌剧”（Opera）这个词，但这并不意味着展览与作为表演艺术的歌剧存在直接的对应关系。策展人希望展览以“歌剧”作为线索展开：歌剧并非一个单一属性的词，而是一种策展语言上的修辞。展馆内对于歌剧本身的表演场景并没有做很多的呼应，但主题与间接的表演艺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譬如馆内展陈的空间设计，使观众在整个观展过程都能感受到表演性和人为的构建。因此，观众也可以把美术馆本身当作一种在城市中的展演形式。

“百物曲”二楼展厅，2019年，上海外滩美术馆。图片由上海外滩美术馆提供

展览空间：

垂直歌剧院、仪式感、美术馆边界  

就本次展览的空间设计来说，我们并没有给每个楼层以清晰的章节式安排。也许馆内每层楼都有一些作品展现了相近的元素——比如说自我展演、国家意识形态、或是以动物为叙事主体等排布组合可能营造出一种话题性的分割，但我们的本意并非设定一个严格的框架，让一个楼层对应一个主题。我们希望触发一种歌剧式的观展体验：当观众到了二楼，会看到一个隧道。走进其中，拉开两层幕布以后才有展览空间映入眼前。这一系列设计营造了一个正在发生的表演现场，展现一种参加歌剧演出的感觉。因为RAM独有的多层垂直结构，及其与剧院相似的内部空间，所以我们决定充分发挥建筑的特色来与展览的主题契合。

那么我们如何根据主题构建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与现实世界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它是现实还是现实生活的延伸？亦或是与现实隔绝的一个馆内空间？最终我们有意识地建造了一个与日常生活有区别的空间。在这个人造的空间里，现实可以被理解、质疑和改变，幻想可以被创造。这种创造通常能够映射出现实——和歌剧中被控制的表演现场一样，它们都是被集体性的文化意识所定义的。

“百物曲”四楼展厅，2019年，上海外滩美术馆。图片由上海外滩美术馆提供

具体而言，展馆内墙体所使用的黛红色、浅粉色是典型的欧洲歌剧常常使用的色彩，浸满历史厚重感。当然从更广阔的角度来看，在不同地域的不同历史中，这种颜色因为其制造的难度也通常与权力、威望联系在一起，出现在各种表演性仪式中。这样的色彩选择在与歌剧主题呼应的同时，对于现代及当代艺术馆空间布置中的展览范式 “白立方”（White Cube）模式也是一种诘问。¹ 如策展人康喆明（Cosmin）所言，即使是以白色为基调的墙面色彩，也是一种刻意的设计（No color is innocent, every color has a well-loaded history）。对于西方现代主义来说，“白立方” 空间是一种近乎“间神圣化” 的艺术品展示空间。“百物曲”展览中所运用的色彩方案也再一次挑战了美术馆机制中存在的刻板印象，这也延续了上海外滩美术馆一直以来探讨的关于美术馆边界的议题。

我们并不是从地理位置及文化属性的角度去挑选艺术家。有时人们会期待看到更具地方特色或者是国际化的展览及作品，这样的诉求是需要被质疑的。当我们在刻意区分艺术家的国籍与文化背景时，我们其实已经被西方式的地缘政治和以欧洲为中心的分割思维所主导。在艺术生态上先进发达的大都市，如上海、香港，观展已经是大家文化生活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以去边界为中心思潮的全球化概念其实出现在我们每一天的生活里，没有必要特别去思考艺术家们的不同是否源自文化背景的区别。简单来说，“百物曲”这个展览在上海举办时并没有要刻意地上海化，同样地它在香港落地的时候也并非更具有香港特色。

“百物曲”展览现场，2019年，上海外滩美术馆。图片由上海外滩美术馆提供

以此类推到对当代艺术的界定，在策展的过程中我们也在反思应该如何打破一些墨守成规的框架。边界的划分不仅体现在地理版图上，也无形地横亘于各种领域、媒介之间。此次展览包含了不同属性的艺术家参展，有手工艺人、学者、研究员、还有行动主义者。从艺术史研究上来说，他们并没有被归类为“当代艺术家”（这也从另一个维度反映了我们思考当代艺术的局限性）。我们希望在展览里，通过不同领域、不同体制的文化工作者的实践，打开更多话题被讨论的可能性。这样有差异的叙事方式和对比往往能给我们带来更多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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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 布莱恩·奥多尔蒂，在白立方之内——美术馆空间的意识形态，旧金山：Lapis出版社，1986。

“百物曲”展览现场，2019年，上海外滩美术馆。图片由上海外滩美术馆提供

本回顾由实习生包晓晓整理

作者：上海外滩美术馆R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