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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湖南之后的齐白石成为了一名最为成功的“北漂”，但齐白石在艺术创作中从未停止过对家乡的思念，家喻户晓的竹林、老屋、爷孙等等都是他的故乡情。那么，家乡对他情谊如何？

作为齐白石画作收藏数量第三多的湖南省博物馆，已有近十年没有策划过比较有规模的齐白石专题展览。今年5月18日，湖南省博物馆终于拿出馆藏的百幅左右齐白石绘画作品，举办名为“画吾自画”的展览，为观者呈现一个相对完整风格序列的齐白石。展览开幕以来备受关注，艺术头条深度策划【雅昌带你看展览】湘博100件藏品讲述齐白石：从木匠到巨匠的一生专题，也独家邀约湖南省博物馆副馆长、本次展览策展人陈叙良，听他讲述齐白石与湘博、以及展览背后的故事。

湘博这次大IP齐白石展览，收获不俗口碑，陈叙良却在反思展览的遗憾之处：比如展览分为四个部分，第二部分作品比较多，但展现却比较短，所以视觉看起来有些拥挤，第四部分作品少但展现长，空间就显得有些疏朗。除了因时间紧而导致的形式设计误差和必须考虑展厅通用性等原因，这也是由湖南省博物馆藏齐白石晚期作品相对较少的特点决定的。

展览现场

初衷：

要做一个具有湘博馆藏特色的齐白石绘画作品展览

湖南省博物馆共有330件（套）左右的齐白石作品收藏，包括绘画、书法、篆刻和木雕，其中有220件（套）左右的绘画作品。根据目前初步公布的齐白石作品数量，北京画院以绝对优势排在第一位，藏品数量达到2000件（套）以上，排在第二的是故宫博物院，共有480多件，湖南省博物馆和辽宁省博物馆以300余件（套）并列第三。这也是近十年以来，湖南省博物馆齐白石馆藏展出最多的一次。

“因为场地和展厅条件等原因，我馆近十余年来在本馆还没有做过比较有规模的齐白石展览，但馆藏齐白石作品还是去过澳门、湖北、江苏等地的博物馆，也去过美国、韩国等国外博物馆展出，一般以绘画为主，加上部分书法和篆刻作品，展览体量小而精。另外，北京画院近年举办的一系列齐白石专题类展览，我馆基本上都有作品参展。”

在前年底完成的改扩建工程中，湖南省博物馆设计建设了三大专题展厅，其中书画专题展厅主要定位于中国传统书画的展示，为此按严格的标准配备了恒温恒湿展柜和符合文保要求的灯光与环境监测系统等。专题展介于基本陈列和临时展览之间，一般展出时间为一到两三年不等，主要是想为专题类馆藏的挖掘、研究和展示提供一个平台。鉴于齐白石馆藏的重要性，齐白石作品展就成为了书画专题展厅的第一个展览。

“本次展览不以‘精品展’为出发点，而从相对更为聚焦和深入的角度，从馆藏齐白石众多作品中挑选出100件左右有代表性的绘画作品，包括早、中、晚各个时期，力图构建齐白石绘画相对完整的风格序列，突出湘博馆藏的特色。当然，这个完整是相对的，要完全代表齐白石是做不到的。”

展览现场

对于展览来说，齐白石是一个大“IP”。近十年中，国内博物馆、美术馆的齐白石展览持续不断，而北京画院更是几乎每年都在策划推出很有影响的齐白石展览。

“齐白石是一个非常丰富、复杂的近现代中国书画艺术大师，存世作品非常丰富，可以从不同角度、主题和画种去策划不同展览，不是做七八次展览就能把齐白石讲清楚。我们希望通过做这个展览，公布一些以前没有系统性公布的新作品，呈现作品之间的一些新发现与图像关联，以提供一个新契机或平台，让各位专家对齐白石进行更多研究，发掘齐白石更多的、不同的面。同时，还让更多观众领略齐白石绘画艺术的丰富性与独特魅力。”

陈叙良考虑，从绘画作品来看，湘博馆藏以早期和变法期为主要特色，早期作品相对突出。从馆藏出发，按创作时间先后，将齐白石作品从早期、变法期、鼎盛期和晚期做一个相对完整的展示，可以呈现出一个湖南省博物馆版本的齐白石绘画艺术面貌。

“此次展品没像常见的那样按画种分类，我们也讨论过，是不是先按画种，再按创作时间排序？最后，我是这么考虑的，一是有些画种的作品我们没有那么多，容易造成一种视觉上的不平衡和单调；二是先按画种分类，时间上的概念会很混乱，比如看山水看到1957年了，看花鸟、人物时又跳回去了。另外，虽然同一时期的画种不一样，但是齐白石作品中最基础的笔墨结构、习性以及题款书法是相对稳定一致的。按照创作时间展示作品，相对更符合历史的客观真实。他在一年里不仅画了山水，还画了花鸟和人物，可能今天画山水，明天画花鸟，后天又画人物。”

策划：

要体现一个自信的齐白石

要把熟悉题目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陌生感”，这是陈叙良和展览团队考虑的重点问题：“哪怕你对齐白石很熟悉，但是介于他创作的数量巨大，总有你没有注意到的作品。在图录上看到照片，和现场看到原作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特别是不同年代的原作呈系列的放在一起，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展览主标题“画吾自画”的字体是陈叙良从一封陈师曾写给齐白石的信中抠出来的。当时齐白石北漂遭遇困境时，陈师曾前往拜访，在其作品《借山图》中题诗慰勉，其中有诗句为：“画吾自画自合古，何必低首求同群”。齐白石因其正合已意而欣然接受，由此确立了其一生“画吾自画”的艺术道路。”陈叙良表示，有人分析齐白石大器晚成的各种因素，很多人认为他天赋过人，很长寿，而且又很勤奋。一直到晚年，齐白石始终保持早起第一件事就是作画，完成头天画店订件的习惯。（这与他的生活压力有关，他一直承担着北京和湖南两个大家庭的主要生活开支。）在陈叙良看来，前面说的这些因素都是对的，但“画吾自画”才更是他成为一代大师的最重要因素。

陈叙良近年主要从事美术史研究，在决定做齐白石展览之前，就开始了对齐白石及其同时代书画大家的关注与研究。他眼里的齐白石，对于自己的艺术道路一直很自信，甚至有点近乎倔强：“艺术家要达到一个艺术高度，首先要有艺术个性或创造性。‘画吾自画’，正是这种个性的自信与宣示。”陈叙良介绍，从齐白石作品题款和日记中可以看出，他一直特别坚持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他在早年做雕花木匠时，就认为那时雕花匠所雕花样千篇一律，就会想办法换个样子，要雕刻得跟别人不一样。还有，在他早期山水画题款中，他曾说过：‘此画山水法，前不见古人，虽大涤子似我，未必有此奇拙，如有来者，当不笑余言为妄也。’这不但是自信，甚至显得有点狂妄了，但这就是齐白石，本色如此，自信、自尊近乎于倔强。”

不光是展览主题，四个部分的小标题都是齐白石超强自信心的体现：

第一单元“一丘一壑自谓过之”这句话来源于齐白石刻于1890年代的一枚楚石印章，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他当时刚接触、学习山水画，他就觉得自己画的山水跟古人前人不一样，甚至还要超过他们。

齐白石《摹八大墨荷扇面》

1901年  30.5×57.5cm 28×18.2cm 纸本

署款：辛丑五月客郭武壮祠堂，获观八大山人真本，一时高兴仿于仙谱世兄九弟之箑上，兄璜。

钤印：濒生（朱文）

收藏印：湖南省博物馆收藏（朱文）

这是迄今所见白石仿八大山人最早的作品。

第二单元“老萍自用我家法”来自于齐氏1920年的题画诗，其意思大概是我到了这个年纪，就按照自己的方法来画画。在近现代大师中，齐白石学习临摹古人是较少的，即使是有限的借鉴，齐白石也非常谨慎。因为他怕涉猎太多会扰乱思想。“在齐白石的绘画作品中，我们看到的古人或前人的因素是不太明显的，他更多的是用自己的方法。而同时代的萧俊贤，在宋元绘画传统上就下了很大的功夫，学习临摹过的古人画作有五十多家，即所谓的‘约以致精，更博以穷变’，这与齐白石的路子是不一样的。其实齐白石远游期间和到北京之后，如果想要学习古人，资源和机会还是很多的，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真正下过临摹功夫的基本限于青藤、八大、冬心等少数人，后来又学了近人吴昌硕，基本上是大写意一路的。”

第三单元 “少年无此好红颜”来自于该单元展品《雁来红》题名。齐白石在画坛上博得大名是从1922年5月在日本东京举办的中日绘画联合展览会开始，陈师曾将他的画作带到日本参展并大卖，当时卖画的盛况传到国内，迅速引发了国内对齐白石的关注。吴昌硕当时不免心生嗔怒，还略带嘲讽地说“北方有人学我皮毛，竟得大名”， 齐白石也很幽默地以一方印语回应“老夫也在皮毛类”。《雁来红》又名老来少、老少年，整个作品不用墨笔而全用颜色画成。在陈叙良看来，齐白石终于大器晚成，“少年无此好红颜”多少有点自得自况的意味。

齐白石《雁来红立轴》

纸本  湖南省博物馆藏

第四单元“一花一叶扫凡胎”也是来自于齐白石晚年的题画诗，可用作齐白石晚年创作状态的描述。进入晚年的最后几年，齐白石衰象渐显，视力不好，有时会出现不能控制笔线形态的情况，但千锤百炼的绘画技法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其创作更加趋向简括、抽象，有些作品的神来之笔，达到一种超凡的境界。他去世前最后的一幅作品可能是一幅风中牡丹，形状已经不太像，但是那种牡丹所独有的风神却跃然纸上。

齐白石也不是盲目的自信，陈叙良分析其原因：“清末民初的中国画坛推崇四王等正统派绘画，谈到绘画比较重视临摹古人，讲究作品的技法来源与画派归属。齐白石初到北京时，其冷逸疏简的画风不为时人所喜，即使后来因画风改变逐渐成名，当时的北京画坛仍有不少人批评齐白石绘画草率、笔墨简陋，甚至格调低俗。但齐白石认为四王绘画匠气太足，还是更喜欢八大、徐渭和吴昌硕这一类的大写意风格，与循规蹈矩的程式化笔墨相比，直抒胸臆的大写意最能彰显他的笔墨和才情，也最符合他质朴率真的个性。再加上对写生、民间美术的理解和吸纳，又使他的大写意作品充满了强烈的生命意识。他对自己绘画艺术的自信，对‘画吾自画’道路的坚持，确实是建立在一定理性思考的基础之上的。比如他曾有著名的题画诗：逢人耻听说荆关，宗派夸能却汗颜，自有心胸甲天下，老夫看惯桂林山。吾画不为宗派拘束，无心沽名，自娱而已，人欲骂之，我未听也。” 

选择：

“非典型性”作品为什么会出现？

研究和讨论持续了将近一年，基本框架定了，就该挑选作品了，反过来又会根据作品的取舍对内容框架进行某些微调。陈叙良详细介绍各个板块的作品特色：

第一单元早期作品展示的是齐白石的学习过程，既有学习芥子园画谱、学习四王的，也有学八大的。那幅携琴访友图（如下图）就是学习四王的作品，用了很典型的披麻皴，笔墨很合规矩。但是他还是更喜欢八大，早期作品中有六、七幅是学习八大的，从构图、笔墨和作品的题款都可以看到，齐白石对八大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并在早年很下了一番功夫。可以说，学习八大，在齐白石从工匠画家到文人画家的转变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这个单元，还有一套大尺幅的花鸟四条屏，在早年作品中也是很少见的。

齐白石《山水中堂》

纸本 湖南省博物馆藏

第二单元是齐白石的变法期，他的花卉画开始吸纳吴昌硕的笔墨和用色特点，与早前冷逸疏简的画风相比，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最终确立了“红花墨叶”的大写意花鸟画风格，成为他变法期最主要的成就。相比吴昌硕圆厚浑拙的中锋用笔，齐白石的用笔相对比较平直刚健。总的说来，他学习吴昌硕但又不局限于吴昌硕，齐白石的画风更有一种生命的力量、更富现代性、画路也更宽。同时，他的山水画也很有进展，开始进入成熟期，其笔简意远、平中见奇的山水画风格一直延续到晚年。这里有一套山水六条屏，跟2017年底保利拍卖的那套山水十二条屏是同一年画的，虽然局部有点小瑕疵，比如房子的比例关系，但是整体构图、笔墨、造型是没有问题的，特别是作品不拘细节，讲究气势，其意境清新，独具创新面貌，可谓是一派大家气象。这套作品是第一次完整展出，平时借展时都只展出其中一张。

齐白石《山水屏》之二 1925年

纸本湖南省博物馆藏

第三单元是齐白石的鼎盛时期。花鸟画的特色已经定型，呈现出大家十分熟悉的典型面貌。画山水则更加遒劲、老辣，更加隽永耐看。“在这个单元有几幅小鸡和老鼠册页的作品特别精粹。一般画有生命或活态的东西，难度往往更大，因为一旦有一个地方造型或比例关系不对，就会影响整个效果。所以这种用意笔所画的小鸡、老鼠作品是最能体现齐白石‘似与不似之间’的艺术特色的。他没有工细描写，就是简约的几笔，老鼠可爱调皮的形象就跃然纸上。不但造型极其准确，而且情态又极其神似，可谓是形神兼备。这是他对生活的细微观察，数十年的笔墨功力，加上一颗到老都还保持着的童心，而综合创造出来的东西。”

齐白石作品 纸本湖南省博物馆藏

第四单元是齐白石的艺术晚期，其水族和花卉作品一如鼎盛期的精诣，但却因笔墨更为豪放而更具神韵。“我个人比较喜欢他的那幅《山居图》，笔简意远，格调平朴，既是对家乡生活的怀念，又是对理想家园的向往，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齐白石《山居图》

纸本 湖南省博物馆藏

在此次展览中，出现了几件“非典型性”的作品。“我们博物馆这批齐白石藏品很早就进了博物馆，跟齐白石的艺术史书写是联系在一起的。绝大部分都是真迹，但也存在少量有争议的作品。”陈叙良和团队的选择是，将一些有争议而又有意思的作品展出。

“第一单元有一幅《凌霄花图》，这幅画跟他早年的花卉表面上看不是一个路数；第三单元的作品《母子图轴》，这种笔墨在他的作品中是很少见的，有点像现代水彩画的技法；还有第四单元有一幅设色《牵牛花图》，笔墨与水墨作品差异较大，有专家认为是疑伪之作。类似这些画，是不是齐白石的？其笔墨、题款、印鉴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是疑伪之作，那是何时、何人、如何作伪？这些问题存在不同意见，也是值得讨论研究的。我们认为，博物馆办展览，学术平台的功能非常重要，一些有争议作品的展出，可能会引起大家的兴趣和讨论。我们这批馆藏大多是上世纪50、60年代进来的，跟齐白石的艺术史书写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即使是个别有争议或疑伪之作，也很有可能在齐白石生前就创作出来了，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在对齐白石进行研究时，需要一些这样的东西来比对，以去伪存真，不断丰富和完善齐白石作品的真迹体系，并挖掘齐白石被忽略的一面，了解齐白石和他那个时代的画坛生态。这也是不可忽略的历史的一面。我们希望和欢迎研究机构、博物馆、收藏界、艺术市场的各路专家来参与讨论与研究，对于有价值的意见，我们将高度重视并予以吸纳，以共同推进齐白石艺术研究的深入。

齐白石《母子图轴》

纸本  湖南省博物馆藏

反思：

齐白石个案对于当下的意义如何

就这样，“画吾自画——馆藏齐白石绘画作品展”精选了湘博馆藏的100幅齐白石艺术作品，共分为四个单元，展出作品包括花鸟、山水、人物诸画种，涵盖齐白石创作的早、中、晚各个时期，力图构建齐白石绘画相对完整的风格序列。那么，他的一代大家的进阶之路，对于当下又有何意义？

陈叙良提出了四点：

第一，中国书画是一门非常重视综合修养的艺术，综合修养的高低决定了艺术家最终的艺术高度。“很多大画家都讲过类似的话：一辈子的时间，要几分读书，几分写字，几分作画。不读书，你的思想和眼界就会受到局限，创作就很容易碰到天花板，最后陷入低层次的模仿和重复。同时，中国画讲究诗书画印四绝，有很多艺术家画画不错，但是书法不行，一题款写字就容易露怯。绘画的题款也不是对画面的简单描绘，而是对画境的一种升华，有的画题只有几个字，但却很能体现一个人的文学修养。题款不好，有时把整幅画的格调都降低了。你像齐白石的题画诗或题款就特别有趣味，而且他很少引用古人或他人的诗句，这次展览的很多作品都题有齐白石原创的诗句，为作品增色不少。比如《孤舟渡海图》就题道：‘渡湖过海不知休，得遂初心纵远游。行尽烟波家万里，能同患难只孤舟。’写出了齐白石漂泊异乡，思念亲人的孤独悲寂的心境。还有那幅《寿桃图》，齐白石题的是‘三千年之果’，就比‘寿比南山’、‘福寿双全’之类的俗句有意思多了。”

齐白石《孤舟渡海立轴》 纸本

下侧钤朱文印“阿芝”和白文印“木居士”

湖南省博物馆藏

第二，中国书画比较讲究笔墨的难度，这是一种必须通过长时间训练才能掌握的技法修养。“有些人说他没有时间去临摹学习古人，没有毅力去下那个苦功夫，就用各种工具和技法去搞一些制作，或许也可以归类到中国画的大范围里面去，只是眼看着要越出边界了。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本质规定性和边界，如果没有边界，这个事物大概也是不存在的。虽然说随着人类文明和思想的发展，生活和艺术的边界越来越模糊，但毕竟边界还是存在的。或许有的人会说，我的笔墨水平不高，但是我有很好的想法，那作品还是很有价值的吧。想法虽然很好，但却不能复制，比如杜尚第一次把小便池放到美术馆，还给予了一套说法，他就是当代艺术的大师级人物。如果现在的人再去放一个，那就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了。回到中国书画，你也下了功夫，我也下了功夫，你画荷花，我也可以画荷花，哪怕没有什么创新，但因其笔墨的难度和高度，也是一张艺术品，虽然不是写入艺术史的那种，但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第三，中国书画艺术需要有鲜明的个性。“所谓个性，我理解的是在作品内容和形式语言上的独特性。以最极端的例子来看，就是一种排他性或差异化竞争，也就是具有超越古人、领先今人的作品面貌和水准，这才会具有写入艺术史的意义。比如齐白石的作品在当时就是独树一帜，其个性表现有时甚至是惊世骇俗的，齐白石对于别人的不理解就曾说过‘百年后自有公论’，他最终成为了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不能绕开的艺术巨匠。时至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仍然有很多人学习齐白石的绘画风格，但不论其学得多么像多么好，因为个性的缺乏，其价值必然大打折扣，更遑论写入美术史了。当然，强调突出个性，并不意味着抛弃中国画的共性，这种共性还需要在中国传统绘画的脉络中去寻找。”

齐白石《飞瀑图轴》

纸本  湖南省博物馆藏

第四，中国书画艺术还要体现出思想性。“和文字、语言一样，图像也是表达人类情感或思想的一种方式。没有思想性的艺术作品，是肤浅的，甚至是庸俗的；没有深刻思想性的艺术作品，一般也很难进入艺术史的写作。我们看齐白石的作品，有很多是描写民间的、农村的平凡事物或生活，这些创作对象在以往的文人画家眼里，都是所谓的世俗之物或下里巴人，但齐白石不但以其高格调的笔墨表现出来，还赋予它们深刻的思想性，从而使这些作品‘雅俗共赏’，具有了动人心魄的力量。比如展品《萝卜南瓜图》画的是普通农家寻常之物，但齐白石以其质朴清新、平直刚健的笔墨写出，又配上题画诗一首：‘轻锄亲手种瓜藤，萝葡生完更咬根。但愿此翁毋忘我，子孙长与隔柴门。’此中诗与画互为生发，托物言志，创造出了一个作者思念往昔家乡田园生活，期望故友之间情谊常在的绝美画境，其中所蕴含的深刻的思想性不言而喻。”

齐白石《萝卜南瓜图》

纸本  湖南省博物馆藏

目前，湘博正在前人初步研究的基础上，展开对馆藏齐白石作品的更为整体和深入的研究，但这需要时间。

“画吾自画”齐白石绘画作品展相关信息：

展览时间：常设展览

展览机构：湖南省博物馆

开放时间：周二至周日9:00-17:00（周一闭馆）

展览地址：湖南省长沙市开福区东风路5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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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雅昌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