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大背景下，达达主义在苏黎世的伏尔泰酒馆诞生了。创始人之一的特里斯坦·查拉（Tristan Tzara）曾经说：“达达怀疑一切。”然而，尽管达达派艺术家对政府、权威、现实、意义等各项内容提出了挑战，却很少质疑传统的性别秩序。达达蔑视包括性别不平等在内的社会保守主义，但女性始终处于“第二性”的地位。

长久以来，达达主义的女艺术家（视觉艺术家、诗人、表演者）更多地被看作是男性艺术家的缪斯、情人和帮手。比如，传奇女艺术家汉娜•霍克鲜为人知，而仅有的几次被男性艺术家提及，却是在肯定她在困难时期为大家提供了三明治、啤酒和咖啡。

不过，随着对达达主义研究的深入，我们发现，从咖啡馆、沙龙活动到专业展览，女性都是达达主义的活跃参与者。以下是为该运动作出重要贡献的8位女性艺术家。

汉娜·霍克

Hannah Höch

德国，1889-1978

柏林达达是达达主义在德国的分支，活跃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汉娜·霍克是柏林达达的先驱，也是图片蒙太奇的早期发起者之一。她和约翰·哈特菲尔德（John Heartfield）、乔治·格罗兹（George Grosz）和拉乌尔·豪斯曼（Raoul Hausmann，曾是霍克的恋人）等人一起，从报纸和杂志上寻找讽刺政治的图片。

身为一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霍克也用艺术来吸引人们对女性问题的关注，比如生育控制和选举权。霍克曾从事出版事业，为《女士》和《柏林务实女性》等出版物提供裙子、刺绣和蕾丝纹样。在此期间，她发现报纸上的女性形象过于单一和商业化，这让她感到不满。之后，她开始用图片蒙太奇的方式讨论性别角色，以及女性在现代社会的形象建构问题。

1920年，霍克的作品于柏林的国际达达艺术博览会上展出。同年，她还完成了短篇小说《画家》。小说讲述了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故事：一个丈夫陷入了个人危机——原因竟然是妻子让他在四年的时间里洗过四次碗。

苏珊·杜尚

Suzanne Duchamp

法国，1889-1963

这位女版“杜尚”是著名的“现成物之父”马赛尔·杜尚的妹妹。杜尚家似乎有不少人都有艺术基因：她还有另外两位哥哥也是艺术家。

从美术学院毕业之后，战争期间的苏珊成了一名护士，而马赛尔则离开欧洲去了纽约。1916年，在美国与马赛尔合作过的艺术家让·克罗蒂（Jean Crotti，苏珊后来的丈夫）回到巴黎，给她讲述了达达艺术家在纽约的故事。在这种情况下，苏珊也开始创作，主要采用的是绘画、文字和机械图像并置的方式——这是达达主义颇为流行的创作手法。

苏珊的作品不像其他达达主义女艺术家那么激进，但她确实也在1916年的拼贴画《一个威胁》中探讨了性别不平等问题。苏珊曾参加了达达在巴黎的第一次展览——1920年的独立沙龙展。该展览还展出了安德烈·布列东、查拉和毕卡比亚的作品。

苏菲·陶贝尔-阿尔普

Suzanne Taeuber-Arp

瑞士，1889-1943

陶贝尔-阿尔普是学习纺织设计出身，后任教于苏黎世的一所设计学校。她广泛涉猎多种艺术形式，包括抽象油画、水彩画、刺绣和雕塑。不过，她主要是以一个创新性舞者的身份参加达达主义活动的。

苏黎世达达的活动以伏尔泰酒馆和达达画廊为中心。除了传统的艺术表现方式，达达艺术家们还进行了很多表演实践。瑞士本地人陶贝尔-阿尔普是这些表演的核心成员：她曾跟随苏黎世最负盛名的舞蹈家学习舞蹈，并开创出“抽象舞蹈”的新形式。她还与身为艺术家兼诗人的丈夫让·阿尔普（Jean Arp）合作，为演出制作奇装异服和木偶。

碧翠斯·伍德

Beatrice Wood

美国，1893-1998

伍德出生于美国旧金山。她通过作曲家埃德加德·瓦雷斯（Edgard Varese）认识了马赛尔·杜尚。在还不熟识的时候，她就轻描淡写地对杜尚说“任何人都可以做现代艺术”。后来的情形，大概如同小孩子赌气——杜尚表示你行你上啊，而伍德则用行动表明：上就上。

为了约束叛逆的伍德，其父母曾将她送去巴黎学画。也就是说，伍德本来就是做艺术的，甚至掌握了相当成熟的技巧。因此，当她将一幅表现婚姻苦闷的具象绘画拿给杜尚看时，杜尚终于承认了她的才华。后来，杜尚鼓励她提交作品给独立艺术家协会的第一次展览。展出的作品包括《香皂里的一点水》。这是一件表现女性裸体的作品，其私处被一块心形香皂盖住。

大约在同一时期，杜尚、伍德和作家亨利-皮埃尔·罗奇（Henri-Pierre Roche）共同创办了达达主义杂志《盲人》（The Blind Man）。如达达主义运动一样，这本杂志寿命不长，但其作品和文字，却涵盖了大量活跃于纽约的前卫艺术家。伍德也做雕塑，她还创办了一个有名的陶艺工作室。伍德与杜尚和罗奇曾有过一段三角恋，这成为1962年电影《朱尔斯与吉姆》（Jules et Jim）的灵感来源。

克拉拉·泰斯

Clara Tice

纽约，1888-1973

1915年，为了围剿一位女性艺术家展出的色情作品，纽约“抑制邪恶协会”的道德警察突袭了波莉餐厅（尽管扑了个空）。这位艺术家就是当时还籍籍无名的泰斯。第二天，泰斯便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这位穿着前卫，第一个留着爆炸头的西村女艺术家就此成名。之后，她也引起了一些前卫编辑的注意，媒体的宣扬对她的成名也起到了推动作用。

泰斯色情意味十足的绘画和雕塑作品大受欢迎。她开始为《名利场》画插图，其作品常常出现在市中心最时尚的阁楼里。她还被誉为“格林威治村的女王”。

泰斯蔑视传统的资产阶级社会习俗，开始跟达达主义者相交甚密。她常常出现在阿伦斯伯格夫妇位于第67街的家庭沙龙中——那里常常聚集着达达收藏家、赞助人和知识分子。尽管泰斯的作品常常具有明显的商业价值，她还是出现在了《盲人》杂志和前卫独立艺术家协会的第一次展览上。

艾拉·伯格曼-米歇尔

Ella Bergmann-Michel

德国，1896-1971

伯格曼-米歇尔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艺术，后来嫁给了同为艺术家的罗伯特·米歇尔（Robert Michel）。在投身达达主义事业之前，她曾与包豪斯的艺术家交往。在搬到沃肯豪森（Vockenhausen）之后，夫妇二人常常创作照片拼贴，并常常在此举办达达聚会。

伯格曼-米歇尔是德国最早的构成主义者之一。这个以俄国艺术家塔特林为代表的流派在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伯格曼-米歇尔的抽象构成绘画具有反乌托邦的性质，其不稳定的构图暗示着岌岌可危的文明。不过，如果曼·雷、杜尚等人没有将米歇尔夫妇的作品纳入法国的匿名美术馆（Societe Anonyme）的话，她可能会被人们遗忘。

伯格曼-米歇尔公开展示过的作品很少。直到1980年代，人们在其1920年代居住的房子的磨坊中，发现了大批可能是为了躲避纳粹搜查而藏起来的画作。

米娜·洛伊

Mina Loy

英国，1882-1966

在搬到纽约之前，洛伊曾在意大利进行未来主义创作。当抵达美国时，她已经在当地的文艺圈小有名气了——不仅是因为其1914年发表的《女权主义宣言》，还因为其诗歌作品。这些诗歌曾得到T.S.艾略特和艾兹拉·庞德（Ezra Pound）赞美。

时髦、活泼、聪明的洛伊与杜尚所处的波西米亚生活圈十分契合。她那色情的、颇具个人色彩和身体解放性质的诗歌出现在《盲人》《他者》和《流氓》等先锋杂志上。在纽约，洛伊也画画和表演。她痴迷灯罩，灯罩不仅出现在她的画笔下，她还在化装舞会上装扮成灯罩。在佩吉·古根海姆的支持下，洛伊曾在巴黎售卖过这些作品。

艾尔莎·冯·弗雷塔格-洛林霍文

Elsa von Freytag-Loringhoven

德国，1874-1927

模糊艺术与生活的界限是达达主义的指导原则之一，这也是艾尔莎想要达到的目标。这位德国裔艺术家来到纽约之后吸引了不少目光。这主要“得益”于她另类的装扮。汤罐胸罩、勺子头饰——这些都可能是她的出街行头。甚至，她还有可能是半裸的，并因此被逮捕过很多次。

尽管风格浮夸，身为男爵夫人的艾尔莎却过着贫民般的生活。她的第三任丈夫是并没有什么财力的冯·弗雷塔格-洛林霍文男爵，他在上了欧洲战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过，艾尔莎的生活并不寂寞。毕竟，围绕在她身边的是杜尚、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和朱娜·巴恩斯（Djuna Barnes）等知识分子。

艾尔莎在其诗作和绘画中都表现过杜尚。有人甚至猜测著名的小便池是艾尔莎的主意，是她在小便池上写上R. Mutt，并送给杜尚。

本文译自Artsy杂志，有部分改动。图片未标注者皆来自Artsy杂志。

作者：编译：阿弥